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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有47条染色体 (匹马孤征)


  听到这话,沈建国眉头一舒,叫了声“好嘞”,马上出门去安排了。
  沈建国前脚刚走,后脚江昭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一看,眉头一皱,马上滑向了接听键。
  “身体怎么样了?”他问。
  “还行。”颜以冬带着笑意回答。
  随后马上反问: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虽然明知颜以冬体弱,但关于案情,江昭阳觉得没必要瞒她,把自己离开北京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跟她讲了个遍。
  讲到后面,站在一旁的佟星河突然发现江昭阳脸色一变,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马上拧成了一团。
  随后他光速挂断了电话,往前快走了两步,一把拉开操作间的门,高声喊道:
  “沈队”。
  沈建国正在外面布置任务,听到江昭阳喊自己突然一愣,随后匆匆安排完后面的事情,就马上跑了回来。
  “怎么了?”他奇怪地问。
  江昭阳看了看远处人头攒动的人群,伏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沈建国听完也是脸色一变,着急地问:
  “确定吗?”
  江昭阳点了点头,反问道:
  “DNA鉴定需要几天?”
  沈建国皱了皱眉,“最快也得三天……”
  “那就不做了,现在马上开始审讯!”
  “什么……”对江昭阳的脑回路,沈建国完全没反应过来,“我们本来就没有一点证据,现在连DNA鉴定都不做,拿什么审啊?”
  江昭阳唇角一勾,“你刚才不也说了,有没有DNA鉴定结果,我们都一样没有证据。左右都是没有证据,那还有必要等吗?”
  沈建国皱眉一想,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江队,这个李行墨可不是一般人,就凭他的心机和耐力,这个人的心理防线垒得比城墙还厚,我们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光靠一张嘴,怎么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江昭阳用手轻轻挠了挠眉,淡然一笑,“沈队的担心我也明白,说白了,你就是想通过DNA鉴定确定他的身份,而且你也明白——就算能确定他的身份,其实对审讯的作用也不大,只不过能多多少少提升我们的底气。”
  沈建国感觉这话一下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他使劲点了点头。
  “如果沈队真想知道鉴定结果,其实可以不用等三天,今天就能知道,你派一组人再去一次佛手坪不就行了?”
  “再去佛手坪?”沈建国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还是有些不明白,“去佛手坪干吗?”
  江昭阳从烟盒里掏出了一支红双喜,在烟盒上轻轻磕了磕烟屁·股,低声道:
  “挖坟啊!”
  “挖坟……!!!”
  这几个字一下点醒了沈建国,他的肩膀轻轻一颤,“哦”了一声,马上推开门又跑了出去。
  ·
  沈建国走后,佟星河蹙紧眉问:
  “昭阳,刚才你们两个一直在说什么?什么身份鉴定,什么挖坟,挖谁的坟?”
  停了停,又问:
  “从刚才小冬给你打完电话,你就有点怪怪的,刚才她在电话里跟你说什么了?”
  江昭阳走到门口,点上烟,轻轻抽了一口,问:
  “你还记得陈志国和樊秀芝吧?说起来,你应该是洪川警方进入现场的第一人……”
  “当然记得。”佟星河打断他道,“刚才的事,跟他们俩有什么关系?”
  “刚才小冬给我打电话,我告诉她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人并不是林染,而是李行墨时,她告诉了我一个线索。她说,她第一次见到李行墨的时候,就觉得他有点面熟……”
  “刚才她想起来了?”佟星河着急确认道。
  江昭阳点了点头,“她说自己跟李行墨虽然没碰过面,但是却见过他的照片。”
  回想起江昭阳刚才问自己是不是还记得陈志国和樊秀芝,佟星河马上心里了然:
  “小冬说的照片,难道是挂在第一案现场墙上的那个相框?”
  江昭阳又点了点头。
  佟星河不禁心里一松,忍不住暗叹一声好险!
  陈志国家的相框早就随地震引起的山体滑坡被彻底埋进了泥里,如果这次江昭阳带来的不是颜以冬,而是别人,恐怕谁也不会记得那个老旧的相框里还挂着一个“死亡”多年的孩子的照片,更别提记清那孩子的五官了。
  就算聪慧如佟星河,现在再让她回想起那个案发现场的情况,尽管细枝末节上她依旧大体明朗,但显然已经不如当初身临其境般清晰,总觉得现在所有的回忆表面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比如那个相框里到底贴着几张照片,每张照片上的人都长什么模样,她是永远都不会再记得了。
  遗忘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尤其当它跟时间关联在一起,曾几何时,竟然催化出一种强烈的麻醉剂。这种药剂,让所有的伤痛逐渐被缝合,被治愈。
  相对于她而言,颜以冬缺少的正是这种麻醉剂,她活得清醒又真实,所以才会感到孤独又绝望。
  ·
  停了停,佟星河不无震惊地感叹道:
  “小冬,她还没忘呢?”
  江昭阳的侧脸掩在青色的烟气里,表情极不清晰:
  “她不光没忘,还记得那时候李行墨脸上没有刀疤。她说刀疤能破坏人的气质,所以当时听人说照片里的少年已经跳崖死了,才没往那方面想。”
  外面的寒风顺着拐角的墙壁吹进来,佟星河裹紧风衣,肩膀却忍不住轻轻一颤:
  “所以……你让人去佛手坪掘他的坟,看看他是真死,还是假死?”
  停了停,又说:
  “他到底是头什么畜生,连自己的亲妈都不放过!”
  “樊秀芝可不是他杀的……”江昭阳忍不住提醒道。
  “那还不一样!反正都跟他脱不了关系。”
  江昭阳掐了烟,没再说话,他根本无意于跟她争辩,抬头看了看外面的人群已经慢慢消散,也准备返回洪川市局。
  这时,身后的佟星河又问:
  “昭阳,现在没有证据都没有,你的审讯策略是什么?”
  江昭阳轻轻一笑,用手掏了掏耳朵:
  “以攻为守,正面突破!”
  ·
  在沈建国的指示下,一组人火速从医院开车出来,刚出医院门口就挂上了警灯,抄着小路直奔佛手坪。
  到达佛手坪后,这伙人在封锁圈外遇见了几个不满政府赔偿协议,挂着条幅闹事的群众。
  在经过一番“斗智斗勇”的磋商之后,他们终于说服了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老汉用含冤带恨,又颇为无奈的眼神看了他们几眼,最终还是乖乖地带着这群“政府”,去了李行墨的墓地。
  根据老人的回忆,李行墨原名陈苏,村里人都叫他小苏。
  他跳崖的时候,并没有找到尸体,只是在崖顶上找到了一只带血的鞋,在崖底,发现了一件带血的衣服。
  因为村里经常有人突然自杀,所以这事当时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大家都以为这孩子是突然疯了,跟那些跳河的一样,一时想不开才去跳崖。
  另外,山里野兽也多,尸体被野兽拖走也很正常。
  他爸妈最后没办法,只能把那只鞋和衣服放到棺材里,草草埋了。
  几个刑警问李行墨是在哪年死的,老汉说自己记不清了。
  到了李行墨的墓地之后,这伙刑警做事非常利落,二话没说,拿起铁锹就开刨。
  毕竟李行墨的家属都死了,掘墓这事连找人签字走程序的时间都省了。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开棺一看,跟老人说的一样,棺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只鞋和一件腐烂的衣服。
  出了佛手坪,他们又去当地镇政府调阅了李行墨(陈苏)的死亡记录。
  根据文件的时间显示,他的死亡时间是在14年。
  在镇政府调阅完档案之后,他们马上给沈建国打电话汇报了情况。
  在接到这通电话之后,一些萦绕在沈建国心头的疑问在忽然间烟消云散——他终于明白了李行墨作案的心理动机。
  母亲出轨,父亲酗酒,在家里,他就是一个野种,一个出气筒,一个不洁的证据,一个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就像一粒在毒药中被浸泡了很久的种子,就算最后发了芽,开了花,也始终散发着毒药的味道。
  看着正坐在审讯椅上,低头沉思的李行墨,沈建国忍不住隔着单向玻璃狠狠地骂道:
  “真是头畜生……!”
  骂完,他扭过头,发现江昭阳和佟星河正抱臂站在单向玻璃前,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李行墨出神。
  沈建国马上又发现,其实他们不光抱臂的动作一致,竟然连眼神都格外的相似——沉冷,审慎,却又暗藏锋芒。
  “江队,怎么着,你来,还是我来?”他问。
  江昭阳转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没有出声。
  “要不……咱们先把空调给这牲口打开?”沈建国提议道。
  江昭阳的唇角突然翘·起,从上面划过一抹冷笑,因为他知道这天气沈建国肯定不会好心给他放暖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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