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俐挨着赵泠坐下,才看清她手掌和手臂上的伤,她咬了牙齿:“草,二中这帮孙子!”
“……”
赵泠摇摇头:“真没多疼的。”
“也就你能扛,细皮嫩肉的,瞧瞧给划的,那帮人真不是东西!”张俐皱着眉:“上药了没?”
这药得每天一换,今天还没来得及。
赵泠说:“准备上了。”
“我来帮你吧。”
看着张俐殷切的表情,赵泠顿了两秒,到底没推辞。
折身把药拿出来,正要递给张俐,才注意到她手里有东西。
“这什么?”
“哦。”张俐抬了抬手:“路过给你买了鸡汤,补身体。”
“……”
赵泠接过,放在桌上:“谢谢你。”
张俐接过药,摆摆手。
平日看起来大大咧咧,给赵泠上药的时候,张俐的动作竟格外温柔,全程下来,赵泠半点没觉着疼。
上完药,就下意识的去收拾散乱的药。
张俐把棉签扔进垃圾桶:“我来,你先喝鸡汤,要不然一会儿凉了。”
赵泠点了点头。
鸡汤熬得特别香,勾的人胃口都大开。
赵泠埋头慢吞吞的喝着。
张俐收拾好药,就坐在她旁边拿出手机安安静静的玩,也不打扰她喝鸡汤。
正喝到一半,张俐却跟炸了一样,身体猛地弹了一下,嘴里爆出一句:“卧槽!”
赵泠惊得差点给噎着。
拍了拍心口,才凑过去:“怎么了?”
“谢大佬昨晚跟二中那帮孙子干架了,战况非常激烈,有人进了医院,还引了警察过来!”张俐手指在屏幕划动:“大佬真的帅呆了!他这么做一定是为了你,咽不下这口气,说实话,我也咽不下!”
赵泠蹙了眉:“进了医院的是谁?他受伤了没?”
“帖子里说,双方好像都受伤了。”
赵泠没说话,眉间皱的更紧。
-
张俐又待了一会儿才走。
赵泠自己坐在床上,却有些坐立不安。
不知道谢逸伤的厉不厉害。
纠结了半天,她没忍住,拿过手机,第一次,拨了谢逸的号码。
电话响了大概足足有一分钟,才被接通。
赵泠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心口却又稍稍收紧,几秒,她才吐出一口气:“是我。”
“知道,小祖宗,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头一回啊。”那端声音哑的要命,却含着愉悦。
赵泠沉默几秒:“没什么,就问问,你伤的怎么样。”
“特别厉害,疼得都下不了床了。”
“我认真的。”
“嘶——”还未回答,一道倒吸凉气的声音就顺着听筒传来,像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赵泠声音一急:“怎么了?”
“没怎么啊。”谢逸的声音却再次恢复吊儿郎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我没受伤,老子是谁啊,怎么可能受伤,别想了,你呢,有没有记得换药?”
突然假装轻松。
突然转移话题。
遮掩的意味更加分明。
赵泠垂下头去,纤细的手指稍稍收紧。
半晌,她开口:“你现在在哪?”
“家里啊。”
“你家地址给我。”
“干什么,想我了?”
赵泠没应,语气低沉重复:“地址给我。”
“小祖宗,你……”
“谢逸,别让我生气,把地址发来,否则以后再别跟我说话,没跟你开玩笑。”
说完,没等对面出声,赵泠就挂断电话。
攥着手机心口微微起伏,好一会儿,她闭了闭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
手机忽的震了一下。
赵泠点开。
谢逸的短信发了过来,内容是一串地址。
没再多想什么,赵泠简单收拾一下,出了门。
没有搭乘公交车,直接选择了打车。
距离有点远。
大概半个小时出租车才在一幢别墅前停下。
赵泠看着眼前雕花的铁艺大门和里面郁郁葱葱不知名的绿植,抿了下唇。
谢逸家里,比她想象中的还有富裕。
不过,跟她没多大关系。
她眨眨眼,迈步上前。
按下门铃,很快有人出来,是个三四十岁的温和女人,见着她,有些诧异的问:“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谢逸的同学。”
“小谢的同学啊,赶快进来吧。”
张姨领着赵泠一路进了客厅。
刚进去,赵泠就看到一道身影从楼上下来,穿着白半袖牛仔裤,还洗了头,看着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看到她,轻轻挑了下眉:“这么快就过来了?”
赵泠意味不明的应了声:“嗯。”
“张姨你先去忙吧。”谢逸说了声,又看向赵泠:“你跟我上来吧。”
赵泠走上台阶,跟在谢逸身后进了他卧室。
谢逸在床边坐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过来坐。”
赵泠没动,她轻轻眯眼盯住谢逸胸前鼓起的不正常弧度:“把衣服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反被骚的逸哥
☆、三十八颗糖
谢逸怔了下, 才露出一个像往常一样的痞笑:“你确定?”
赵泠不为所动:“确定。”
“……”谢逸顿了下:“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别废话, 你脱不脱, 不脱我自己动手了。”
谢逸若有所思的看了赵泠一眼, 沉默。
赵泠没再等下去, 她直接伸手去够谢逸的衣服下摆, 很快将下摆撩起,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腹。
谢逸慌了一下, 伸手去挡, 不小心扯到伤口, 倒吸一口凉气。
还是没来得及。
衣服下摆被卷到胸口, 露出一截白色纱布,从前胸一直裹到后背,从侧面看,还能看到后背那处染着浸出来的血。
赵泠面无表情的盯住谢逸:“为什么要瞒着我去打架?”
“你受伤了, 我忍不了。”谢逸没再去遮挡,他目光落在赵泠手臂。
手肘处还残余着红色的伤疤。
别说伤疤, 哪怕谁伤她一根头发, 他都得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房间陷入一片安静。
赵泠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逸的眼底都是近乎赤/裸的情意。
好半天,她轻轻叹一口气:“下不为例, 伤口怎么样了?疼么?”
谢逸表情一秒钟软下去, 仿佛那个拎着刀跟人在巷子里干架的人不是他, 连语气都跟着发软:“疼。”
“……”
“疼死你得了。”赵泠瞪他一眼:“看过医生了?”
“看过了。”谢逸说:“不过,今天还没换药,伤口在背后, 我够不着。”
昨天凌晨从医院包扎回来他就一头扎被子里睡了过去,直到今天接到赵泠的电话。
想着她要过来,为了瞒着她,他刚刚还洗了个澡,药应该都浸的差不多了,这会儿蜇的有些疼。
赵泠对上那双似有所指的桃花眼:“那我叫刚刚那个阿姨过来给你上药。”
“……”
“别,阿姨年纪大了,血压高,看不了这种画面,你帮我。”
赵泠眨了下眼,没应。
谢逸挑眉:“我帮过你那么多次,你帮我一次都不行吗?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啊,姐姐。”
几秒,赵泠别开眼。
算了,无非是上个药。
病人面前无性别。
更何况谢逸是因为她受的伤。
“行,把药给我。”
谢逸笑起来,他起身去床头柜把昨晚买的药拿过来,索性脱了上衣,背对赵泠。
刚刚惦记着他的伤,看到他腰腹处那好看的八块腹肌还没什么,此刻,距离突然拉近,赵泠直面男生覆了一层薄薄肌肉的后背,感受着那股迎面扑来的荷尔蒙,才忽然有些局促。
手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落下。
好半天,才谢逸问她“怎么了”的时候,赵泠才摇摇头,吐出一口气,找到接缝处,给他拆纱布。
一层一层的纱布褪去,后背的伤口终于露出来。
是一条刀疤,有拇指长,伤口有点深,皮肉都外翻出来。
触目惊心。
赵泠愣住。
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不肖猜测,都知道有多疼。
何必为了她,这么……
后背正被女生柔软的指腹蹭的有些酥麻,所有的一切却都戛然而止,谢逸回头:“赵泠?”
“以后别了。”
“嗯?”
“别打架了。”
“怎么?”谢逸漆黑的眼睛盯住赵泠:“心疼了?”
“我说认真的。”
“哦,听你的,没有人动你,我就不跟别人打架。”
“因为我也别。”
“那不成,有老子在,谁都别想伤你。”
讲不通。
好像不可能讲通。
人有些时候总是固执的也要命。
赵泠没再接话,总而言之,以后她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不再耽误什么,她拿了棉签,开始消毒,换药。
大概十几分钟,后背的呼吸始终似有若无,落在皮肤,像是有支羽毛轻柔的扫过。
药水碰到伤口的痛意全然被一种酥麻的感觉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