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养着它,对它好,它也会舒展开来,用尖尖的鼻子吃我们给的果子。姐,小凝她,一定是个心底特别柔软的姑娘,她吃了太多苦,所以她才用刺来包裹她自己,不让自己受伤害。
我可不相信什么不婚主义者。一样东西,一定是不知道它的好,咱们才会不屑;一样东西,也一定是认定了它不好,咱们才会舍弃。
我不知道小凝是属于哪一种,但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不在乎,不知道它好,我就让她知道;认定它不好,我就去证明它好啊,反正我认定她了!”
成屹峰说完,薄唇抿的紧紧的,轮廓分明的下巴轻抬,眼睛看着客房门外走廊上的一个花架。
花架上,一盆君子兰开的正好,橘红的花朵对着人,像一个正唱歌的喇叭,看着让人心怡。
林书勉顺着他的眼神也看着那盆花,轻笑:“呵呵,你只记得那刺猬,我只记得当时的你,非要把刺猬抱上床睡,被你妈好一顿打呢!”
成屹峰也笑起来:“打有什么用,后来刺猬还不是跟着我过了一冬,不过,臭是真臭,熏得再也没人敢进我的房。哈哈哈!”
“所以,你现在,要像对那刺猬似的,对小凝?”
成屹峰头一摆,理直气壮:“啊,反正她比刺猬香!”
林书勉笑的不行:
“呵呵呵!行!难得你倒还真是个认真的人,姐支持你!姐也觉得,小凝是个好姑娘,值得你坚持的。那你跟你妈说了吗?”
成屹峰耸肩:
“我妈这个人,基本上没有她认为好的,就算天上的仙女下来,她估计也能说出人家的不好来。她就是我们老家讲的,什么‘癞痢头儿子自己的好’,反正很多妈妈都这样,唉!
你看她成天方国娇方国娇的在我耳边念叨,那是她知道,我压根就不理方国娇,她才那么说,要是我真的看上方国娇了,她一准儿跳出来,把方国娇批判的跟什么似的。
我才不和她说,我听不得她说小凝不好。况且现在小凝都不理我呢,我平白的让小凝受这气干什么!等有了眉目我再和我妈说。”
林书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再说。
成屹峰却自嘲的补充:
“我知道姐你心里想什么,你一定觉得,我妈这个人,将来也是我和小凝之间的阻碍吧?那我可跟你说,绝不会。
我妈真就是刀子口豆腐心,只要我认准的事,她早晚低头,我是她儿子我能不知道她。
现在倒是小凝……唉,这样也好,反正她小,就算她一时半会儿的不理我,但一想到她谁也不理,我人不在这,我还放心呢!”
“你就自我安慰吧!反正你怎么样我都支持你,谁让你是我弟弟呢!”
林书勉白了他一眼,嗔怪的说着,又指指她旁边的照片上:
“你看,咱们两家的合照,我都放在这呢。我也盼着你早点复员回来算了,在军区的时候倒也不觉得,现在我们转业回来了,一个是觉得地方上生活丰富些,另一个,人际关系,还是咱们军区的人更朴实些,真是怀念以前的日子呢。
要是你们家也回来了,那我们两家相互照应多好。我爸也说了,让成伯伯好好考虑考虑,干脆回来地方上算了。”
成屹峰点点头:
“我……也想,很想,但我爸他,唉,等我回去再说吧。那我先走了,改天我再来还车,跟姐夫说一声,我回来才和他喝酒。”
“行,知道你这会儿啊,早就满脑子的小凝了,归心似箭呢!”
成屹峰从林书勉的饭店出来,开走了饭店一辆小汽车,现在饭店是苏州接待外国人最好的饭店,今年就多了一个汽车指标,林书勉动用了关系,让成屹峰花点钱借用了。
三个小时以后,成屹峰熟门熟路的到了清溪公社。
思念如水,在脑海里一阵一阵的翻滚成浪花。
近乡情怯,浪花翻滚之后,淡淡的苦涩伏在心底。
想到自己写了一年信,小丫头没回过一封;想到为了多三天的假,他愣是把自己放逐到更远的边防,想到自己对她思念的辗转难眠,可这一切,小丫头绝不会领情,成屹峰不禁在车子里叹了一声。
这会儿才四点不到,小丫头不是在什么文化站工作了吗,那,他是不是该顺路把她带回去呢?
成屹峰脑子里刚起了这个念头,心底里就有一个声音在说:“要要要,快去啊!”
成屹峰就把汽车停好,打听了路,往清溪公社文化站去。
这么小的镇子,三两下,成屹峰就找到了秦凝和陶丽芬办公的地方。
他刚在门口探了一下头,陶丽芬就看见了。
“你是……找秦凝的吧?”
眼前的青年形象太过突出,小镇上难得一见,陶丽芬一下子记起了去年成屹峰和她打听秦老师时的样子。
“对,你好,请问我家秦凝在吗?”
成屹峰对陶丽芬展颜一笑,陶丽芬眼前就闪得头晕,一下子便相信,成屹峰和秦凝一定是关系亲近的人。
听,“我家秦凝”!
还别说,眼前这个青年,倒是配得上秦凝呢,可秦凝这家伙从来没提过,哼,改天可得好好敲打她。
陶丽芬脑子里想着这些,不禁笑道:“你家秦凝?啊,你不知道你家秦凝今天去城里了吗?”
成屹峰皱眉,怎么去城里了,要是他早知道,不就可以去接她了吗?
成屹峰便问:“城里?呃……她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要好几天呢,你不知道吗?她的舅公,就没有子女在身边的一个老人,跌断了骨头,在城里的医院呢,她去照顾了。”
陶丽芬一说完,成屹峰惊呼起来:“什么?!跌断了骨头?在哪家医院里?”
“城里就一个医院啊,应该就是县城医院呗。”
“哎,谢了!”
成屹峰心急火燎的往城里赶,再顾不上和陶丽芬多说。
天哪,外公怎么会跌断骨头的?多久的事了?怎么会说是没有子女的老人,任东升家里是干什么吃的?
成屹峰带着一脑袋的问好,急匆匆的赶到了医院,在医院窗口,凭着军官证和脸,很快问出了任贵均的房号,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往病区去。
成屹峰一间一间看着房号,很快找到了病房,但在外头听着,病房里静悄悄的,成屹峰便谨慎的透过病房上的玻璃窗往里张望,万一外公在睡觉,可别吵醒了。
这一看,成屹峰的脸色就从着急,担忧,渐渐的变得不好看了。
只见房间里,任贵均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应该是睡着了。
他左手挂着点滴,右手边的床沿下还挂着尿袋,大概是躺着热,一条薄薄的被子盖了一半,露出一条干枯的腿,微微抬高的搁在一个折好的被子上。
骨折后能睡着,看来情况稳定了,成屹峰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而再看,只见旁边的一张空床上,秦凝正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孩子,几乎是肩并着肩头碰着头的靠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因为秦凝手所在的地方,正好的被任贵均那一床搁起的东西挡住了,成屹峰看不到了。
成屹峰抿紧唇,垂着的手紧了紧,正要抬起来敲门,就听身后有人问:“哎,你找谁啊?让让。”
第234章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成屹峰回头,见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手里拿着几个碗,里头还有一个饭盒,还是他用旧了的呢。
成屹峰心情不好,见这人是不认识的,就沉着脸,使上了他练习很久的家乡话:“你是谁?”
秦凝请来看护任贵均的老郑上下打量几眼成屹峰,再听着他那有点别扭的口音,也很不高兴:
“哎,你这人,这话该我问你。你是谁啊,在这房门口看什么呢?这房间只有一个病人,你认识吗?你要是说不上来,我可去护士那边告你了啊,鬼鬼祟祟的干嘛呢?看什么呢?”
两人在病房门的玻璃口子上身影晃动了几下,秦凝正好抬头看见了,不禁走了出来。
“老郑,什么事?小声些,我舅公好不容易睡……你?!你,你怎么来了?”
秦凝说着话呢,一晃眼看见成屹峰站在外头,可真是惊讶急了。
这惊讶,不仅仅是因为此时此地看见成屹峰,还有一个问题是,成屹峰在这里的话,那她寄给他的信……万一任阿山收到了,可怎么好呢?
秦凝看着成屹峰,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她现在去邮局,把四五个小时前寄的信追回来,还来得及吗?啊啊啊啊!
而成屹峰看着她,忽然的,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想念了一年,写了一年的信,然而收不到片字的回复,倒是给他寄回去不少,他的心经历过怎样的挫败,怎样的煎熬,那只有他自己知道。
入了相思门,方知相思苦,可这苦,却无路可退,更无人可诉,那他该拿什么让自己继续一腔孤勇的向前?
他只有一遍一遍的思念她,把再见到她的日子,当作一个目标,让自己努力向前。
脑子里想过无数次再见到她的画面,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是会在医院里,外公还伤着了,那自然是照顾老人要紧,而不是想着向他的小丫头表示爱意,这可真是太无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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