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只有极少数人目睹的比试,在口口相传中越传越夸张,岑念已经从庄辉那里听了不少四个版本。
对于外界的流言和看法,岑念不以为意,她从来都不在乎外界怎么看她。
人始终只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因此,她也想要选择喜欢的,不后悔的人生,不伤害他人,也不被人伤害,自由地活着。
坐着摇摇晃晃的校车,迎着初春乍暖还寒的春风,岑念回到了岑家。
家中依然只有她一个岑家人,但是这一次,张嫂从佣人房里走了出来,假笑着说:“二小姐,晚饭半个小时后就好。”
显然,岑溪的话起到了作用。
几分钟后,岑念回到四楼打开了自己的卧室门。
她正对着房门的书桌上和出门之前一样干净,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多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半透明盒子。
岑念走上前去,看见半透明的咖啡色盒子里躺着五条精致可爱的闪电泡芙。
每条泡芙上的巧克力淋面上都有不同的东西,黑色的巧克力上是奥利奥碎,绿色的巧克力上是抹茶粉,红色的巧克力上是草莓粒,白色的巧克力上是椰片,紫色的巧克力上是香芋蓉。
无论是均匀的淋面还是相同的体积,这一盒多口味的闪电泡芙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岑念洗手后坐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揭开了泡芙上方的透明盖子。
她拿起里面自带的叉子,选择了奥利奥泡芙下手,她慢慢地切下一块,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看似单纯的奥利奥泡芙在入口后渐渐出现不一样的感受,层次丰富的香气在舌尖漫开,每一秒都是对味蕾的惊艳。
别的不敢说,制作这盒泡芙的人一定是个甜点大师。
岑念看向盒子上印的文字,那是一行意大利文,她不认识。
她学过英语、法语,还会一点德语,偏偏没学过意大利语。岑念一边吃着泡芙,一边想,趁着时间还有富裕,要不顺便学个意大利语?
吃完一个完整的泡芙后,她的卧室忽然被人敲响。
岑念第一反应是岑溪回来了,她立即起身往门口走去。
她打开房门,刚刚上扬的嘴角在见到门外的人后马上又垂了下去。
侯予晟微笑着站在门外,彬彬有礼地向她问好。
因为工作的缘故,他要在这里住上一周,来敲岑念房门,是因为家中只有她一人,他特意来打个招呼。
当然,以上是他自己的说法,他到底怎么想,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我能进来说话吗?”侯予晟问。
伸手不打笑脸人,岑念还是让开了进门的路,侯予晟进门后,她特意让门大敞开着没有关。
“这是你自己买的?”侯予晟站在桌前,若有所思地望着已经只剩四个的泡芙盒子。
岑念言简意赅地说:“哥哥送的。”
“我猜也是。”侯予晟笑着转过身,看不见底的黝黑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你和岑溪走得很近吗?”
岑念想到什么说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侯予晟笑了起来,说:“因为我是你的舅舅,所以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岑念的眼神冷了下来,看着他没说话。
“这些话我作为长辈不该对你说,但恰恰因为我是长辈,所以不得不提醒你。”侯予晟说:“你知道琰珠差点没能来到这个世界吗?”
“……”
侯予晟看着岑念有所松动的表情,露出苦笑。
“我姐姐怀琰珠八个月的时候,差点因为二楼楼梯边散落的小串珠而滚下楼。”
侯予晟说:
“那种彩色的小串珠,只有岑溪的儿童房里才有。”
岑念心中起了波澜,面上却分毫不显,不管真相如何,她至少不能让侯予晟猜出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侯予晟无奈地笑道:“……那时候,岑溪还只有六岁。”
他抬脚朝岑念走了过来,又在离她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她,轻声说:“念念,岑溪这个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如果信他,最后只会遍体鳞伤。”
同一时刻,聚集在maou club的玩咖们让这家在上京尤为著名的夜店人声鼎沸。
绚丽迷幻的光斑流转在每一张快乐或沉闷的脸上。
一个身穿制服的男服务生托着托盘走进一间被数个保镖保护起来的包厢里。
岳尊等一群各有权势的富家子弟们各自左拥右抱,在烟熏缭绕下说着见得光和见不得光的话。
这里是烛台之下,是黑暗弥漫的世界。
食欲、□□、财欲、权御、生欲,人的欲望在黑夜中被无限放大,在这里,堕落成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岑溪坐在半明半暗处,交叠而放的膝盖前方正对着一杯金灿灿的香槟,他姿态随意地坐着,神情散漫,却依然有种无法忽视的气质萦绕着他。
就和其他男性一样,他的身旁也坐着一个性感尤物,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酒杯的距离。
烫着大波浪的性感女人有着傲人的蜂腰肥乳,一双画着浓浓烟熏妆的电眼顾盼生姿,一个眼神就能哄得男人倾倒在她昏暗光线下闪烁不止的黑色紧身裙下。
在其他人和女伴或狐朋狗友打得火热的时候,岑溪沉默地坐在这里,含着笑,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这个充斥欲望的小世界。
岳尊带着他的高脚杯,一屁股坐到了岑溪旁边。
“你这样的生活不无聊吗?”
岑溪似乎想到什么,微微笑了起来,坐在他身旁的女性朝他看来。
他说:“从前是很无聊……最近有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啊——你是说工作比读书的时候不一样?”
岑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看向几步外一个坐在转角处的年轻男性。
他笑着说:“付公子怎么一直盯着我的人看?”
年轻男人叫付祺然,今晚是第三次参加岳尊的私人聚会,他听闻岑溪这么说,知道自己一直直勾勾望着他女伴的事情暴露,连忙摇头,尴尬地笑道:“没有没有……”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岑溪笑道:“既然付公子喜欢,这个人就送给你吧。留在我身边,也不过是明珠暗投。”
“这不好吧 ……”付祺然有些意动,又怕岑溪是在诈他,推脱了两次后,见岑溪没有说笑,满脸惊喜地答应了。
被人当众赠送,性感美女也没有丝毫不快,她施施然地从岑溪身旁起身,一路走到付祺然身旁坐下,轻车熟路地挽上了他的胳膊。
“付少家里是做什么的?上京就这么大,也许我们两家还有过来往呢。”岑溪笑着问。
付祺然刚收了人家的美女,于情于理都该回答这么个普通问题,但他偏偏还就所有问题都能答,就这个问题不能答!
“嗨,家里就是一是做工程的,比不得岑总家里,我还是不说出来引人笑话了。”付祺然说。
“你就是想得多!我和我兄弟都不是看人背景交朋友的人,不管你家里做什么的,反正我和你投缘,你就是我们的兄弟!”岳尊举起酒杯,说:“敬友谊!”
“敬友谊!”付祺然连忙搭上岳尊的顺风车,逃离了岑溪关于家庭背景的问题。
岑溪的后背离开沙发靠背,他举起面前的高脚杯,金色的酒液在杯中晃荡,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后,是他漫不经心的微笑。
他坐的地方,光暗交汇,脸上的笑容也一半映在迷离暧昧的夜店光线下,一半隐在晦暗不明的黑暗中。
那双带笑的眼眸似乎藏了天上的星光,在昏暗的光线里也折射着微弱但清澈的光彩。
他望着温柔波动的金色海面,轻声说:
“……敬友谊。”
第34章
在不知不觉中, 岑念穿书后的第二个周末眼看着就要来了。
星期五的一大早, 岑念步行在宽阔的校园里,见到的师生们无一例外心情都很好。
因为前不久的数学比试风波,岑念如今不管走到哪里都不可避免会引来一阵围观, 就连身为教师的康媛, 都在那场比试后患上了过于激动的后遗症,每次看见岑念都“啊啊啊啊啊——”
她倒是无所谓, 诸宜一开始不习惯,还会帮她回瞪那些看稀奇的学生, 后来连诸宜也习惯了, 自然就更没人去制止这种敬畏交加的围观了。
对岑念来说, 别人要看就看,要说就说, 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王森林经过上次一事,见了岑念就像见了猫的耗子,别说对视了,要不是没有办法回避,她相信他绝对连11班的大门都不想迈入一步。
中午用餐时,岑念和诸宜庄辉二人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一起,自从邬回返校之后,三角作为变成了四角, 每次用餐时座位都没有变化, 岑念的对面必定是诸宜, 旁边必定是邬回。
班上渐渐有人称他们是铁四角, 也有人开起了邬回和岑念的玩笑——其中以庄辉最为热衷开此类玩笑。
这些对岑念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对她来说,只要没有影响到她的自由和心情,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