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有爱心的小朋友竟是个孤儿,郝天意的主治医生惋惜。想她年纪小,才要给她普及些活体器官捐赠方面的有关规定。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插进来招呼道:“老同学,心内科那边怎么说,有床位么?”
乍闻那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赵晚晴一震,头也没敢抬,熟透的麦穗一般更低地垂下去,恨不能塞进肚子里。
郝天意的主治大夫看同学来了,忙站起身笑道:“正要打电话告诉你呢,已经跟他们说了,今天就有一张床位腾出来,你现在就可以带着伯父过去了。”
“真的?”
来人似是很高兴,拍着同学的胳膊,爽朗地大笑道:“太谢谢你了。你不知道,现在住院太难了,特别是像你们这样的大医院……”
突然瞟到整个人恨不能缩到地缝中的赵晚晴,惊怪地咦了声,问赵晚晴道:“晚晴,你怎么在这呢?”
赵晚晴难过得快要哭了,怯懦地抬起头,不知怎么回答他,只哭丧着小脸招呼道:“纪伯伯好。”
来人正是纪雪莹的父亲,赵冠的同事,为有心血管疾病的老岳父张罗住院事宜的纪仕诚。
纪仕诚不明赵晚晴见到他如何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抬眼朝墙上的挂钟瞄了瞄,说道:“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学校吧?怎么不去上课呢?”
郝天意的主治大夫看他们互动熟稔,奇怪地问:“你们认识?”
纪仕诚笑对他道:“她就是赵教授的千金。”
“赵教授?”
以为他不记得了,纪仕诚提醒道:“我同事,就是前些日子大家一起吃饭,那个写过几本畅销书的赵大才子。”
郝天意的主治大夫神色古怪地重新打量了打量赵晚晴,笑对同学道:“我记得他的……”
“瞧,孤儿回来了。”
要说现代什么传得最快,那莫过于消息了。方巧芝上午就从丈夫那里得知,女儿对外声称是孤儿的消息,如果不是下午还有课,她真想冲到她的学校,敲开她的脑袋瓜子,看她比正常人到底少长了什么。
孤儿?亏她掰得出来。她想都不用想,她和丈夫现在铁定成了亲朋好友圈的笑柄。真是的,她招谁惹谁了,生出这么一个不上道的孩子?
父母不同意她捐肾给郝天意,从早上在医院碰到纪仕诚,赵晚晴便预料到他们听说此事后会有的反应。也打定主意,不管他们如何阻挠,都绝不改变捐肾给郝天意的决心。
然回家后,真正面对他们摆出的三堂会审的架势时,仍止不住心底发憷。进门后,呆呆地立在玄关处,半天没有反应。
“晚晴,过来!”
再没有以往的包容、纵容,赵冠难得的摆起脸,十足的严父派头,颇具威慑力地朝女儿喊了声。
赵晚晴抓紧书包的肩带,一步一步挪到坐在沙发上的父亲跟前,细弱却不失倔强地道:“你们不用劝我了,郝天意是我的朋友,我说什么都要救他的。”
赵冠强悍的父亲气势上来,严肃道:“我们不会劝你,我们只是告诉你,我和你妈现在、未来,都不会同意你的决定。只要我们不同意,我想没有哪个医生,敢给你做这种手术。”
赵晚晴抗议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他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希望他活下去,这有什么不对?”
赵冠道:“你希望他活下去,这的确没什么不对。可你还只是个孩子,这种事不该由你来做。”
“那该由谁来做呢?”赵晚晴顺着他的话,质问:“我是他的朋友,如果连我都不愿救他,还有谁会愿意救他?”
赵冠一窒,说不出话来。
丈夫的沉默让方巧芝冷笑,一把扯过女儿,用力戳了下她额头,讥诮道:“赵晚晴,你当自己是谁?救世主啊?你给我用你的猪脑袋好好想想,你这通身上下,除了这点不上道的思想,那个是你自己的?你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去救人?谁给你的权利?你拽什么?”
赵晚晴脸一白,亦说不出话来。
孩子不是父母的所有物,赵冠不赞同妻子说的,女儿不能做主自己身体的说法,可此刻不是纠正的时候,只道:“不管怎么说,爸爸是不会改变主意的。爸爸一向不干涉你交友,可这个郝天意,爸爸希望你立刻跟他断了来往。”
“我不会的,”空洞的眼睛定定地盯着脚上的某一点,赵晚晴幽幽地道:“我不会和他断绝来往的。不管你们同不同意,不管你们认为这身子是你们的,还是我自己的,都不能阻止我救他。当然,如果你们认为这身子是你们的,我可以先还你们的。只要你们开口,要血还血,要肉还肉。”
阴竦的话音才落,只听“啪”一声脆响,赵晚晴被打偏了脸。
虽然一直对这个女儿看不入眼,可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听她没有温度地说出那句要血还血,要肉还肉的话,方巧芝的心没来由地一疼。
打了女儿一巴掌,气得哭道:“还要血要血,要肉还肉,你当自己是哪吒啊?”捂着脸跑进卧室。
赵冠面色不豫地朝女儿瞧了眼,也跟着妻子回房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赵晚晴、赵临盎二人。赵临盎取了冰块,要给赵晚晴敷脸,赵晚晴推开了。
第17章
原以为像往日无数次的争执一样,最后妥协的必定是父母一方。
翌日清早,赵晚晴虽起得晚了,背着书包照常去上学。开门时才发现,为了断绝她和郝天意的来往,父母竟将她禁足,上班前把门从外面反锁了。
在锁前折腾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也没能把门从里面打开,赵晚晴气得直踹门。
赵临盎听到外面的动静,从房间里出来,对她道:“你今天不用去上学了,爸妈已经跟学校给你请了假,让你在家休息两天。”
赵晚晴没好气地冲他道:“我又没病,休息什么?”
赵临盎没接话。
赵晚晴想起老师经常教的,有困难找警察的话,抓起客厅的电话,就欲报警求助,电话根本打不出去。不仅如此,就连她的手表电话,都不知何时被父母收了起来。
赵晚晴抓狂得甩下书包扔了,冲上阳台,正待呼喊求救。
赵临盎淡淡地道:“你一定要爸妈关你在你那个小房间?”
听出他话中的威胁,赵晚晴愣愣地瞅了他半天,打消呼救的主意,冷道:“你们不可能关我一辈子。”
赵临盎不想刺激她,没有说郝天意等不了她一辈子的话。去厨房热了早点出来,喊她道:“快过来吃点东西吧。”
赵晚晴起晚了,还没顾得上吃早饭。换成平日,早饿了。可此刻没一点胃口,砰地一声摔上门,回房了。
深知父母不可能关自己一辈子,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套戏码,没有绝食自残自戕的疯狂表现,赵晚晴对自己有吃有睡有人陪的养猪式禁足生活,平静极了,配合极了,平静配合得仿佛忘了郝天意的存在。
这日赵家来了客人,怕女儿告知外人被限制了人身自由,惹出麻烦,赵冠夫妻像之前来了客人一样,将一对儿女关进房里,只对客人声称两个孩子出去玩去了。
房间里,赵临盎观着短时间内,便对父母的所作所为适应良好的妹妹一会,突然道:“爸爸最近正在帮郝天意联系□□。”
赵冠咨询了郝天意的主治大夫,知道国家目前在活体器官捐赠方面的规定,其实相当严格。以女儿和郝天意的关系,别说未成年,就是成年,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二人,要结婚三年以上,才符合活体器官捐赠方面的相关条例。
可摆在眼前的一个现实问题是,郝天意的主治大夫当日也没想到赵晚晴会和郝天意配型成功,他本来是计划用配型失败,让赵晚晴打消捐赠器官的念头的。谁知配型成功了。
那问题就出来了,郝天意的父亲若理智还好,若不理智,将来郝天意的病情恶化,为了能让儿子活下来,怂恿赵晚晴许下什么承诺,再制造点意外,国家可没有不许快死的未成年人捐赠器官,相反,还很鼓励。
如此一来,郝天意的存在,对赵晚晴的生命安全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况且赵晚晴和郝天意一直关系亲密,小小年纪就一心要捐肾给他,再大点,知晓了国家在器官捐赠方面的相关规定,难保干不出先嫁了他,再捐肾给他的事。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赵冠就恍若掉进冰窖里。
他不想女儿出现意外,也不想女儿捐肾给郝天意,只能积极地帮他寻找别的□□,再慢慢想法隔了二人的来往。
赵晚晴听说父亲正帮郝天意寻找□□,意外,微微地出了会神,又埋头打游戏了。
赵临盎注意到她的反应,问道:“其实你还是很担心他的,是不是?”
可恶,分明是试探她。赵晚晴的脸臭了。
这个卧底,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监视她的会出气的监控器。
“你很讨人嫌,你知不知道?”赵晚晴瞪他,恶声恶气地问。
感觉到她□□裸的恶意,赵临盎别开脸,沉默。
瞪着他精致好看的侧颜一会,赵晚晴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不明白,明明两个人都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为什么他就优秀出众的如花中牡丹,她却平凡普通的若原上劣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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