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镀金岁月/Yes!Your Grace (苏浅浅喵)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松了一口气的露西·米勒那时心想着,亏她还以为今晚不能为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烹饪烤鸡作为晚餐了呢。
  *
  当露西·米勒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起来,屋子里十分的昏暗,所有东西在她的眼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什么也看不清。有那么一两秒钟,露西·米勒还在试图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吵醒了她,就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紧紧地绑了起来。
  而她的头,正枕在某个女人的大腿上。
  而惊醒她的,是对方手里放在她脖颈上的一把锋利而冰冷的小刀。
  也有可能是充斥着她的鼻尖的浓烈的血腥味。
  意识到这几点的露西·米勒剧烈地发起抖来,一时之间,她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处于一个噩梦之中,还是这的确就是现实。
  “你好,露西·米勒。”
  她听见对方慢悠悠地开口了,柔和的声音有些熟悉,她却不记得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过。
  “如果你发出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的声音,那么你的下场就会跟你的丈夫一模一样。”
  这个在说什么?露西·米勒已经吓僵了的大脑艰难地运转着,事实上,就算她想要发出声音,她那仿佛已经被冻住的喉咙也没法正常的运转。她的丈夫怎么了?她的儿子现在在哪里,他安全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一块布被掀起来了,霎时间,昏暗的黄光从露西·米勒的头顶散发到整个房间内。想必这个女人之前一直用了一块布遮掩着盖了灯罩的蜡烛,才保持了房间里的黑暗。露西·米勒不敢妄动,只敢拼命将眼球向自己的左边转去,指望能看到究竟是谁挟持了自己,然而,那个女人挑选了一个绝佳的角落跪坐着,露西·米勒感到自己的眼球都快要从眼眶中扯脱落了,也只能看到一双在幽暗中闪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的双眼。
  那眼中的光令得露西·米勒登时就明白了,只要对方想,她随时会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
  一只手将灯罩向前推了推,光源便集中在了露西·米勒的右边。这是那个女人的暗示,露西·米勒知道,但当她缓缓地将眼球又转到了右边,连带着头也微微向右边偏去时,她仍然感到那并非是出于这个女人的意志,而是某种既定的命运在召唤着,尽管她早有预感自己将会看到什么——
  是约翰·米勒,她的丈夫,或者说,死去的丈夫。
  正仰躺在床上,睁着双眼,脖子上被深深地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溅满了整个卧室,墙上,天花板上,甚至包括约翰·米勒自己的脸上。露西·米勒的双眼扫过的每一处,都充斥着大量已经变黑了的血迹,看上去就像是褪色的墙纸上突然涌现了大量的霉斑,又像是被人泼上了一桶又一桶的墨水,叫人联想不到那是从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体内喷射出来的鲜血。
  露西·米勒感到这一刻,她完全是靠着她对她儿子的性命的担忧而维持着仅剩的理智,没有当场便昏过去。
  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一只沾满血污的手突然伸到了她的眼前,发黑的指尖捏着一根白白胖胖的手指。不需要那个女人多说一句话,也不需要再多看一眼,露西·米勒便知道那根指头究竟是属于谁的,毕竟,在那根手指还不够她的一个指节长的时候,有多少次她将那胖乎乎的小手放进自己的嘴里,津津有味地吮吸着,逗着自己的儿子开心,又有多少次她小心翼翼地为那只手剪去指甲,洗去泥巴,抹上伤药,她绝不会认错。
  她禁不住发出了一声细微然而却痛苦至极的尖叫,感到天旋地转的呕吐感涌上喉咙,酸苦的滋味在她的舌根蔓延开来,疯狂跳动的心脏使得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那根指头在恍惚间似乎变成了一只完整的手,再又变成了手臂,接着又换成了她的儿子的面庞。不,不行,她不能让她的儿子出事,露西·米勒疯狂地想着,她能挣脱吗?她能打败这个女人吗?她的儿子现在在哪儿。求你的,上帝,一定要保佑她的亲亲宝贝,她的心肝,她好不容易生下的确保自己下半辈子能衣食无忧的保证——
  “你的儿子,被我藏在了一个你永远也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那个女人又开口了,听上去,她似乎非常地享受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你会前往西牛津县警察局,并且告诉那儿的警察,你亲手杀死了你的丈夫,约翰·米勒,而艾格斯·米勒是无辜的,她没有杀死她的孩子,你愿意向上帝起誓你看到了一切。”
  数不尽的眼泪从露西·米勒的眼中涌出,但她不敢再发出任何的声音,因为刀锋已经紧紧地贴在了她脖子的肌肤上,似乎她哪怕吞咽一口口水,也会让自己颈子被割开一道口子,就像她的丈夫那样。
  “如果你照做了,那么你的儿子就会活下去。”
  昏暗中,她似乎听见对方轻笑了一声。
  “如果你没有,那么——”
  下一句话,她俯下身,轻声在露西·米勒的耳边说出。
  “小约翰·米勒跳动的心脏将会是你的墓碑上最美丽的装饰品。”


第124章 都市言情镀金岁月
  阿尔伯特推开了布伦海姆宫小教堂的门。
  随着一丝近乎是幻觉的玫瑰花香掠过鼻端, 熟悉的一切摆设突然在多年后又出现在眼前, 恍惚间,阿尔伯特似乎又看见母亲跪在圣坛前全心全意地祈祷着,那是足以令一个年幼的孩子感到灰心丧气,不安而又痛苦的景象, 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也跟着跪在一旁,接连好几个小时,才能得到母亲难得一个微笑。
  这个代价实在是过于沉重,以至于直到今天, 哪怕知道那不过是一瞬之间回忆的倒影,却仍然足以让阿尔伯特的手颤抖起来。
  门锁因为几年未开, 已经有些生涩。阿尔伯特费了些劲, 才将钥匙拔出,转身将门在自己的身后关上。
  就在一个小时以前, 他与康斯薇露回到了家中。那是一段非常安静的返程, 就与去时一般, 唯一的不同的地方是去时他与康斯薇露都不愿与对方说话, 而回时却是没人想要发出哪怕是一个字的声音。
  而阿尔伯特利用那一段长久的沉默思考了许多事物。
  他没有预料到自己能如此之快地做出一个决定, 他原本以为那将会花上多年的时间,再加上几场剧烈的与自己的妻子的争吵, 辩论,随后逐渐走向商讨,妥协,让步, 最后才能做出如今这个已经在他心中定型了的决定。
  是时候,拔出那根扎在自己心中的玫瑰花刺。
  他原本该前往墓地,那儿是他母亲的尸骨所在,似乎带着一束白玫瑰前往那儿更能让人感到亲近,才是一个适合倾诉的场所。但出于某种说不清的理由,阿尔伯特的脚步却带着他来到了这儿,这间空荡荡的,对他而言只充满了悲伤与单调的回忆的教堂。
  这是他对上帝的信仰的开始之地,他的信念在此生根落地,或许这儿是更适合做一个了结的场地。
  这样想着,阿尔伯特在他昔日的位置上缓缓地跪下了,软垫早就在他的父亲锁上这间教堂的时候便令仆人收走了。于是,他的膝盖毫无任何阻挡地便紧贴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无情的寒气登时入侵了不堪一击的面料,令得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午安,母亲,这间教堂似乎比我记忆中要冷多了。”
  他抬头注视着圣坛上的十字架,就如同他此刻仍然与他的母亲肩并肩祈祷时偶尔谈话的那般,开口了。
  “我想,那或许是因为,过去每一次我前来小教堂的时候,你都在这儿,而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我感到如此温暖的人。”
  他顿了顿。
  “我愿意为你而去做这世上任何一件能让你感到哪怕一丝愉悦的事情,母亲,我过去曾发誓,我绝不会违背任何一句你对我的教导——即便是我当时最不能理解的那句——像父亲一般过完我的一生——我也没有犹豫过我是否该去探寻自己的道路,而是坚定地朝着你为我指引的方向前进。
  “但我不能继续这么做了,母亲。
  “你曾经再三地要求过我,要坚定不移地相信上帝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因为祂就是真理,祂就是世间的法律,祂裁定着黑与白的分界,罪与善的区别,如此才能求得祂的怜悯,才能求得祂的恕罪。我照做了,因此我坚信着爱德华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因此我准许了他的辞职报告,因此我将他立刻赶出了布伦海姆宫;因此我欺瞒我的妻子的感情,只要我在之后会前去教堂祈求天父的宽恕,似乎就能让我的行为变得合理起来。因此我今天疏远了康斯薇露,因为她是不洁之人,她身上有着不被教会与上帝所容的能力,因为她反对着许多上帝的教诲——
  “然而,母亲,你是否曾经想过,这一切可能都是错的?
  “我的妻子,她有着奇异的能力,在几个世纪以前会被视为是女巫一般不祥而邪恶的力量,她能看见一些甚至在上帝的眼中是不该存在的事物;她支持离婚;她会剪短自己的长发,只为了去做女人不被允许做的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母亲,她都是上帝眼中的罪人,你永远不会认可她,只会觉得她不配成为一个公爵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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