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望着她的睡颜,傅擎苍兀地笑了。
“生儿,谢谢你。谢谢你喜欢我。”
很多人都说他是个疯子,很少有人会用真心来喜欢他。喜欢他,就要和他一起下地狱的。
地狱里的烈焰危险那么多,她也不怕殃及到自己。
少女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徒增了几抹忧伤。
他伸手抚平她的眉心。“做什么梦呢?在梦里梦到你把我抛弃了?还是把我忘记了?”
难怪她刚刚说梦话,说什么她再把他忘了,就让他将她打死。还说,不想再离开他了。
“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这些狗血的剧情才不会发生在你我身上。要是你哪天把我忘了,我就天天睡你,睡到你记起来为止。”
浴室开着温暖的日光灯。
男人细心温柔地给她洗澡,清洗的过程中时不时看她一眼,生怕把她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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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包厢里。
余致远坐在白老爷子对面,两人身前的桌子上摆着两杯茶。
“岳父,您不用再犹豫了。这件事对白家是百利无一害的,何况我也不会害我自己老丈人家。我疼爱芍清和九渊,自然也处处为芍清的娘家着想,这么多年您也亲眼看着的。”
“致远,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对芍清,我们整个白家都看在眼里。你确实是真真切切爱她的,不然也不会为了保全芍清的名声,对外说小生才是不正当途径得来的女儿。只是这件事涉及到白家根基,我需要再想想。”
“想是一定要想的,您今天也亲眼看见了,傅擎苍对生儿是百般呵护的好。谁都不会想到,那疯子也能像个人一样疼爱女人吧?但他现在确实很宠余生,对她的话也是无条件接受的。”
“生儿很孝顺,她对爷爷对我都很好。就算我从小对她冷淡,但她还是很尊敬我的。更别提她对她爷爷的感情了。只要她开口,傅擎苍会和余家白家合作的。”
余致远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岳父您也听说了,厉长啸就快出狱了。他掐着他爸的生命线,将厉家大半的家族根基都抓在手里。外面的人以为他出国,实则我们少数人才清楚他被送进了监狱。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进去的,但唯一确定的是,只要他一出来,厉家就会重新掌握锦城军火线,几乎做到垄断。到时候白家就会变成烟火后的尘埃,慢慢回落在地上,消失光芒。”
“所以现在一定要有一个强硬的合作对象,准确来说是一个政界权贵作为靠山。岳父,我的话您应该懂,不需要我再清楚地说了吧?”
白老爷子吸了一口烟,表情凝重地将烟圈重重吐了出来。
感叹了一句:“厉家这个大少爷确实厉害,二十八岁的年纪。两年前进监狱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六岁,这么年轻就能把厉老头子以及厉家大半的根基攥在手里,是个狠角色。”
“在牢里蹲了两年,说不准他一出来就要搞个大事儿。如果是在他们厉家内部搞,我们倒不在意。若是他延绵到商界上,第一个受害的就是同为军火商家的白家。”
余致远起身,将一份文件推到白老爷子跟前。
“我回去后会和余生说清楚,等您签了字,我再让余生去跟傅擎苍交谈。”
余致远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又添了一句。“自然这件事我也有私心,我是个商人,不可能一味地给他人谋福祉。白家在军火线上站稳了脚,余家自然也会有广大的利润收进。所以这件事我是为了白家考虑,也是为了我余家自身考虑。”
“岳父您早点休息,我先回楼上的包厢了。芍清现在一到晚上眼睛有些不好,没我在她会怕。”
白老爷子点了点头。
余致远离开后,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白老爷子吞吐烟卷的呼吸声,还有他翻动文件的纸张摩擦声。
文件第一页的几个大字——白家军火暗线布局。
文件里有一页是空白的,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如果白家要和傅擎苍合作,就先得在这白色的纸张上添上几条军火暗线以示诚意。
第466章 她让他重新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四更)
经商的人都是这样。
先给对方一些甜头,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让对方相信自己。这样,才能更有效地达成合作。
与傅擎苍合作自然是白家的通天梯。
傅擎苍,位居首长。傅家的准家主,而傅家又是百年的军政世家,可以说没有人不想攀上傅家。
有了他的庇护,讲得大胆点,白家的军火就算是在明面上运行,都没人会说什么。
但是,余生真的会听余致远的话,说服傅擎苍和一个远不如军火世家厉家的白家合作?
不过,傅擎苍当真是宠爱余生的。他见傅擎苍的次数很少,但对他这个人是经过一番辛苦才了解了七八分。
相信不仅是他,很多人都明里暗里去“了解”过傅擎苍。
这个男人不仅心狠手辣,嗜血如魔。而且六亲不认,疯起来的时候简直没人性。
想当年他竞争首长的时候……
一百个人包括他都被投放在原始森林,最先安全抵达非洲撒哈拉沙漠入口的人获胜。
在竞争之前,每个人都签订了生死契。他们手上也佩戴了一个救生手环,遇到猛兽或者危及生命的事情时,只要按下红色按钮,三分钟后就会有直升飞机来救助,但这也算弃权。
那场竞赛,最后只有傅擎苍一个人活着从原始森林里走出来。
后来统计,这场竞赛中有三十六个人按了求助按钮弃权,但他们没有一个等到直升飞机来。
在司令部监控室观看一切的几个长官接受采访时对外说,是他们出的题太难了,森林中庞大的猛兽和细小灾害,这些人经受不起,他们实力太差。
但傅擎苍却直视采访的记者,直言,他杀了九十九个人。
这段视频自然是被傅家彻彻底底压了下去,不过他还是辛苦弄到手了。无论是第几次看,傅擎苍看着镜头的那个眼神,总还会令他一个花甲之年的人背脊发凉。
竞技获胜的那一年,他才二十岁。
没有人知道,他十五岁离开军校,消失的五年里去了哪。也没有知道,这五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他实力迅猛增强。
而后在接下来的十年里,他排除异己,私底下不知道弄死了多少人。他首长的位置,从实力的增强到众人的拥护程度提高而愈加稳固。
如果他真的能和白家合作,有这样的合作伙伴,白家一定能稳稳地走很长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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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余生是被房间外的冗杂嘈杂声吵醒的。
她踢了踢被子,两只手捂住耳朵,闭着眼睛撅着嘴巴。“好吵,好吵啊!”
打声音开始发出,傅擎苍就醒了。他也不动,就躺在余生身旁看着她。此刻看着女孩闭着眼睛怀着起床气踢被子炸毛的小模样,他笑了笑。
他也发现了,对着她,他总能有意无意地笑。
而且,想一直这样笑着。这种感觉很好,就像以前一样。
像年少的他,没有现在这么病态,这么冷血。
她一点点让他看到了自己以前的样子。
他伸手揽起她的腰,将她捞了起来,拢进自己怀里。从上而下看着她,故意加重语气“干什么干什么呢?”
余生惊地睁开眼,眼眸中男人的五官放得很大,他离她很近,两个人的呼吸都是交叠的。
她放在床单上的手微微收缩,攥着被子。“我、我……外面好吵,把我吵醒了,我、我还没睡够,没睡够。”
他刚刚凶她。
是不是她被人吵醒,发小脾气踢被子踢到他了?可就算踢到他,他也不能凶她呀。
他凶她……
随着这股酸涩感涌入鼻尖,余生吸了吸鼻子,一双刚睡醒朦胧的眼睛泛上了雾气,湿哒哒的。
嘴角垂了下去,委屈极了。“你凶我,你凶我,你凶我……”声音越说越小,脑袋也一点点缩下去。
傅擎苍又笑了。
他将笑容收起来,刻意清了清嗓子,做出一派认真的模样。“你踢到我了,腰上。男人的腰能随便用来踢的?你不要以后的幸福生活了?”
那颗小脑袋突然弹了起来,泪眼摩挲地望着他。“踢疼了吗?我给你揉揉。”余生微微起身,一只手撑着床单,一只手伸到男人腰间,轻轻地揉着。
她的手小小的,皮肤很滑,揉在他腰上很舒服。尤其是她小心翼翼紧张兮兮的表情,那般关心珍爱他的样子,令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从而也更加嘚瑟。
“踢疼了,所以你要时常揉。”
她抽噎一声。“好,我揉。”
“还好你踢的脚数不多,不然我觉得之前喝了酒诱发的旧疾可能都会被你给踢出来。”
她都快忘了她之前把他害苦了,让他进医院的事。
这会子因为他的话,她又想了起来。于是,更加自责了。
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是有点起床气的,尤其是被人吵醒的时候。以后、以后……”余生慢吞吞地抬起头,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以后睡觉的时候你离我远点,或者我自己盖一床被子。我现在身体好了,力气也大了,我不想无意中弄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