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凌珊沉默片刻:“林小姐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微吟等的就是这句话:“我比较好奇,你们当时为什么分手?”
肖凌珊像是被扎了一下,睫毛一颤:“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现女友总是好奇这个呀。”林微吟十分坦然,“不方便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肖凌珊立即回答,然而后面的话,顿了顿才说下去,“当时我在申请美国的学校,没有太多精力放在恋爱上。此外……他表现得并不是特别好,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什么未来。异国恋、将来的工作差距,这种东西太容易杀死一场不成熟的恋爱了。”
林微吟点点头:“嗯。”
她的态度太平静,肖凌珊反倒直觉不对,莫名地有点局促,捋了一把卷发:“我找林小姐,只是随便谈谈而已,或许可以说是想知道闻人以谨的现女友如何,没有别的意思。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会打扰到林小姐,我也已经不在意了。”
林微吟叹了口气:“如果真的不在意,就不会关注隔壁桌的我是谁,也不会和我说这么多。”
“林小姐这么说,未免太把自己,或者把闻人以谨当回事了。”肖凌珊舔舔嘴唇,语气明显重起来,“由于高中时期的我很不成熟,而且我知道人是会成长,会改变的,所以有些话我没有明说。我们都是成年人,林小姐难道不能理解我刚才对闻人以谨的评价,背后的意思吗?”
林微吟当然能理解,但她结合肖凌珊之前的举止,看到了藏在更深处的含义:“肖小姐,你其实,很喜欢闻人以谨吧?至少是你高中的时候。”
肖凌珊眼瞳一缩,往空荡荡的回廊上看了一眼,眉头皱着,脸上却露出个笑:“林小姐这么说,自我意识实在有些过剩。”
“合理推断而已,肖小姐可以随便否认。”林微吟说,“刚才你一见到我,就急着确认我的年龄、学历和家庭状况,像是在和自己比对。之后提到闻人,你明显有点想逃避,但又试图向我强调你们曾经有过亲密关系,是你主动解除的。”
肖凌珊完全没想到林微吟会这么说,一时没法招架,稍作思考:“既然林小姐这么说,那我就实话告诉你。闻人以谨在高中时期真的不够优秀,逃课、缺考,甚至和人打架。我高中时尽可能让自己的成绩保持在年级第一,并且能申请到常青藤的本硕连读,而他只能在国内勉强读一个以外语为强项的学校。林小姐的学校在国内也算是相当不错,难道不能理解学历的差距和影响吗?”
“但他同样漂亮、温和,还有足够的同情心。”林微吟平静地说,“很多人会喜欢他。”
“这种喜欢是不成熟的,也十分可笑。在他身上,我根本看不到未来。我为了目标不断努力,也会走到更高的层次,至少目前来说,我的生活状况很棒;但他不思进取,简直是浑浑噩噩,我敢说他不改变这种状态,只能做个非常平庸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说真的,他只会拖累我,他甚至会因为打架……”
“肖小姐。”林微吟打断她,“如果闻人不会打架,可能现在的你,根本不能站在我面前说这一通话。”
“你……”肖凌珊眼瞳紧缩。
“我承认肖小姐的履历很漂亮,我和闻人确实比不上。人应该有进取心,但不代表要因此做学历的奴隶。闻人既然打算做翻译,他选择的大学就很适合,在国内赫赫有名,顺便他还去德国交换过一年,交换的那所大学很不错。”林微吟接着说,“至于他高中的状况,从校规的角度来说是不太好,但也罪不至此,不至于让你隔了十年,在他的现任女友面前疯狂贬低他。”
她停顿一下,轻轻地说:“杀死这段感情的不是差距,而是你这种莫名其妙的高傲和自负;以及最重要的,你们根本不是恋人。无论你今天或者曾经,怎么贬低、打压他,你们之间都没有过双向的感情,男女朋友的名号怎么来的,我想你心知肚明。”
真相被直接撕开,隔着十年的时间怼到脸上,肖凌珊愠怒地看向林微吟,她想说话,喉咙口却像是被扼住,憋了半天,居然不知道能怎么漂亮体面地反驳。她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舔过嘴角,干脆拒绝接话。
“此外,履历这个东西,对闻人来说没那么重要。因为有我,我有钱,我会养他,他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哄我开心就好了。”林微吟就是见不得肖凌珊说闻人以谨不好,故意说,“我是个渴望爱情的少女,又不是HR,我只看人,不看简历。”
花园里灯光不够,肖凌珊看不清林微吟裙子的印花,但一眼就看到她手腕上的镯子,一排细细的钻石,款式很熟悉,这两天打开微博就能看到。
她嗤了一声:“看来你的品味不太好。”
先喷闻人以谨,再喷叶寻舒同款,林微吟真有点生气,顿觉今天要是输给肖凌珊,她都不好意思往外说她是叶寻舒妈妈粉。她呼出一口气,保持之前的笑容:“我觉得我品味挺好的,你买不起的镯子我戴着,你得不到的人我睡着。”
这话就是直接撕破脸了,肖凌珊震惊于林微吟能这么不要脸,刚想反驳,从回廊的另一面走过来一个人,身材比例好得让人羡慕,还有张漂亮过头的脸。
闻人以谨一眼都没看肖凌珊,凑到林微吟身边:“那边结束了。我们现在回去,还是在外边再玩一会儿?”
林微吟有点上头,直接一扯闻人以谨的领带:“叫一声。”
这一下不轻不重,闻人以谨相当配合地弯腰,和林微吟靠得更近。他看着女孩,眼睛里满满地倒映出她,神色放松而自然,眼瞳深处藏着点近乎癫狂的迷恋。
他轻轻地说:“汪。”
作者有话要说:闻人:我当起舔狗来,我自己都害怕(。)
第53章 第五十三天没复明
肖凌珊很早就发现闻人以谨不太一样。
她读的高中升学率挺高,提起这个学校,百分之八十的人会想到飞到天上去的分数线,剩下百分之二十想到的就是丑得一批的蓝白校服。
除了个把特招的,能考进来的都不容易,每个人都闷头拼命学,卷子没完没了,老师开口说的永远是成绩、成绩和成绩。高一下学期开始,气氛就紧张得仿佛集体复读高三。
压抑、急促,肖凌珊回想起高中时代,最先感觉到的就是那种好像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凶手是家长和老师,甚至还有自己,一双双手死死掐住她的喉咙,对着她说:“给我学!给我考年级第一!”
在这种全体热爱学习的环境里,闻人以谨就是个异端。他不爱学习,而且毫不掩饰,逃课、缺考,甚至传闻和校外的社会人打架。
但是老师奈何不了他。闻人以谨的成绩其实挺好的,稳坐班级前五年段前二十,给他个处分可能会影响以后大学录取;叫家长能联系到的只有个双胞胎姐姐,而且那姐姐还是个艺术生,举止比他还嚣张乖僻。
倒是有老师想从别的方面为难他一下,比如任教的英语老师是出了名的难搞,从面相上就看得出,干干瘦瘦的中年女性,脸型狭长,嘴唇薄薄的,烫了个密度极高的小卷发,看上去仿佛一顶假发套在圆规上,学生就背地里叫她圆规。
圆规的课很无聊,填鸭式教学,全班人昏昏欲睡,又怕她折腾,只能强打精神,唯独闻人以谨一个人坐在后排,趴在桌上,睡得天昏地暗。
两节英语课连上,到第二节的后半,闻人以谨还在闷头睡觉,圆规怒了,直接一教鞭抽在他肩上,“啪”的一声,肖凌珊隔着过道都觉得疼。
闻人以谨没太大反应,随手摸摸被抽的地方,抬起头:“怎么了?”
圆规更怒,反手一指投影屏上的口语题:“站起来,你回答。”
闻人以谨站起来,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好像有点茫然。
圆规猜测他是回答不出来,露出个讥讽的笑,刚想开口扎他几下,闻人以谨开始答题了。
流畅、清晰,声音清朗,标准到会让英语不太好的同学背地里说他做作的英音,甚至夹杂了几个不在教科书上的英语国家固定搭配。
“答完了。”闻人以谨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懒洋洋的。
圆规也不能再怎么样,随口说了几句认真听课之类的话,就让他坐下了。
下课后是午休时间,肖凌珊和同桌一起赶去食堂抢饭,同桌用手肘戳戳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少女心思:“唉,刚才,闻人的发音也太好听了吧,肯定是在欧洲那边学的。我之前听说他爸是同声传译,他姐姐好像经常跑欧洲去。”
肖凌珊一愣:“欧洲?”
“对啊,她姐姐艺术生嘛,好像学的是设计那方面的,我不清楚。”同桌感慨,“哎,有钱真好。”
肖凌珊蓦地想到了自己。从小到大,她妈妈一直给她灌输去国外读书的想法,为了攒这笔钱,她不怎么买新衣服、新玩具,连买个豆沙面包都要精打细算。
她拼死拼活对着旧款的复读机联系口语,写一套套的卷子,困的时候掐自己的大腿,然而闻人以谨一开口就是标准的英音,不想上课了就直接趴在桌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