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苫对自己在漫画方面的能力没有什么概念,但是编辑似乎是真的很欣赏她,对她一路提携。后来站在耀眼的顶端的时候,梁苫最想感谢的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当时一眼识得她能力的编辑。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千里马的盛誉,何以少得了伯乐的慧眼识才?有能力却不能被发现,便只能是蒙了尘的璞玉。
梁苫的日子忙碌起来,去江家宅子的时间便少了。有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不见人,江盛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江绪和她的感情出了问题。他们家太过安静,梁苫活泼,多了她的加入,这个家热闹很多。只要她在,江绪便也常回来,像普通家庭一样没那么多规矩,老少围坐在一起吃饭说话,这是他很多年没再感受过的了。家还是应该要有家的样子,有家的感觉,而不只是一座荒凉冷清的大房子。
他口嫌体正直说不满意梁苫,但不知不觉已经把她当儿媳妇儿对待。很长一段时间不见梁苫过来,他不禁有些替江绪着急。又拉不下脸来打听他们是不是感情上闹了什么嫌隙,一来二去,对江绪便有点火气,见着他也不忘奚落一番,说江绪丢他们江家的脸,连个女人都留不住。
梁苫又受她编辑蛊惑出远门去学习了,江绪好几天没见过梁苫,她甚至每次跟他联系都是几句话收线,他见不到梁苫,最近也很低气压。
心里原本就不顺畅,一听江盛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当即便阴阳怪气反驳回去,“当初有人说她给江家丢脸,她现在忙着给江家挣脸去了,不是挺好么?孙子也不用抱了,正好给你们省时间。”
江盛气得鼻孔冒烟。在梁苫那儿被冷落,到他这儿撒气来了,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父亲!
而江绪这段时间是真的过得很郁闷。梁苫似乎是铆足了劲儿要干出一番名堂,时间精力都花在了工作上,陪他的时间越来越少,这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出了几次远门。他不明白画个漫画怎么还要到处跑,报班学习的话也有网课,怎么就非得一天到晚往外跑。
自己添油加醋想多了,怨气便有点重。梁苫从外地回来,他开车去接她,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冷冷淡淡的。
梁苫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不高兴了,有点莫名其妙,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偷眼瞄他。
“有话就说。”江绪看着前面路况目不斜视,淡淡启唇。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梁苫咕哝,“你干嘛这么不对劲?谁得罪你了?”
“没有。”
“还说没有,你看看你的脸都臭成什么样了。”梁苫调出镜子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看。
江绪抿了抿唇,偏头看她一眼,又什么都没说。
往前开出一段距离,他突然把车子靠边停下。
他解了安全带侧过身子直直盯着梁苫,一言不发,双眸浓郁如墨。
梁苫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眨巴了下眼睛,也瞪着大眼珠子盯着他,一动不动。
“我重要还是工作重要?”江绪紧紧盯着她半晌,突然开口,嗓音被他压得低又沉,隐隐透着音色自带的磁性。
“哈?”梁苫懵了懵,脑子一时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最近是怎么着,找着人生目标了,不需要我了,弃之如敝履了?”江绪酸溜溜地质问。
???
困惑的眼神逐渐清明,梁苫盯着他,然后抿嘴角笑了。
“笑什么?给我严肃点儿。”江绪板着脸。
梁苫眼底笑意浓郁,她解开安全带凑过去抱住他胳膊,“你想要我多花时间陪你就直说啊,生什么气嘛。”
“需要我说?你自己没点儿自觉?”江绪数落她,“你自己掂量掂量,这段时间有多少心思是花在我身上的?别人找着个这么出众的男朋友指不定一天24小时守着就怕别人觊觎了去,你倒好,把我当黄花菜一样晾着,有你这么当人女朋友的么?”
“我这不是想变得优秀点给你长脸么?”梁苫澄澈的双眼望进他的眼睛,眉眼弯着,“我想成为像星星一样那么耀眼的存在,最亮的星星,你一眼就能看到。”
“我不要星星,我只要你。”江绪毫不犹豫。
“那你想怎么着嘛?”她绞尽脑汁才想出这种文艺范儿的话调节气氛,还不要星星,真是没情调。
江绪偏头看她又是一副无赖样儿,无奈地呼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我几岁了?”他觑她,“过了生日就32了,年纪不小了。大画家你什么时候才有空跟我去扯个证?”原本是想梁苫年纪不大,结婚的事不着急,让她多玩两年。但最近被冷落多了,他改变主意了。不提醒她一下,恐怕她光顾着工作忙疯了都忘了她还是某个人的媳妇儿了。
结吧,越早越好。
这求婚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是梁苫有点吃惊。
结婚这么大的事,能这么随意?
她错愕抬眼,“你不会这样就算求婚了吧?”不能仗着她喜欢他就连求婚都没个仪式感呀。
“这样不是挺好?朴实,搞那些虚的做什么。”江绪从兜里摸出个首饰盒给她,“你看看尺寸合不合适。”
精致小巧的藏蓝色绒质首饰盒被塞到她手心,软软的,触感很好。梁苫将首饰盒打开,盒里正面朝上的钻石折射出的绚丽有点晃眼。
心里有点涨涨的,梁苫的嘴角有点收不住。
她小心翼翼地把盒子合上,问江绪,“你什么时候买的?”
“买很久了,但是看你对我越来越不上心,都不想给你了。”看梁苫不拿出来试戴一下,他眉头皱了下,“你不戴下看看合不合适?”
“不试。买个戒指都买不合适尺寸的话,你也太不中用了。”梁苫嘟囔。
江绪:“……你还讲不讲理了?”
梁苫不管他,瞥他一眼,将戒指连同首饰盒一起稳妥放进包包最里层。
看她对那戒指细心珍藏,江绪心情有点好。
“你这算是答应了?”
“不是。”梁苫想也不想就回答,“这种人生大事我还是喜欢仪式感,所以这次的不算。”
“……”江绪简直要被气笑了,“不算你还收我戒指?”
“这么值钱的东西,你送给我我哪有不收的道理?变卖都值不少钱了呢。”
变卖?江绪嘴角抽了抽,二话不说就探身过去抢。
“别结了,你把戒指还我。”
“就不。”梁苫紧紧护着不让江绪碰。
“你给我还回来。”
梁苫下巴微抬就在他唇上亲了下。
江绪动作顿住,有点呆愣看她。梁苫咧嘴笑着,又凑过去再啄一下。
“亲爱的,你怕不怕丢人?”她弯着眼睛看他,问。
江绪有一瞬间的困惑,盯着梁苫不敢置信,“你不会是想在车里……现在可是白天。”
梁苫:“……”
她羞愤欲死,“臭流氓!你想到哪里去了!”
……
梁苫签的漫画似乎已经在尾声,回来以后,陪他的时间显然多了起来,一起住的日子仿佛回到他们还没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她偶尔也会拉上他一起到宅子去陪他爸妈吃饭,一般还会带上一幅小漫画。现在他们家里客厅挂了好几幅漫画Q版的全家福。跟欧洲中世纪油画挂在一面墙上,这视觉冲击真的有点大,但难得他爸对此也没什么意见,有客人上门竟也能脸不红心不跳介绍说是他儿子女朋友的作品。
江绪最近在打算筹备一件事。对女人来说,求婚跟婚礼一样刻骨铭心,那次在车上随口说出来扯证的话自然不算是正式的求婚,而他是真的想要跟梁苫结婚了,所以他在思考以什么样的方式给梁苫一个毕生难忘郑重而又隆重的求婚。他身边的朋友除了傅知行,大都是大龄未婚男青年,实在给不了他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
——噢,对了,傅知行结婚了,跟南茗。江绪知道南芷不会接受傅家跟南家的亲事,但是听到傅知行要和南茗结婚的消息,他还是有些惊讶。他以为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后,傅家和南家没有可能再结成亲家,倒是没想到,南茗真的嫁给了傅知行。不可思议是真,但他也是真心祝福他们的婚姻。
钟谈听说他准备跟梁苫求婚后便极为积极地出谋划策,但是听过他浮夸的建议后,江绪不耐烦地毫不犹豫将他踢出了军师行列。喜庆的求婚仪式,他实在不明白钟谈为什么能想到游街这种形式,脑子有病!
想不出有诚意而又不落俗套的求婚仪式,江绪心情有点烦躁。在办公室把文件看完,便叫助理拿车准备出门到分酒店去巡查。
助理接到命令却犹疑不动。
江绪看他站着不动,还一脸为难,眉头一下便不悦地蹙到一起,“孙助理,听不懂我的话?”
“这个……”孙助理依旧为难道,“江总,我们能不能晚点再出门,您现在……您还是晚点出门的好。”
“给我个理由。”
“……”孙助理低下了头,“对不起,江总,我不能说。”
江绪审视地视线紧锁住他,起身越过他往外走。
孙助理连忙跟上去,“江总……”
“江总。”门外郭秘书敲门进来,“酒店门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起了点小骚动,以免招来麻烦,大堂经理问需不需要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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