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屹川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安静,他特意清了清嗓子,划开接通键,沉稳地开口说:“什么事?”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长串话。
他时不时嗯了几句,皱起眉头,温柔地说道:“东西落在车里上了?我等下就让林霖去车里找一下,找到了就给你送过去,你不必着急。”
“傻小子嘴硬,还说没有喜欢的姑娘,都拿人家照片做屏保了,看样子一颗心都扑上去了。”林老太太笑眯眯地说道。
“姑娘的样子我瞅了个八九不离十,脸蛋圆圆,面上带肉,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怀里好像还抱着一只老虎?”
挂断电话的林屹川无奈地说道:“那是一只橘猫,只不过比一般的猫略胖了一点。”
“那哪叫略胖,好家伙,喂得这么肥,个头都快赶上大老虎了。养猫好,猫来财。””林老太太满意地说道。
“结婚的日子定了没有,我好上门给你提亲去。宜早不宜晚,我明天就找师父看日子去。不,我现在就去给师父打电话去。”
林屹川按住兴奋的老太太,淡淡地说道:“她并不知情。”
“合着半天,你还是个单相思?!”林老太太诧异地瞪着眼睛。
☆、第四十四章
“这点, 你就不如你爷爷,拖拖拉拉, 不是丈夫所为。”林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好歹你爷爷那个时候干脆利落,看中了直接把我打包娶回家, 恩恩爱爱半辈子。就是老头子福薄, 走得太早,留下后半辈子的几十年光景, 只剩我一人。”
“不急。”林屹川放下筷子,拿着手帕轻轻地拭过嘴边, 胸有成竹地说道。“来日方长。”
“哎哎哎,你可给我打住,来日可不长,我都没几年活头。平日里孙子只沉迷工作, 我就缺个活泼的孙媳能陪我说说话, 给我解解闷子。”
“那她的确符合奶奶你的选媳标准,话多不认生。”林屹川接过佣人递给他的一杯清茶,唇角含笑道。
五楼的简陋出租屋里,蔡淼淼翘着脚, 舒服趴在床上,眼睛发酸地翻着一本破破烂烂都缺了页的典籍,密密麻麻的竖排繁体字一通看下来, 瞌睡打了个好几个。
旁边的大橘猫嗷嗷地打着呼噜,蔡淼淼嫌弃地扯了点纸团塞耳朵里,趁猫不备使劲摇了摇胖橘, 肥猫不高兴地蹬了几下腿,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继续呼呼大睡。
“阿嚏。”蔡淼淼抽了抽鼻子,按住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谁又在背后嘀咕我,说我坏话,这人可真没公德心。”她放弃了合上厚厚的典籍,自言自语说道。
“看书就容易犯困,我可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还是早点洗洗睡,明早还得起个大早忙活起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活计。”
蔡淼淼眼皮上下打架,习惯性地把大猫往怀里一带,幸福地把头搁在局长毛茸茸的大脑袋上,暖烘烘的小火炉安心地窝在她的心口。
凌晨三四点钟,老年机震天响地放起“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的劲爆神曲。
“喂,谁呀?”蔡淼淼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摸起手机,立马一个驴打挺坐直身子。“你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真是对不住,我这闹钟也没响给睡过头了,给我五分钟我立马就下来。”
蔡淼淼迅速地冲进卫生间,刷牙洗脸三分钟解决。
“在家好好看家,不许嚯嚯家具,我挣钱给你买小鱼干。”蔡淼淼出门前嘱咐说道。
经过一夜修整已经生龙活虎的胖橘猫把头塞在猫粮盆里,埋头苦吃,屁股冲着蔡淼淼,没有搭理她的功夫。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蔡淼淼的成语储备突然枯竭,半路卡壳说道。
“还有两分钟,我得跑着出门。”
距离小区门口一百米开外的公交车站边,熄火停着一辆白色的保姆车,车窗贴着深色的玻璃窗膜,外面的人根本无法窥视车子内部。
“这边。”保姆车缓缓地摇下车窗,露出一张被墨镜遮住一大半的脸,只有一截尖尖的下巴。
“蔡小姐是么?”
“正是。”蔡淼淼背着鼓鼓的旧书包,吭哧吭哧地爬上了车。“对不住对不住,我没有守时,整了迟到这一出,怪不好意思的”
“叫我tony就可以了,之前就是我跟你联系的”一个擦着色号过白的粉底液,脸和脖子明显分层的大男人,翘着兰花指,客气地说道。
“哎呦,没关系,我能理解。这么早就让你起床,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要睡美容觉,不足八个小时睡眠不够,容易长皱纹。我今天三点起床赶过来的时候,明显都感觉自己的皮肤松弛了。”Tony用手指轻柔地提拉眼角,抱怨地说道。
“不过,你住的这个地方真的是难找,导航上都没有记录,我让司机一路开过来,差点都拐错弯,绕了大远路。这里条件太差了,你怎么能住的下去。”
“出来讨生活,衣食住行能省一点是一点。都说宁要江东一张床,不要江东一间房。你们在江东住惯了,自然看不上我们江东。”蔡淼淼回答道。
“不过,你别看这里住宿条件差了一点,但是好歹也是市中心,公共交通出行方便。关键是房租低,适合我们这种外来务工人员。”
“蔡小姐倒是一个很有趣的人。”Tony捂着嘴,矜持地笑道。
“一般一般。”蔡淼淼抓了抓头发,回道。
“本来吧,以我们这样层次的人,是不考虑像你这样。。。”Tony上下打量了一下蔡淼淼,心里已经估算完毕全部的身家,嫌弃地收回了眼神。
他酝酿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像你年轻的人。毕竟我觉得这种事吧,姜还是老的辣,年岁越长,见过的市面也就越多,比起你们这样的小辈来说,总归多一分把握。”
“Tony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说,嘉州市里经常上电视的那几个还不如我的道行呢。”蔡淼淼拍着胸脯,自夸道。
“小姑娘我倒是蛮佩服你的,口气不小。”Tony打开粉饼盒子,对着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妆容,不在意地说道。
“干我们这一行,都说要给新人一个机会,那我自然会给你一个机会。之前也找到几个没用的道士过来看过,都是一群草包,给了这么一大笔钱,一个都没能给我解决了。碰巧联系上了你,那就试试看。你也不用压力大,原本也没指望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就能把这么一件麻烦事给解决了。
“用我是你们最佳选择。我收费便宜,干活利索,成功率高。”蔡淼淼热情地自我推销道。
“对了,你们是从哪里得知我的联络方式的?我这名声难不成都传开了,从此在业界闻名了?”
“这个,你不用知道,我们自然有我们自己的渠道,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够了,其他的事情别多问。”Tony揉了揉鼻子,不在意地说道。
“你知道我们这次的事情要签保密协议的,自己的嘴巴自己缝牢,别出去瞎说,我们可以告你诽谤的。”
“请放心,我是有职业操守的。”蔡淼淼抱着自己的书包,老实地点了点头。
“东西都准备好了么?”他掐着嗓子娇滴滴地说道。他翘着兰花指,翻阅着手机的备忘录,皱起眉头。
“我可以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今天我们的行程已经安排满了,从早上7点开始就要开始忙碌,一天不得空,晚上还要熬个大夜。所以才让你那么早就过去给处理掉最好,可以不影响我们后续的工作。”
“给我一个小时?”蔡淼淼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我连客户的面都还没见着呢,问起你来又是一问三不知,你当是去超市买菜啊,一个小时打个来回。”
“一个半小时,不能更多了。”Tony勉强松口道。“不然我也很难办,工作都推不掉的,不然我们得赔钱,损失可就大了。
“工作重要还是命重要,命没了,还怎么给你赚钱。”蔡淼淼翻了个白眼,不悦地说道。
“听你们的意思,看样子之前找过不少道士,一个都没能解决,这才死马当活马医,找上了我。事情已经到了你们没办法控制的地步,脑子里还光想着钱,真要弄出人命才罢休么?”
Tony被训得一愣一愣,当场呆在原地,半天没有吭声。
他过了片刻,才小声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哪想那种事情发生,只怪那个女人太贪,什么都想要,才生出这场祸端来,只能让我来给她擦屁股。我这人虽然嘴毒,但也是遵纪守法的五好公民,我当然盼着她能好。”
“嗯,态度还算诚恳,我自当尽力而为。”蔡淼淼说道。
“对对对,冲你这番话,我总算安心了,这次的事情就全倚仗您了。”Tony飞速变脸,讨好地说道。
蔡淼淼抽了抽嘴角,无语地说道:“你小时候是不是练川剧变脸的啊?”
“我跟你掏个实底,我之前的确看轻你,你柔声柔气的怎么都不像能降妖捉鬼的大师,根本没把一个小姑娘放在眼里。但是,你刚刚劈头盖脸呵斥了我一顿,小话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你说说,真有本事的大师,哪个没点脾气,一个个都怪得很。你能这么横,肯定是真有本事。”Tony恭敬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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