那时候阮凤萱才从疗养院出来,医生说情绪比较稳定。只要不受刺激,一般就不会出事了。
那个时候,阮凤萱已经做好了接受阮玉的准备。每天都很疼她,会给她买各种各样的小玩具。
这些都是阮玉从来没有过的,以前的她,只能看着席佳钰玩这些小兔子玩具。
现在不一样了,她也有妈妈,妈妈也会给她买玩具。
阮凤萱刚出院那段时间,真是阮玉童年最快乐的时光。
以至于五岁时候的回忆,她却记到了现在。
好景不长,方露知道阮凤萱出院后,主动挺着肚子找上门,
在她面前转了几天。
最后那次,她站在楼梯口,抚着肚子对阮凤萱轻笑:“我的孩子姓席,是文轩的骨肉。而你的孩子,却是个强/奸犯的女儿。你一辈子,也别想赢过我。”
那时候,阮玉就躲在楼梯下面。
看着母亲伸出手,尖叫了一声,将方露推下楼。
她其实也不记得是方露自己摔下去的,还是阮凤萱推下去的。
只记得,阮凤萱伸手了。
那只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
白净,又漂亮。
后来,席煜早产。
席老爷子知道真相后,将席文轩和方露赶出家门。不给任何经济支柱,不允许他们探望孩子。
而阮凤萱,又回到了那个疗养院。
小小的阮玉,每天抱着她的兔子玩具,等妈妈出院。
是的,阮玉微微露出两个梨涡。
方露不是什么好东西,高茜说的没错。
在所有的故事里,相爱的人总能渡过难关。大概是方露跟席文轩的爱不够深沉,现实也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美好。
失去了席家的支持后,席文轩的事业一落千丈。方露每天思念着孩子,还要为了生活出去工作。
一开始她是能支撑的,因为她有两个孩子,她不信席老爷子会那么狠心。
她且笑着,最后的赢家绝对是自己。
可她低估了席老爷子,老爷子宁愿不要儿子,也不接受方露。
两年,整整两年。
席文轩没有经济来源,处处碰壁,被人嘲笑。一切的生活压力无法发泄,时间一长,方露不再温柔可人,她咄咄逼人,让席文轩无处躲藏。
两年后,在一次争吵后,席文轩喊出了离婚。
方露大吵大闹,她为了嫁入席家,放弃了所有的信仰。现在让她离婚,就是要她的命。
她,她的家族,她的一切,都要靠着席文轩发达。
也许是命中注定,在这次争吵后,两人陷入了冷战。三天后,席文轩开车时再一次爆发争吵,出了车祸。
席文轩和方露当场死亡,一起死的还有对面的卡车司机。
他们没有留下任何的遗言,席老爷子接到消息后,叹息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
在疗养院的阮凤萱得到消息,要求参加葬礼。
在葬礼的那天晚上,她抱着阮玉割腕。
那个时候,阮玉七岁。
阮玉从小记忆力就出群,当时的一些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包括阮凤萱当时的表情,她任由阮玉疯狂哭叫,任由鲜血流了一地。
只平静的看着阮玉,说,小玉,你不要去爱。
一时恍惚,高茜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小玉,你别生气,坏人总会得到报应的!”
阮玉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是呀,坏人总会得到报应的。”
方露没有输给阮凤萱,却输给了生活。
男人啊,
风光时对你的好,只是自我感动。
落魄时对你的坏,才是真情实感。
两人聊了几句,高茜才露出一个喜悦的表情:“你以前什么都不肯跟别人说,一直憋着对身体不好。你以后有什么委屈,都跟我讲行不?我别的本事没有,骂人还是很厉害的。”
高茜一瞬不瞬盯着阮玉,目光真诚且忐忑。
她不怕被阮玉拒绝,可是她想要保护她的玉崽。
阮玉对上她的目光,鼻翼泛酸,眼圈微红。
好奇怪,刚刚对上咄咄逼人的席佳钰她不觉得难受,现在被高茜安慰了几句反倒想哭。
她憋住了泪水,红着鼻子嗯了一声。
无意识的抿了一口酥皮洋葱汤,也不知怎么回事,胃里一阵恶心。
“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干呕了一下,第二下没忍住,站起来直接往洗手间跑。
高茜啊了一声,要跟过去。阮玉对她摆摆手,直接跑了。
她伏在洗手间的台子上,干呕了一阵,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发涩。
捧水洗了下脸,扶着洗手台轻轻喘气。
太奇怪了,最近胃里总是难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稍微吃了有点腥味的东西就想吐,但也吐不出东西来。
好几天了,她前几天吃了席墨买的胃药,也没有什么效果。
还是想吐,去菜市场闻到鱼腥味都会想吐。
这种反应……
阮玉怔了怔,看着镜子中自己素白的脸,一时不敢去想。
应该不会,她前几天月经才走,不可能的。
可是,阮玉想起来,她那天醒来之后,席墨已经帮她清理干净了。
她不知道席墨有没有做安全措施,她甚至都没有想过,需要吃一颗避孕药。
阮玉当时回去之后就发烧了,等到退烧,一方面是心底逃避,另一方面是从来没有这种经历,竟然迷迷糊糊的,忘记了这回事。
她浑浑噩噩的走过洗手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要是怀孕,她该怎么办……
走到门口的时候,恍惚间看到两个人影。阮玉一怔,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怎么回事?刚刚丢下我们去找你的小妻子,现在却一个人在这里抽烟?”
阮玉认得这个声音,楼海,跟席墨一起长大的发小。这么些年,只有他一如既往的追随席墨。
席墨烟瘾犯了,但没有点上,叼在嘴里。
敷衍的解释一句:“她们在聊心事,我过去不好。”
楼海掏出打火机,啪的点了一下,自己抽了一支烟:“不都离婚了吗?你还管她干什么?别跟我说,睡一觉睡出感情了?”
席墨没有搭话,静静靠在门框上。
楼海是故意这么说的,这么多年了,其实也就阮玉一个能近得了他发小的身。
要说没有感情,他是不信。可惜当事人执迷不悟,他就来当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
一棒子下去,要么散,要么合。
楼海挑挑眉,吐出一口烟雾:“说说看啊,什么态度?”
“别把烟吐我脸上。”席墨推开他的脸,好看的眉眼拧起来,没有再开口。
楼海以为他不肯说了,急急抽了几口烟,刚把烟头丢烟灰缸里,听到席墨缓缓开口。
“没什么态度,觉得她可怜罢了。”
楼海啧了一声,心想你完了。
一个男人想帮一个女人,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他也觉得阮玉挺可怜的,怎么就不想帮呢?
楼海嗤笑了一声,没有点明,任由你们纠缠去吧。
有点可怜。
阮玉躲在门后,等到两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才怔怔回神。
紧紧拽着衣服的手缓缓放松。
她是有点可怜,但不需要同情呀。
第19章
阮玉从洗手间回去的时候, 看到席墨也在。
他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一只手挡在额前, 闭目养神。
顶楼的玻璃窗中泄下一抹阳光,落在席墨入刀锋般的下巴上。
唇是淡淡的暖色, 眼睛下却是一片阴影。像是被阳光分成了两半,一半极暖,一半极寒。
而对面的高茜正襟危坐,跟小学生一样, 怕被班主任点名一样,低着头不敢乱看。
她看到阮玉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对她挤眉弄眼, 表示她也不知道席墨为什么会过来。
高茜小声问:“你好了点吗?是吃了东西不舒服?”
阮玉坐到她之前的位置上, 跟席墨只有十公分的距离。稍稍一动,臀部便能碰到他的大腿。
她点点头:“没事了,你吃完了吗?”
席墨睁开双眸, 稍稍伸直了背,仍旧懒洋洋的。
“又是胃不舒服?”
对上他淡漠却关心的目光, 阮玉脑海中响起那句——觉得她可怜罢了。
她摇摇头:“没事了, 谢谢关心。”
阮玉跟席墨对视一眼, 便挪开视线。席墨微微拧眉,小丫头似乎有些冷漠。
高茜看着他们之间的汹涌波涛, 站了起来:“我吃好了,我先回去吧。”
阮玉跟着站起来:“我们一起回去。”
席墨没说话, 伸手叫来了服务生,在单子上签了字。才淡淡道:“我送你们回去。”
“我们自己回去就行。”阮玉摇头,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服务生,“这单刷卡付钱。”
服务生微笑着跟阮玉解释道:“这位小姐,席先生是我们的贵客,签单即可。”
阮玉坚持道:“我自己付钱。”
服务生看了眼席墨,见他没有意见,才微笑着接过阮玉的卡,拿出pos机,“您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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