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满月楼瞧了瞧楼上,“刚从小家伙房间出来?”
寒愈是不会回答的。
但下一秒,满月楼原本要回自己卧室了,回头又看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寒愈正握着门把手在使劲。
一次,没开。
二次,还没开。
满月楼脸上出现一丝诡异可怕的表情,“往里推的你拉什么?……把魂丢了?”
至少认识寒愈二十来年,满月楼着实是没见过他这么失神,失神到诡异的状态。
这些年寒愈淡然坐看世间百态,拿捏他人生死沉稳有度,什么时候还会这么出糗了?
寒愈本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几乎是恶狠狠回头,压着嗓音:“练臂力,管太宽!”
这不粉饰还好,越粉饰越觉得多此一举、不符常情。
进了门,他狠狠闭目,又去卫生间冲冷水,盯着镜子里那张冷峻的脸反而陌生了。
尤其耳垂处热血冲脑导致的赤红还没消散。
满月楼听他最后那一句后半晌都在笑,这好比,老铁树开花得先崩裂一身铁锈,看似历经沧桑的铁秀下,那真身比十五六少年还青涩!
严重的,初吻抽筋,初夜还早缴械呢。
*
夜千宠起床下楼的时候,客厅已经热闹了,都是老太太和席澈的闲聊。
要说,席澈为了这出戏也真是尽心尽力。
寒闻之终于见她起床,招手让她过去坐,她“哦”了一声,视线还在寻找大清早板着脸走掉的伍叔。
几分钟后,寒愈从外头回来。
刚晨练结束,年轻一些的佣人去门口接了汗巾,看到他单衫下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已经红着脸低头,偏偏又撞上他精瘦狭窄的腰身被半湿的衣角勾勒得无比清晰,更不知所措了。
夜千宠隔着距离白了一眼那个小佣人,又瞥了一眼引诱人的罪魁祸首。
可惜,伍叔连眼睛都没偏一下,迈步直接回了卧室。
“伍先生晨练了快两个小时,难怪身材保持这么好!”管家沈恩也跟着花痴了一把。
不过,夜千宠微微蹙眉,两个多小时吗?
平时没这么长的。
该不是和她生气跑出去发泄去了?
事实证明,伍叔好像真的跟她生气了,从晨练回来,到吃过早饭,他始终都没跟她说话,眼神接触也很少,一成不变的脸色。
倒是送席澈和满神医走的时候挺客气,然后才带着她离开庄园。
一路上他不说话,夜千宠就觉得压抑,不得不开窗户透气。
发觉车子不是回家的,她转头,他看似一直在审阅文件,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可她怎么看都觉得是故意不和她说话的。
“伍叔……”她终于斟酌着,问:“你生气了?”
“哗啦”,只有翻动文件的声音。
“我们去哪?”她抿抿唇,接着打破沉默。
这回寒愈终于沉声回她:“法院。”
夜千宠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来今天周一,之前就说了乔正的案子重审,伍叔允许她去旁听的。
她竟然有那么些紧张。
刚刚九点一刻,他们抵达法院,杭礼把车停在了后门,伍叔一路带她去法庭。
这个案子非公开审理,法庭看起来更像一个升华版会议室,她一眼就看到了乔鸣和慕茧。
跟着伍叔坐下后,她抿了两次唇。
寒愈略侧首,目光落在她樱唇上,心神也跟着顿了一下,早间那种感觉无端被勾了起来,一路绷来的高冷几乎又倒塌。
只得回过脸,叫人给她倒了一杯水。
夜千宠有点惊讶,又暖暖的,她想感谢伍叔这么贴心时候,他已经把脸转了过去。
她只好默默的喝水,也不知道她睡着了喊席澈干什么,伍叔这么跟她生闷气很遭罪的!
庭审开始,审的是夜千宠不知道的案子,她没怎么用心听,只知道是那晚死了个要员,凶手未知,乔鸣和死者关系要好,想为之找真凶,所以力保自己的儿子这个证人,结果乔正也死了。
言外之意,他就是怀疑这事是寒愈所为。
当然,发声的是律师:“我们有明确证据证明寒愈当晚、当时出现在当场,而死者在此之前也与寒愈有过矛盾冲突。”
对方甚至拿提交了寒愈当晚遗落的外套。
“可以想象,为了掩盖这个罪,寒愈有足够理由也将证人乔正灭口。我方想听寒愈的解释。”
律师说完朝这边看过来。
夜千宠听得直拧眉,毕竟这证据确实很充足!
除非伍叔有证据自保。
他有么?
只听男人态度配合,嗓音温稳,道:“我无可解释。”
小法庭顿时哗然。
夜千宠握着杯子的手死紧,急得盯着他,“伍叔?”
他之前明明说跟他无关的!
“本人当晚的确去过现场,不可辩解,至于死者死因,我方提交一段视频。”寒愈略颔首,示意律师把东西呈陪审。
视频,就是壹号给他的,就在入庭前几分钟,所以,是寒愈本人都没看过的。
末了,寒愈的律师看向法官,“另有一段录音,能证实乔正是匡娇案凶手,烦法官请匡娇家人,陈述匡娇与死者要员关系,相信两个案子不审自明。”
匡娇的案子忽然被扯出来是明智的,因为那个案子申诉期马上就过了,而且是依附这个重案一并审理。
谁能想出这万全之策?
夜千宠脑子没转过来,就见了被请进来的匡娇母亲以及,席澈?
录音……
录音?
她一下子拧了眉,席澈那天专门接她,专门让她去家里吃饭,是不是把录音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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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1、审定封案
很明显听得出来,有没有录音并不妨碍伍叔自证清白,有那段视频就够了。
所以,她忽然放下杯子,看了席澈,话是对着身边人问的,“可不可以休庭?”
寒愈略微侧首。
她说不上个所以然。
庭审继续着。
席澈没有看过她,直接给庭审提交了手里的东西,又淡然坐回去。
她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录音里也有她的声音,一旦曝光,不光是伍叔不可能再让她接触那一行,吐真药物的使用就够她兜的!
大概因为匡娇的案件比较特殊,又是以这样的方式被重提,陪审团过了一遍证据之后当庭探讨了一番。
她那时候的脸色和乔鸣的好不到哪儿去。
终于法官看向席澈,要问几个问题,“是否为录音原载体?”
“是。”席澈声音平稳。
“是否经过剪辑?”
“否。”他依旧面不改色。
“能否保证获取途径合法?”
席澈微微停顿,目光终于投向她,可也不过的短暂两秒后。
直视法官,道:“合法。”
听到那段录音被确认为“有效证据”时,夜千宠并不觉得轻松,她不知道后续会出现多少问题,除非席澈不仅能帮她产药,还能最短时间解决专利问题。
然后两段最有力的证据当庭播放。
视频很清楚,可见乔正捅了人后回会所,顺手将外套扔在了路边垃圾桶,而那是寒愈的外套。
律师补充:“会所统一收纳、保管客人物品,我方可以提供监控证明乔正错拿我当事人外套。”
这便合情合理了。
至于那段录音,夜千宠是屏着呼吸听完的。
她的声音似乎经过了一丝丝的处理,但对话内容全都在,包括乔正贼喊捉贼指认寒愈当晚杀人,正好与要员事件相接。
“能否请录音另一当事人?”法官忽然问。
夜千宠凝了眉。
“我就是。”女人忽然开口。
是匡娇的母亲。
夜千宠傻了。
那声音跟录音里的还真是……分毫不差?
她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但显然,这一切都奏效,只差陪审、法官最后的定论。
“要员是我一个弟弟。”匡娇母亲接着道:“他给我打过电话,说娇娇被人……凌辱,他要杀了那人,录音我也有。”
这就足以证明乔的所有行为了。
对于匡娇母亲和要员的关系,法官略微狐疑,可席澈把什么都准备好了,证明他们关系的确如此。
“为什么早不提供证据?”陪审轻蹙眉。
匡娇母亲双手紧握。
席澈替她答了,“因为本案一直没进展,要员案也凶手不明,我方不知道这两件案子之间的联系。”
所以这两个案子才拖这么久。
现在忽然有了这么大进展,法庭也很谨慎,但证据充足有力,不容置疑,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只有夜千宠在紧张之余觉得,这一切都太充分了,充分到处处都有隐患。
当然,唯一确定,伍叔确实很清白。
“放心了?”上车后,寒愈沉声。
她回过神,摒去复杂思绪,勉强笑了一下,看了看他,“伍叔……你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