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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太迷人 (瑾余)


  敲门声继续响,
  还有罗管家礼貌询问的声音。
  宴非白却像失聪一般什么都听不见,只有心脏处绵长滞闷的跳动,以及他粗重颤抖的呼吸声。
  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
  如噩梦般折磨他十年的事,无非就是自己像一个废人一样出现在唐晚面前。
  他从来不敢深想,太恶劣了,太卑鄙了,如他这样的人竟然想拥有唐晚那样的姑娘。
  他一边嘲笑自己痴心妄想,一边却病态的想得到她的所有,所以他逼迫自己不要去想,不准去想。他用所谓的“恨”来麻痹爱,告诉自己,他恨她。
  爱这种东西太伟大了,它代表宽容,退让,成全。
  而他不想,他只想囚禁,占有,得到。
  宴非白知道自己并不伟大,仿佛只有以恨之名才能名正言顺的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他已经准备好放手一搏了,可当自己发病,他还是觉得……
  算了,干脆离得远远的,不要吓着她。
  **
  罗管家足足敲了有五六分钟的门,里面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又不敢擅自进屋,好在唐晚并不催促。
  “唐小姐,要不您再等等?或许……”
  罗管家突然皱眉,似乎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一改刚才冷静模样,召来了女佣,“你们送唐小姐出去。”
  唐晚皱眉:“怎么了?”
  到底是会察言观色的人,虽然罗管家神情细微,可唐晚还是察觉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她看着这道紧闭的房门,突然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不会又……
  书房的门一般不会上锁,但是没人会不经过宴非白的同意就开门进入,哪怕罗管家着急,也不敢当着唐晚的面进去,万一被她看见什么……
  他神情变得有些严肃,却依旧保持绅士有礼的风度请唐晚先离开。
  唐晚站着没动,她觉得门里面隐隐发生着她小时候见过的景象,那个人现在很很痛苦,很无助。
  可是她能怎么办?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可能再毅然决然的跑到他面前。
  唐晚转身,罗管家见她准备离开,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放心不少。
  可唐晚却突然停住脚,她又走了回来,在罗管家惊讶的目光下打开门。
  书房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窗边孤零零的轮椅以及弄乱的书桌,宴非白不见了。
  唐晚低头,看见一瓶药。
  她捡起药快步走过去,把它放在书桌旁边的地上,再把桌上的水也端下来放在药瓶的旁边,然后快速走出去,关上门。
  罗管家紧绷的弦断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好在唐小姐什么也没看见。
  唐晚垂着眼,握住门把手的手却攥成了拳。
  片刻后,她终于迈开脚,离开书房。
  罗管家赶紧跟了上去。
  **
  宴非白几乎是蜷缩在书桌下,身体还在颤抖,喉咙中的窒息感挤压着他最后的清醒意识。他浑身冷汗,唇色惨白,像一个匍匐在诅咒脚下苟延残喘的弱者。
  他冷笑,哪怕身体再怎么狼狈,神情却还是高高在上,阴郁压在眸中,滔天的冷冰遮掩不住。
  可目光触及唐晚放在地上的药瓶和服药的水时,宴非白唇角的冷笑僵住,阴森的神情隐约有崩坏的趋势。
  她怎么总爱多管闲事?
  明明他刚才已经大发慈悲决定放过她了,可这个姑娘总爱凑上来关心他。
  宴非白拿起药瓶倒出药,厌恶的塞进嘴里,闭着眼不想咽下去,他不想服输。
  但唐晚……
  药是唐晚放在那里的,水是她留下的。
  那好,他吃。
  只要是她的意思,他照做。
  宴非白抬起水杯,咬碎了嘴里的药,就着水一口吞下。
  明明是苦的药,可莫名其妙的,他竟觉得甜。
  大约十分钟,宴非白的身体恢复如初,他撑着手臂爬起来,冷眼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靠着双臂的力量攀上轮椅,仅仅折腾了几分钟,他就出了一身冷汗。
  男人重新坐上轮椅,眸中的阴郁似乎染上了更为浓重的冷冰。
  这种时候,唐晚一定离开了吧。
  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放心,他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宴非白从书房出来,推着轮椅走到客厅里,看到唐晚还在时,愣住了神。
  她从书中抬头,对他柔柔一笑:“等你好久了啊,怎么才来?”
  姑娘坐在窗边的咖色沙发上,长发松松挽起,手里捧着他前几天随意放在窗边的一本书。看着他的眼神温柔,水润的眼眸清透无暇,丝毫没有参杂任何东西,阳光落进去浅浅荡漾,她又笑起来,一如往昔令人沉沦。
  宴非白心甘情愿丢盔弃甲。
  他想他再也不可能大发慈悲放过她了,刚刚那个念头简直愚蠢至极。
  这样的小猫,养在身边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宴总:想吸猫
  晚晚:不,你不想
  不要觉得女主太迁就男主,心里憋闷。
  之后他会成倍百倍千倍的宠回去


第8章 晚来风
  唐晚看着他轻轻笑了,把书合上:“怎么了?”
  宴非白向来话不多,以前多半冷峻阴郁,如今多了一股子岁月沉淀的戾气,淡漠的坐在轮椅上的模样着实会令人害怕。十八岁的时候他尚且比同龄人多几分内敛,如今更甚。
  唐晚走过去,宴非白也盯着她,黑色的眸子深沉沉的,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仰着头看他,浓密的长发倾斜在耳旁,落下几分温柔的弧度。唐晚或许永远不知道,她从认识宴非白起,就时常用这般的姿态仰望他。
  好似他是风,是云,是阳光,是春回大地,她那双眼睛里映衬着一切美好的东西,其中还有自己的模样。
  宴非白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其实爱极了她这模样,所以总容易丢失几分男人的自控。
  宴非白忍不住抬起手掌轻轻放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温存地抚下,修长的指尖缠绕着她略卷的发梢,也注视着她的脸:“怎么没有走?”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唐晚眨着眼睛反问,又嘟囔:“我不走了。”
  宴非白愣了愣。
  心底蔓过狂热的喜悦,
  苍白的嘴角勾起。
  他挑眉说:“是吗?”
  很好,就算你以后就算也走不了了。
  唐晚下巴撑在手背上,笑时眼睛也略弯了弯:“是啊。”
  她模样神秘:“宴非白,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这个他倒猜不出来,宴非白知道唐晚今天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她应该已经做好十足十的心理准备把俩人的战火挑至最高点,而他也做好了应战并且绝不妥协的准备。
  可他没料到自己会发病,也没有料到唐晚猜出了原因,还冷静的给他准备好药,现在竟然还装作不知道的与他谈笑风生。
  是了,唐晚还是以前那个唐晚,她有最坚硬的外壳,却也有最柔软的心,她知道他的病,知道他难受,所以硬不起心肠与他作对。
  这是同情吗?
  像多年前那样没有感情的同情吗?
  宴非白曾自暴自弃的想,他不需要这样的同情,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同情怎样?唾弃怎样?他恶劣如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手心还有把玩着她的发丝,宴非白慢慢放开,眼神点了一下她身后的凳子,低语:“坐下。”
  “嗯?”
  宴非白弯唇:“会腿酸。”
  是在说她蹲久了会不舒服。
  唐晚坐下,挪着凳子离他近一些:“你还没有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呢。”
  宴非白手下摩挲着玉扳指,眼睛看着她,坦然答:“不知道。”
  “等着。”唐晚起身跑去厨房,不一会儿就端着一口锅回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掀开锅盖,里面躺着两个水煮蛋。
  宴非白怔了怔,唐晚就又从厨房端来一碗凉水,用勺子把鸡蛋盛了放在凉水中,她粉白的指尖戳了戳水里的鸡蛋:“还记得吗?”
  宴非白沉默不语。
  唐晚就说:“你肯定不记得了。”
  年少时,宴非白没有朋友陪伴,唐晚经常会陪他吃饭,她几乎每天都在兜里揣两个煮鸡蛋,会等他下课,俩人坐在学校的梧桐树下剥鸡蛋壳。
  当然,宴非白是不屑于吃这些东西的,所以从来不会帮忙。
  唐晚也从不生气,每每都会剥一个白胖胖的鸡蛋递到他面前,哄他吃。
  宴非白不乐意,她便捏住他下巴塞进去,只噎得少年用冰冷的眼神瞪着她,当时的小姑娘也不怕,拍拍他的脑门儿感叹:“多吃鸡蛋,补脑。”
  一晃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唐晚要去拿鸡蛋,手腕被宴非白拿住,他冰凉的手指触碰她温热的肌肤,似乎有些颤抖,好一会儿才放开:“烫,我来。”
  脾气倒没变,说话简明意骇,多说一个字跟要命似的。
  唐晚看着他把鸡蛋拿起来,用纸巾擦了擦水,修长如玉的手慢慢剥起来,男人垂下眼睫认真做事的模样显得清俊疏离,冷酷得融不进任何一丝人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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