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为什么喜欢小七?你以为你曾经是小七就很得意了是吗?小七他,小七他从来不会像你这样……呜呜……他……”
“……Fuck。”肖凛心里的那点火仿佛在她的泪水里一下就被浇熄,他皱眉低声咒骂一句,终于松了手,继而烦躁又困扰地问,“那你好好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聂双双没理他,夺过被子把脑袋一蒙,蜷缩着身子就翻身背过去,一个人窝在被窝里一句话也不说。
肖凛看着那被卷成小小一团的被子,坐在床边一手就要往被子上沉重地打下,可临到最后动作却放轻了,掌心只顺着被子上凸起的背部轮廓,不轻不重地拍上去,“嫌我没做安全措施?你还真不如怀个孕算了。”
他深深呼出口恶气,“如果你真的怀孕,把孩子生下来算了。”
这样她总能待在他身边了。她与他之间再怎样隔阂,也有了相互联系的纽带。
随后肖凛微微愣了下——他竟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按照习惯,他应该理所当然的让女人自行吃药,或者给她们一笔钱去医院流产。
他从未对家庭或者孩子一类的事物有任何美好向往,连结婚都能被打上利益与价值的标签明码标价,血缘后代也不过是维系自身利益的一部分。
然而此刻,“孩子”忽然变成了一个柔软的词汇。
肖凛垂眸,看着床铺上卷成一团的被窝,恍然而缓慢地眨了下眼。
隔着被子,他揉了揉聂双双的脑袋,随后起身去了屋外。
…………
聂双双钻进被子没多久就睡着了。睡梦里她又累又饿,被人抱着喂了粥和药,然后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香甜安稳,几乎没有做梦,只有脑海潜意识里反反复复回放着她最后听到的那句话,“如果真的怀孕,把孩子生下来算了”。
她赌气的翻个身,想着谁他妈要跟狗男人生娃,然后一睁眼,醒了。
暮色透窗而进,房间里染了橘澄澄的光,破败简陋的小砖房里都有了辉光。
“双双,醒了吗?马上老吴要入殓出殡了撒~快点起来准备准备!”
一个相熟的村民大妈正巧敲门走进小房间里。
接着大妈递给聂双双一条宽松肥大的花裤子,“小七让我给你找的,说你腿不舒服不能穿紧身的裤子,我在家里翻了半天柜子找了这一条,你赶紧换上!”
“…………”聂双双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发表意见,老实接过又老又旧皱巴巴的棉质花布裤,“谢谢孙妈。”
“谢啥。你家小七现在真的是混出息了,身上穿的一看就和我们不一样,出手还那么阔绰,之前他问毛毛家买退烧药,一出手就给了人一张百元大钞,村里人都在羡慕呢!唉双双,你和小七在城里肯定过着神仙日子,以后也要多回山里看看啊!……”
大妈唠唠叨叨,而聂双双想的却是,“他问村里其他人买药,是给我的?”
“对啊,你看你现在活蹦乱跳有精神的,肯定已经吃过药了嘛!”
“哦。嗯……”
聂双双想起睡梦时被人喂了药,心里头泛起一阵很复杂的感受。想哭,又很难受,又希望肖凛不要做到这种程度。
宽松的花布裤不像紧身牛仔裤那样磨腿,聂双双换好裤子,系好松紧带,出门去了前屋。
屋前已经围了一堆人,肖凛插兜站在人堆里,一身有别于村民的清冷气质特别突出,教聂双双一眼就看到了他,他身材高挑,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他跟前,都被他比得矮了一截。
只是那些汉子们对肖凛说话的态度却尤为恭敬得奇特,或者说,更像是……敬畏,不是山民对于锦衣还乡出人头地的同乡的仰慕,而是一种,好像是很久以前就根植于行为习惯里的,小弟对老大的那种敬畏。
只是聂双双来不及细想这些怪异,因为很快吴老师就要入殓了。
气氛一下子沉肃下来。
聂双双与所有人站一起,看着吴老师僵硬冰冷的尸体被抬入棺木,眼泪不知怎的又掉了下来。
吴老师这一次去世,她的六个女儿都没回来,只有小儿子小吴在旁泣不成声。
聂双双心下惶然,走上前,把自己特意带来的一件新大衣盖在中年女教师沧桑的躯体上。
老师省吃俭用了一辈子,中年得子,丧夫,教书,把省下的钱都用在儿子和偏爱的学生身上,却从来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超过五十块钱的新衣服。
给老师盖完衣服,聂双双对着老师跪下双膝磕了三个头,然后直起身时,目光与两步外的肖凛对上。
她转过头默然退开,想着肖凛这样高傲的人,断不会为了一个对他来说素不相识的农村妇女,而跪拜送行什么的吧。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肖凛整了整袖子,确实很干脆利落的走到老师灵位前,跪下虔诚而庄重的拜了三下。
聂双双这时候就开始哭。
湿嗒嗒的眼泪模糊了双眼,她别开眼一个人哭了会,然后跟着送葬的人群从屋子出发,走了几里地,到了东南后山那片平地,泪眼模糊的看着老吴下葬。
她的爸爸,奶奶,现在是吴老师,全都葬在这片地。
告别了他们,就好像告别了一整个童年与少年时代。
三月的青草已经葱郁的漫山生长,夕阳快要落入地平线,金红的光照亮了青草叶片,和一地沉静的旧墓碑。
聂双双没敢去半边山坡后她爸爸和奶奶的墓前看,她哭得停不下来,她怕去了奶奶墓前又要被她骂。
她爸去世的时候奶奶就说,活着的人在现世要少哭哭啼啼,要高高兴兴的,不然这边的人哭了,那边的人也会跟着一起难过。
所以聂双双哭哭啼啼的不敢去见亲人,等吴老师下葬完毕就跟着人一起回了村。
回去后她没有马上回吴老师家,而是脚步绕了个弯又去了自己聂家那个塌了一半的破房子。
肖凛也跟了去。
他望着眼前房顶都塌下一半全然陌生的土房,完全没法想象自己竟然能在这种鬼地方生存七年。
他左手揣在裤兜里,有一搭没一搭摸着裤兜里的一条项链——项链上穿着一大一小两个金属指环,然后在聂双双将要打开那扇枯朽的木门前,叫住了她。
“双双。”
第60章
前门空地上早就长满杂草, 荒芜一片, 坍塌的土房房顶上也长着青苔与草。
听到声音, 聂双双搭在旧门扉上的右手停下动作。
皱眉转头,她冷冷地往后瞥一眼站那的肖凛, “你跟着我来这里干嘛,像个跟屁虫一样。”
话里话外带着刺,还无端把肖凛形象丑化了一大截。
她还没忘了, 她现在跟他是水火不容的状态。
肖凛也没跟聂双双客气让步, 眼尾一挑, 不咸不淡接下话, “谁跟着你了?我听人说这里是我过去住过的地方, 过来看看怎么了?”
聂双双警惕的用身子挡在门前, “这里是我家, 你不准进来!”
肖凛看着她那小小一团的小身板, 想着如果他真想进去她哪拦得了他。
然而他到底还是没有动手, 只把玩着裤袋中的项链,走近说道, “聂小七以前住在这里, 现在他想回家去看看却被人拦在门外, 你难道不觉得这对他来说很残忍?”
聂双双听得一呆,然后脑袋就被肖凛的大手揉了一把, 紧接着他推开那扇木头枯烂的大门,绕过她,走进了屋。
“喂!你给我出来!”
聂双双捏紧了袖子, 快步跟上肖凛的步子。
只是到了屋里她又做不出赶人的举动了。
在她的记忆里,她的家虽然简陋但也温馨,然而此刻仔细看来这房子竟是如此破败。
泥土夯的墙壁,木头支起的房顶,窗户边罩着的塑料布,房间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木椅小桌床板都是腐烂的木块。与十年前她离开时一模一样的摆设,可她此时却觉得——
这根本不能称之为住人的房子,充其量只是个发了霉的茅屋!
聂双双更紧的捏住了袖子。
从前她会觉得山中的家充满美好,不过是被记忆美化了,不过是她年幼不懂得世界贫富罢了。在见识过城市里的那些公寓楼房,在见到过肖凛的别墅豪宅后,再回到山里,她才深刻的知道自己过去生活的家有多破烂——用不堪入目来形容都不为过。
聂双双有些不安地看向肖凛,想赶快把他赶出去。
她心中升起没由来的紧张,生怕从他嘴里再吐出些让她受不了的讥讽话语,对这个破败的地方贬损一通。
只是目光一转,却见到金橙色的夕阳中,穿着白色衬衫的肖凛非常自然地推开偏房门,走入房中……那是小七过去的房间,里面已经被塌掉的房顶摧毁了大半。
聂双双看着男人的背影,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恍惚感——同样破烂的房子,十年前是一身旧衣的小七,十年后是穿着讲究的肖凛,就好像时间忽然回流,时空倒错了一样。
“肖凛,你别动小七的东西——”聂双双用力撇去心中的那些怪异感,走去那边要把肖凛从小七的地盘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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