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唐晚抿抿唇淡笑,瞧见他旁边放着的灰色小毯子,她将小毯子对折一下,继而蹲在宴非白面前,把毯子盖在他腿上。唐晚仰起头看他:“现在不想说就不说吧,以后想说的时候再说。嗯…宴非白,风有些凉,你要照顾好自己。”
宴非白垂下的眼帘中全是她的面容,十年前青涩的小姑娘如今已是绝色之姿,一颦一笑尽是姑娘家的温软娇媚,丝毫不知道自己仰头看着一个男人时,对面的男人会如何失控,他多想告诉她别笑得那么好看,会让人忍不住拥进怀里疼爱的。
他费力将目光挪开,唇色苍白,有些气急败坏的语气:“不需要你关心。”
他果然没救了,她只是对他笑一笑,随便关心一下他,她甚至也这样关心其他人,可是他的心还是控制不住的激烈跳动,这份温柔让他生出歹念,就算拼了命也想囚禁起来。
他这次回来,是不是再也走不了了?
他放在心里珍藏了多年的宝贝已经如此美好,他恐怕再也舍不得离她远一些。
宴非白紧叩在轮椅上的手指缓缓抬起,想触摸一下她的脸,唐晚没发觉,起身坐了回去。宴非白的手僵在半空,在她看过来之前,他迅速收回手,手心微微握紧。
………还不是时候。
唐晚又问他:“你能不能跟我合作?”
她期待的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阳台的灯落在她眸中,像是缀进黑夜的月光,清冷却也温柔。
宴非白喉间莫名的干,端起一直没喝的红酒猛灌了几口,唐晚看得有些着急:“你慢点。”
他就真的慢了下来,把酒杯搁在桌上,指腹擦过唇角的酒渍,垂着的手轻轻摸着腿上的毯子,嗓音却还是冷的:“我说过,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唐晚笑起来,玩笑的语气:“留在你身边干嘛?当你的金丝雀?”
宴非白看着她,波澜不惊:“是。”
养着这样一只金丝雀,他由衷觉得很喜欢。
唐晚抿唇:“不要开玩笑。”
宴非白只是看着她。
他不笑,也不说话,安静的模样让人莫名压抑。
他做不来一般男人那一套,他不会哄人开心,不会说什么轻挑的话,黑眸中满是认真。
唐晚忽然笑不出来了:“你真是这么打算的?”
“嗯。”
唐晚可惜的摇头:“可是我不愿意啊,宴总。”
没再喊他的名字,而是宴总,
一个称呼就把俩人的距离生生划远。
宴非白摩挲自己拇指上的扳指,笃定道:“你会愿意的。”
唐晚轻笑没言语,其实这么多年混迹娱乐圈,对她说过这句话的商人富豪不计其数,她从来没有为谁折过腰。
娱乐圈浮浮沉沉,她唐晚也不是这么好潜规则的,不为利益牺牲自己是她的原则和底线,纵然花边绯闻多如牛毛,事实上能碰到她一个手指头的男人也从来没有过,哪怕这个人是宴非白也不能撼动。
只是,今天的合作怕是谈不拢了。
唐晚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宴非白微微眯眼,忽然端起桌上的半杯送酒泼过去,唐晚后背一凉,浑身一激灵,惊讶的转身看他。
宴非白姿态优雅的放下酒杯,慢条斯理的摸着自己的玉扳指:“还走吗?”
她这礼服是露背装,现在后背全被他泼湿了,银色的礼服被红酒的颜色侵染,如果现在走出去,她都能想到明天的娱乐新闻会如何写自己。
“你想做什么?”
哪怕唐晚脾气好,此刻的语气都有些僵硬了。
宴非白掀起长睫看她,他的眼眸黑而沉,看着人时像毒蛇盯上了猎物,既危险又冷冰,寻不到一丝人情味。
他是有多久没这么看她了?
唐晚忍不住回忆起当年,以前,他看她的目光虽称不上温柔,却是十分温存的。
如今……
她心里堵得慌,又坐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宴非白沉默着将自己腿上的毯子扔在她脸上,灰色的毯子从她头上慢慢掉下去,唐晚抓在手心里:“宴非白你说话!”
还是像以前那般闷葫芦,总是她说十句话,他顶多说三句,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宴非白沉声:“我不喜欢你这件衣服。”
不喜欢这件衣服是真的,同时的,她知道唐晚会顾全大局,这个样子出去是绝对不可能了。她的衣服脏了,多半会顺从他的意思,留下来。
哪怕只是今夜,他也期盼着。
可是宴非白忽略了,他们早已不是十年前的少年少女,唐晚也变了许多。
她气闷的用毯子擦干净身上的酒渍,嘟囔着:“谁要你喜欢?”
这话让他浑身一僵,咬紧牙关时腮边的肌肉都绷紧了,唐晚瞟了他一眼,知道他生气了。
她也气,才不想哄他。
唐晚还是想走,宴非白抓紧轮椅,趋近恶兽般的低吼:“你敢走!唐晚!”
她被他低冷的威胁吓得头皮发麻,宴非白向来有本事让人害怕,如果不是仗着他们是旧相识,她刚才根本不可能跟他在这儿喝酒聊天,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没有的机会啊。
唐晚虽然不知道宴非白是怎样从一个阴沉少年变成如今的商业大亨,可她却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真的隔了好远的距离,山高水远,怕是再难跨越。
唐晚莫名眼酸:“宴非白,谢谢你的红酒。”她把毯子叠好放在桌上,不敢看宴非白的脸,如果她看一眼,一定会发觉他的眼眶发了红。
“你敢走出这个门半步,这次的合作休想我会同意!”
冷冰的话里有他一向的杀伐果断,也隐藏着他的无奈和祈求,唐晚一怔,回头看他。
宴非白取下眼镜,手指搭在额角隐去眸中来不及收起的小心翼翼,待他收拾好情绪,又优雅的戴上眼镜,食指搭在轮椅上轻点,沉声道:“过来。”
唐晚要是能听话,那她就不是著名制片人唐晚了,她承认自己的确怀念当年,也的确愿意包容宴非白阴晴不定的性格,甚至不管他如何发脾气,她也可以温柔的对待他。
但是,要她卖身求荣,不行。
她站在几步外认真看他,认真关切:“宴非白,要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同时的,她听见阳台有杯子被砸碎的声音,大概是宴非白又在发脾气了。
宴非白冷冰的看着自己的双腿,如果不是因为这双腿,他一定不可能让她就这么逃掉。
不过那又怎么样?
他推了推眼镜,唇角阴森地勾起,哪怕没有这双腿,再也追不上狂奔而去的她,他也一样有办法让她乖乖回来。
拇指上的玉扳指被他转了个圈,宴非白冷眼看着那张灰色毯子,一点点温暖算什么?他要的是唐晚整个人,连同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的心都必须是属于他的!
**
事情与唐晚所想差不多,她从宴非白的宴会湿身离开后,一时间,这个圈子便刮起了一个热门八卦,从豪门圈直逼娱乐八卦,说的是——宴非白与唐晚有纠葛!
起初,当夜的来宾只是以为宴非白不待见唐晚,后来这话题传啊传,不知怎么的就变了味,说成了“唐晚和宴非白有仇”。
大家想想也是很有道理的,要不然为何唐晚和宴非白单独相处之后,她的身上就被泼了酒,宴非白再回到宴席时,脸色难看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
以至于宴会草草结束,宴非白也并没有给来宾一个交代,他这个人有地位也有权势,宾客也不好说什么。
张禾芮曾几次三番问唐晚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唐晚只是淡笑,并不正面回复。
张禾芮跟她共事这么多年,知道她的脾气:“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老大吧。”
说起这个唐晚就头疼,她和樊客影视的老大周岩虽然认识很久了,但是涉及工作上的事,这位哥们儿那都是铁面无私的。唐晚正在办公室郁闷如何让周岩打消拉拢宴非白的想法,张禾芮就敲开了她的门,探了头进来:“亲爱的,老大叫你。”
唐晚哀叹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张禾芮推着她肩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不信你今儿个对老大不坦白,他可不是我,不是你一两句话就可以唬弄的人。”
唐晚站在周岩办公室门外深呼吸,推门而进,周岩见她,指了一下沙发:“先坐,我签完合同就过来。陈秘书,泡两杯咖啡过来。”
等了几分钟,周岩合上钢笔盖儿过来:“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周总。”
唐晚笑笑:“宴非白不合适咱们公司。”
周岩却笑了:“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倒是说说看。”
唐晚说不出口。
陈秘书的咖啡泡好了端进来,周岩推了一杯给唐晚。
唐晚没心思喝,琢磨着用什么说辞能让周岩放过自己。
“唐晚,你进这行多少年了?”
“六年了。”
周岩点头:“我记得你在传媒大学的时候被投资商看上有潜力,大一就开始混这行了。大学四年,毕业后这两年,加起来的确是六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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