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望着夏青痕扑扇扑扇的大眼睛,忽然将身子凑近她,伸手勾起她的下颚,用魅惑性感至极的声音问道:“阿痕希望我有什么样的感觉呢?”
夏青痕看着将军敞开的领口和染了丝红晕的俊美面容,心跳不由地加速。
“怎么阿痕害羞了?”将军微微眯起星眸,神情显得十分慵懒。
“我才没有”夏青痕拍掉将军勾着自己下巴的手,随即起身,背对了将军。
她不能被将军迷得乱了心智,今夜她必须问明白将军到底喜不喜欢她。
可是这醒魂酒真的只要入喉便能让人将最真实的一面展露出来吗?她怎么觉得将军刚才喝了醒魂酒后,展现出来的并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难道将军骨子里其实是一个风流多情的人?
想到这里夏青痕转身发现将军正用迷离的双眼望着她,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困惑。
“将军,你没事吧?”夏青痕心中升起了一丝担忧,这醒魂酒该不会有问题吧。
“你是阿痕?”将军突然惊喜地叫道。
夏青痕愣愣地点了点头,这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将军喝了醒魂酒后的反应跟那位白发老人描述的不一样?
还有将军干嘛用这么炙热的眼神看着她?
就在夏青痕疑惑之际,将军蓦地从床上跃到她面前,将她拥入怀中。
接着声音激动地在她耳畔呢喃:“太好了,阿痕你终于回来了。阿痕没有你在我身边的日子,我觉得非常煎熬,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将军说到后面声音几乎带了哀求。
一滴泪从夏青痕的眼中滑落,接着又是一滴??????
她没想到在无数人心目中如神祗般的他,竟会哀求她一个乞儿留在他身边,如果此刻她还怀疑他对她的感情,那她真是不折不扣的傻瓜。
她扬起头,用坚定的目光望着他:“将军,阿痕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吗?”他眼里流露出兴奋的光芒。
“嗯”她用力点头。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她以为他要吻她,于是她轻轻闭上了眼,却听他说:“阿痕你长得真像瑜儿”
她猛然睁开眼睛,带着疑惑不安的目光看向他:“将军谁是瑜儿?”
“瑜儿是我心爱的女子,我和她相约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他呓语般说。
她感觉心像被带刺的木棍狠狠戳了一下,沉闷而尖锐的痛。
原来他爱的人不是她而是瑜儿,原来她只是一个替身,是一个替身,这多么荒唐可笑啊。
“瑜儿,你好美”他说着将玫瑰花瓣性感妖艳的红唇靠近她的唇。
从他口中散发出的气息带着一股醉人的清甜,让她忍不住想要沉沦。
就算是替身又如何呢?这普天之下能有几个女子可以成为他心爱之人的替身?她应该感到庆幸不是吗?
庆幸她有着和他心爱之人一样的容貌,庆幸他救了她。
庆幸——她还来不及为自己找更多的借口,他温热的唇已经贴上了她的唇。
奇妙的感觉令她心荡神驰,令她忘记了今夕何夕。
此时此刻,她只想为他而沉沦,不顾一切地沉沦,哪怕醉生梦死也好。
她环住他的纤细而结实的腰肢,他捧着她楚楚动人的脸庞。
彼此的唇舌热烈地痴缠在一起,微微粗重的呼吸从他们的鼻息间溢出。
清风明月透窗而入,撩拨着红色的纱幔,晕染了满室的缱绻。
然而正此良辰,将军突然一把推开了夏青痕,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说了句“对不起”后便转身疾步走出了屋子。
夏青痕望着将军离去的方向,全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一直在床边站到公鸡啼鸣的时候,才如梦方醒,茫茫然走出了他的房屋。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夏青痕想过离开将军府,从此浪迹天涯,想过当面质问将军,问他到底拿她当什么。
但最后她却选择了当作什么都没有发出过,因为她太爱他了,她不想失去他。
哪怕她只能以他心爱之人替身的方式留在他身边,她也认了,爱一个人便是全心全意,无怨无悔地为这个人付出,不是吗?
如果他每次看到她后会觉得快乐那她便知足了。
熟知自那晚之后,将军一门心思地帮她满城择婿。这比她是他心爱之人替身的事实更让她心痛。
可她是一个有些极端的女子,她想既然要痛,那便让她痛个彻底吧,最好她能因心痛而死才好。
于是她任由将军替她择婿,甚至当将军把那些王公贵族子弟的画像拿给她看时,她还会笑着点评上几句。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将军终于为夏青痕择了一位佳婿。
此人名叫侯成仁,其父候风乃丞相,在朝中拥有庞大的势力。
侯成仁年方十九,才貌与将军相比虽逊色许多,但在整个皇城绝对算得上风流俊才。尤其难得的是他品行敦厚,为人谦恭有礼。
而且候府与将军府同在一条街上,两府之间就隔着一道青石砌成的院墙。
夏青痕嫁过去后,要是想回将军府只要翻个墙就行了。
将军府的下人猜测将军正是看中最后一点,才将阿痕托付于候公子的。
夏青痕同意嫁给侯成仁,但她要将军答应她三个条件。
第一她要他亲自帮她穿上嫁衣。
第二他要她亲自帮她梳头打扮。
第三她要他亲自将他送上花轿。
将军听完这三个条件,蹙着眉沉默了许久,但最终说:“好,我答应你”
迎娶的日子定于七月初七。
斗转星移,不知不觉便到了夏青痕出嫁的日子。
这日清早,整个将军府忙作一团,唯独喜娘无事可做,因为喜娘的活被将军独揽了。
此刻,在夏青痕的房间里,将军正拿着眉笔为夏青痕画眉。
她坐在铜镜前,他弯腰站在她身旁,透过镜子,她看到他神情格外专注。
她想到先前他帮她穿嫁衣,帮她梳头发时也是全神贯注,一丝不苟。
就仿佛她是他创造出来的一件艺术品,现在买主即将带走她,所以他在做最后的雕琢,如此说来他真是这天底下最恪尽职守的匠人。
“阿痕,好了,你满意吗?”
在她愣神的功夫,他已经帮她化好了妆。
她抬眸望向铜镜,只见铜镜中的女子穿着大红色的嫁衣,一头长发盘成了一个高高的云髻,上面插满了精美的发簪。
一张白皙的鹅蛋脸上,化着浓淡适宜的妆容,衬托的少女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
“很美,将军有心了”她转头笑靥如花地望着他说。
“那就好,喜娘催促好几次了,我领你出去吧”他语气温柔地说,但面上不见半点笑意。
似乎她欠着他什么,可她欠他什么呢?她嫁给侯成仁,于他而言是好事一桩,他应该春风满面才是,为何他面上始终不见半点喜色?
难道他恼的是她让他堂堂一位大将军给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梳头打扮?
罢了,想这么多作甚?反正从此她和他再不相干。
想到再不相干,她心像被针扎一般的疼,眼睛也酸涩的厉害。
不,就算想哭,她也绝不能在他面前哭。
于是她急忙让他帮她盖上了盖头。
然后他牵着她的手缓缓地走出了这间她住了七年的屋子,如果那年她没有去聚宝阁当账房先生的话,她就可以在这间屋子里住满八年。
看来她跟七渊源颇深啊,七月初七她从住了七年的屋子里被她最爱的人领出去交给另一个男子。
第六章 遇刺 服毒 夭折
将军将夏青痕扶进花轿后,一字未说便转身离开了。
在喜娘说出“起轿”二字后,夏青痕的眼泪终于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本来候府的大门离将军府的大门不过两三里地,但为了让天下人都感受到当朝最权贵的两家结亲的喜气,轿子几乎绕遍皇城才进了候府的门。
候风位高权重,前来贺喜之人挤满了候府的前院,贺礼则多的库房险些放不下。
然而这一切与夏青痕无关,她被一众婆子搀扶进婚房后,便如同木雕泥塑般坐在床上。
她的泪已流干,心也痛到麻木了。
咕咕~
屋外一只猫头鹰的叫声,告诉夏青痕夜已深。
随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入了她的耳朵,她知道是她的相公来了。
相公?她突然感到有些好笑,她竟有相公了,她的相公竟不姓叶反姓候。
侯什么来着?她怎么忽然想不起来了呢?
“夏姑娘”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她没有应声,片刻这道声音再度响起:“夏姑娘,我是侯成仁,那个,我想说,我很开心我终于娶到了你。
夏姑娘你知道吗?自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便喜欢上了你,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你会下嫁给我。”
听着侯成仁语无伦次的话,夏青痕忽而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侯成仁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后,有些紧张地问:“那个,夏姑娘我可以将你的盖头揭下来吗?”
“你想揭便揭下来吧”夏青痕淡淡地说道,她现在严重怀疑叶宸筠给她找的是一个傻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