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谢谢您了。”越苏笑着说,怕他反应过来,拉着小衎就走。
“等一下!”她走了没两步,就听见中年男人喊住她:“小姐!你都给我了,你吃什么啊?”
说着,他三步作两步赶上越苏,试图把打包在一起的饭盒给越苏还回去。
越苏连连摆手,局促地说了句:“您辛苦了,我们没关系的。”拽着身边的小衎就跑。
她穿着运动鞋,一口气跑到酒店,按电梯上楼,确定刚才那个叔叔不会追上来,方才松了口气。
“苏苏,我们刚才跑什么啊?”小衎有点懵,刚才那么一顿跑把他的困意都跑没了。
越苏:“……你先去睡觉吧,我去买晚饭。”
这孩子还真的点头,打着哈欠进房间睡觉去了,完全没反应过来他们刚才就是去买晚饭的。
于是越苏又坐电梯下去买晚饭了……
为了防止再碰见那个叔叔,越苏特意换了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去买饭。
这次不急着回酒店,她干脆就坐在餐厅里吃完再走。
木须肉刚端上来,越苏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盘子里鲜艳的颜色,就察觉到有人拉开凳子坐在她面前。
“越小姐。”
越苏不情愿地把筷子放下,扬起社交微笑,抬头去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圆脸女人。
张遇春瘦了挺多,原本明显的圆脸如今有点削尖了,人有些苍白。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越苏问。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邀请这位姑娘一起吃饭。当初她们认识的时候,确实闹得挺不愉快的,她对这姑娘印象也不算太好。但越苏已经帮过她一次了,由于登门槛效应,她对再次帮助张遇春的接受限度就高得多了。
“我的妹妹死了。”张遇春说。
第131章 淤青
越苏惊讶地看着她。
越苏上一次见她还是在地下拳场, 看见她戴着拳套在打地下野拳, 作风很莽, 下手极狠,打赢了一个比她重几倍的男人。
她还知道张遇春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 所以才会去那种地下拳场赚快钱。
所以难道这都是是因为……她妹妹张逢春生病了,需要用钱?
越苏脑海里转过几个念头,反应过来自己的惊讶有些过分,连忙收敛脸色,先说了一句:“您节哀。”
正在这时, 服务员端了碗排骨汤上来, 看见张遇春,笑了笑, 给她们又加了副碗筷。
越苏有些迟疑地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饭?我再加几个菜。”
张遇春摇了摇头, 端起了碗, 说:“够了, 一起吃吧。”
“我其实很贪吃的。”张逢春说:“只要桌上还有菜, 我都会全部吃干净。哪怕已经很撑了, 只要还有剩下的,就不会放下筷子。”
越苏说:“这是好事嘛, 节约粮食。”
“不是的。”张逢春摇摇头:“烧焦的肉, 可以全部吃完;炖糊的粥,可以全部喝掉;白水煮面,只要几滴酱油就吃得下;不小心漏在冰箱里、冻得硬邦邦的汤圆,想了想, 还是放到面条里一起煮……甚至别人送的苹果,有点烂的地方也照吃不误。”
越苏顿了顿,胡说八道给她开脱:“苹果酱就是烂苹果做的嘛,没事的。”
“我妹妹小时候很乖的。”张遇春一本正经地对她说:“她后来变得不太懂事,喜欢为难别人,但是她小时候很乖的。”
越苏心想,你知道你妹妹喜欢作妖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不过死者为大,她也只是想想。
“我们小时候其实流浪了一段时间。”张遇春说:“我们的妈妈又好多天不回来,房东就把我们赶出去了,他说我妈肯定是又去偷东西被抓进去了。我就带着我妹妹走了。那个时候不像现在,我们经常没东西吃。”
越苏沉默着听她倾诉。
“我妹妹小时候说‘姐姐我要有钱,去偷去抢去骗,反正我要有钱,有钱了就没人欺负我们俩了’,”张遇春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我那个时候也想,慢慢熬吧,总有一天会好的。”
越苏看着她的笑容,忽然脑中一个激灵,想到她们最初在武馆认识,张遇春为了给自己妹妹出气,蛮不讲理要和她打架,但是还没有碰到她,就自己倒下去了。
当时木兰姐说她可能是以前受过旧伤。
其实或许是那个时候……张遇春就已经在地下拳场打拳了?那天她打完野拳比赛,可能是赢了受了重伤,也可能是输了,回来发现自己的妹妹被欺负了,挽起袖子就冲上来要教训她们。
结果就是她自己先倒下了。
越苏想到这里,忍不住问:“你妹妹……是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在看医生了?”
张遇春可能没料到她那么快就猜出来了,有些惊讶:“是的,是偶尔一次体检发现的问题,医生告诉我之后,我没和她说,只骗她说说是普通炎症。但是我自己查了一下这种病,康复几率很低,所以什么事情都顺着她。”
难怪她听说妹妹被欺负了,也不顾自己刚才打完比赛,直接冲过来给妹妹出气。
越苏沉默了几秒,说:“真看不出来,当时她看着身体很健康。”
张遇春笑了笑:“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一直有盲目的自信,觉得她一定能好。但是后来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她还是活不下去了。”
越苏又说了一遍:“节哀。”
张遇春不再说话,低下头去认真吃饭,她吃得很快很急,吃完之后碗里干干净净,跳下座位去,忽然对越苏说了一句:“对不起。”
越苏连忙摆手:“没关系,反正当初你也没真的打到我。”
张遇春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越苏一愣:“那是因为什么?”
“很久以前,我找人问过,为什么我们俩每次遇见都没好事发生,那人说我们俩的命格很相似,所以每次碰面都会倒霉。”张遇春说:“所以最后圆空大师说我妹妹命中该有死劫的时候,我就问他能不能用别人的命格换一下……大师说别人都是换魂,只有我要求换魄。”
越苏明白过来了,脸色发白:“你试过换我的命?”
张遇春没看她的眼睛:“我签了很多不要命的野拳合同,就是为了有钱给我妹妹换命。但是最后还是失败了,早知道换我的了,你和我再怎么相似,也不像我和我妹妹那样血脉相连。”
越苏心中已经没有了刚才本能的惋惜同情,而是漫上一股怒意:“我前段时间忽然病重,就是因为你们这个什么换命?”
张遇春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轻笑一声:“是的——你不要着急,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要是想要,我可以把死亡过程录下来寄给你。”
越苏又给她一句话整懵了:“啊?什么?你也生病了?”
“不是。”张遇春说,她浅浅笑着,用手把鬓边的碎发归到耳后:“为了快速筹到救我妹妹的钱,我当时签了很多野拳合同,甚至还签了斗兽合同……我三个星期后有一场和狮子的打擂比赛,大概率是无法活着下场的,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委托老板把录像寄给你。”
越苏说不出话来。
张遇春又朝她微微欠了欠身,说:“真的对不起。”转身快速出了门。
越苏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起身去买单,她刚打开支付宝,柜台里的小姐姐就对她说:“不用结了,您刚才那位朋友已经帮您结过账了。”
越苏:“……”
越苏只好收回手机,也出了门。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越苏觉得自己应该很愤怒的,因为那场莫名其妙的病重,她不得不提前离开了汉初,被剥夺了最后一点和爱人相处的时间,但是其实她更多是无所适从和难以抑制的心酸。
就像从床上跳下来不小心撞到膝盖一样,当时觉得疼了一会也就没事了,过了几天才发现那里已经淤青了。
人生很多事情都要等上好久好久,才开始感觉到疼。
越苏一路走回去,沿途还看见很多来线下看比赛的年轻人,正开心地在压马路。
她上了电梯,开房门,酒店门卡打开之后,有一串规律的铃声,这些切断的声音把时空也一一分开了,好像一串虚线,在她面前的暖光中延伸。
越苏关上门,靠着门背,闭上了眼睛。
她刚回来的那十几天,都是在医院渡过的,昏昏沉沉,什么也想不了,后来好了,大家开导开导,好像痛了一会儿,就过去了,她可以把刚卯解下来,开始新的生活。
现在越苏发现那块淤青了。
甚至不是“我原本可以和他在一起”,而是“我原本可以和他再多待在一起几天的”。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杀人。
那时还是严冬,她煲了汤,很得意,自以为贤惠,拢着纯白的狐裘,偷偷跑到前厅去找他。
知道他和别人在议事,就打手势不让护卫通报,藏在屏风后面等他,谁知信哥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还带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硬生生把越苏给堵在屏风后面进退两难。
越苏透过屏风悄悄看他,听见他们似乎有争议,吵了起来,那个中年男人的话很是刻薄,专踩人痛脚,抓着信哥说他不过是淮阴的一个小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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