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忱有些臭美,他喜欢看读者吹他女朋友的彩虹屁,句句吹到了他心坎上,十分舒坦。那是他第一次体验到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他不知道陆浅衫有没有被伤到,哪怕作为前男友,傅忱都觉得那些恶毒的攻击像一把把刀子迎面飞来。
他冷漠地划过那些对陆浅衫的谩骂,控制自己不涌上怒火。
陆浅衫呢,哑巴了手断了?怎么不澄清?“受害者”博主的日常比文章发表早,傅忱不知道怎么办到的,但他知道陆浅衫一直有存稿的习惯,提前存十章。这人存了还藏不住,每次都要跟他炫耀。傅忱文笔比她好,还得给她抓病句。
陆浅衫……这是被谁坑了吗?她现在是不是慌乱地在找证据?有没有被网友骂哭?断更了是不是因为找不到反驳的证据?如果她求我……
傅忱等陆浅衫求他,但什么也没有等到。不,他等到了陆浅衫给他寄分手行李了。
陆浅衫放弃了自己请他吃的一顿饭竹笋炒蛋,放弃了她和傅忱恋爱经历的署名权……陆浅衫一点也不愤怒吗?
他以为的独一无二的珍藏起来的经历,陆浅衫就这样让别人随随便便诬陷?
经历可以拱手相让,他傅忱,是不是也能被拱手相让?
两年了,傅忱依旧想不通,哪怕这样的情况,哪怕陆浅衫知道他手里有更早的记录,她也不曾向他吭过声,断的一干二净!
这个女人为了躲自己连赚钱的小说都不更新了,自己何必去在意她被人骂成什么样,何必去替她澄清!
傅忱赌气似的视若无睹,关闭界面,再多看一眼他就要跟那些问候陆浅衫祖宗的网友撕起来。
这是他和陆浅衫分手最后能保持的优雅了。
……
优雅个屁,傅忱睁开眼睛,这口气他这七百多个日日夜夜都没咽下去过,卡得他扁桃体发炎!
“陆浅衫!”
“在……在!”
陆浅衫坐在后座,肩背挺得直直的,屁股只沾了一点坐垫,手指搭在前座的椅背上,完全是犯错小学生的坐姿。
傅忱一回头就能看见几乎要贴上他椅背的陆浅衫,他不由得斥道:“往后坐点。”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才没把陆浅衫扔副驾驶,怕影响开车。
陆浅衫立马听话地往后坐了一圈。
傅忱边打方向盘,边盘问:“怎么当服务员了,又准备自杀一个笔名搞失联?”
他说话的语气不好,陆浅衫不由得放低声音,“你知道我现在的笔名?”
傅忱冷笑了声,“下次再敢躲我教室后门偷听,是要收学费的。”
作者有话要说:说说擅长的事——
陆浅衫:我会写文!
傅忱:我——
不用说了,大家都知道你会放狠话。
第9章
“你、你看见了啊。”陆浅衫怔怔地想,那傅忱和她还挺像的,都默契地当没看见。
“换多少个笔名都没用,除非你把脑子扔了从一年开始学语文。”傅忱大放厥词,还要小心不要拜到你傅老师门下。
陆浅衫反应了三秒,睁大眼睛,“你是故意的!”
明知道是她写的,故意公开处刑。
傅忱看了一眼陆浅衫委屈的模样,心里有些好笑,“写病句还不让人说了?”
“没。”陆浅衫哪敢有意见,“荣幸之至。”
傅忱还真没有给陆浅衫以外的人看过文,“别扯远了,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陆浅衫老实道:“我是去采风,体验一下生活,下、下本文……我就干一阵子,绝对不会给你丢脸。”
“为什么怕给我丢脸?”傅忱追问。
陆浅衫一噎,说不出我是你户口本上的老婆这句臭不要脸的话。
偏偏傅忱想听,听不着。
傅忱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陆浅衫的圈套,说了两句,竟然生不起气来了。
他不容商量道:“不准干。”
傅忱听见那女经理到处宣扬陆浅衫高学历当临时工,护短的劲儿一上来,不愿让陆浅衫再过去。
“哦……好。”陆浅衫很容易就屈服了。查资料也不一定只有亲身体验这路径,方法还有很多。
兼职只是给一成不变的码字生活一点新、新鲜的刺激,但只要傅忱出现,陆浅衫光坐在家里,就能感受到丰富多彩的情绪和源源不断的灵感。
他是她所有精彩情绪的来源。
以前陆浅衫控制着自己不去想,现在她破罐破摔了。
路边的景象渐渐变得陌生,这边是所谓的富人区,陆浅衫很少走这条路,不由开口问:“去哪里?”
傅忱不答,过了十分钟,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电梯上去,正对面是一家美发沙龙。
陆浅衫一脸懵逼地被傅忱按在椅子上,看见镜子里傅忱面带嫌弃地摸了把她的发尾,对Tony老师道:“给这个鸡窝头理理。”
Tony老师夸张地表达了对陆浅衫发型的震惊,直言你头上糊的定型水我们至少需要洗五遍。
陆浅衫:“没必要吧……”
傅忱:“洗。”
十分钟后,傅忱对Tony就很不满了,怎么洗那么久,还聊天?陆浅衫未来十八个笔名都快被Tony套出来了!
“快点,我赶时间。”傅忱睁眼说瞎话。
他有点后悔刚才没听陆浅衫的阻拦,嘴皮子一碰给陆浅衫定了最贵的洗发套餐,附带四十分钟的按摩。
按摩?谁不会?
他不能回去自己给老婆按吗?
陆浅衫以为傅忱真有事,连忙道:“我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半小时后,Tony目送两位顾客离开,觉得今天钱赚得太简单了些。
这样的冤大头务必多来几次。
陆浅衫的发型重新打理过后,看着也很时髦了,和她身上的服务员制服格格不入。
傅忱一手揣在口袋里,路过女装店的橱窗,又瘦又高的模特一身鹅黄色的半身裙,收腰恰到好处,不盈一握。
陆浅衫撞上突然停下的傅忱,他今天穿着得体的烟灰色三件套,极为正式,越发显得身量修长,气质俊朗。领带被扯松了些,傅忱后背一重,下意识伸手向后一揽。
陆浅衫和傅忱走在一起时容易走神,两年前,他们经常这样撞到一起,此时傅忱会身后后揽住她,顺势一弯腰,胳膊收紧,另一只手拖着陆浅衫,把她背起来,问她“怎么看路的,爬到我身上来了。”
如今两人尴尬地一触即离。
“我没事,谢谢。”陆浅衫后退一步,她跟在傅忱后面,像个冒失的普通职员,撞上大总裁一样。
傅忱把手揣回兜里,转移视线般地看向橱窗里的女装,再回头看见陆浅衫,不客气地皱起眉头,仿佛只有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才能找到正大光明送陆浅衫衣服的理由。
“你这身……”
陆浅衫脸色一变,飞快地开口道:“你不是赶时间,我们走吧。”
说完快速地走向地下停车场,并不给傅忱反应的余地。
陆浅衫打开车门,顿了下,又关上:“今天谢谢你替我解围,这边地铁可以直达我那里,傅先生去忙自己的事吧。”
傅先生?
叫谁呢?不得把“傅”字给他去掉!
“上车。”傅忱看着她。
“……”陆浅衫看了他一会儿,妥协。
傅忱拧着眉毛,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半响,陆浅衫在汽车发动的轻微声响里,听见了一句,“我并不是嫌弃你衣服的意思。”
陆浅衫澄清:“没有生气,是你说赶时间。”
“现在不赶了。”
傅忱驱车直接把名义上的妻子拐回了他准备已久的婚房。
他觉得陆浅衫就是一只毫无攻击性的小羊羔,放在哪里都会被欺负,最好锁在自家的羊圈里,安全。
电梯直上十九层,傅忱指纹解锁,然后抓着陆浅衫的左右两根拇指也录进去。
陆浅衫怔住,被傅忱推着,打开客卧的房门,“这间是你的。”
陆浅衫侧目一扫,看见客卧前面带着书房,以及一张理想中的码字大书桌。
除此之外空空荡荡。
傅忱不想和陆浅衫讨论新房的独特的装修。
“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在沙发前对坐,玻璃茶几上放着两瓶矿泉水,仿佛临时的与会现场。
傅忱理直气壮:“你文笔太差了,丢我的脸,我决定给你补习两个月。”
陆浅衫看着正气凛然的傅忱,一时无言以对,只觉得自己面前坐的好像高三的班主任——“浅衫,你的物理成绩有些拖后腿,你把这本习题集做了,不会的问老师。”
傅家书香世家,陆浅衫和傅忱是工科生,每个人的文化底蕴都比她强。多在一个户口本上一天,多给傅忱丢脸24小时。
“那补习费呢?”陆浅衫弱弱问。
傅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以后收。”
傅忱微微倾身,靠近了陆浅衫几公分,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中间,宛若一个谈判的姿势。
陆浅衫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她竟然觉得傅忱在很深情地看着她,似乎很希望她答应。
她永远记得被傅忱专注注视时的感受,那种全世界的风景都在你面前的美好,每次一想起便心尖儿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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