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过道拐角处,正好挡住进客厅的路。
陆妈从厨房走出来,身上穿着海绵宝宝围裙,手上端着盘子,站在陆小叶身后半天不见她动,耐心的叫了两声也没见她动。
陆妈手上的盘子换换位置,用手肘捣捣女儿。
陆小叶正吃惊的,身后有人碰她,吓了一跳,冒冒失失转过身去,差点将陆妈撞倒。
陆妈:“小心点!”
陆小叶回头,脸有些发红,生怕陆妈教训她,急忙接过盘子:“我来我来,妈你坐沙发上歇会儿。”
陆妈看向沙发,见陆小柏和殷雾岫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朝陆小叶责备道:“你站在过道里干什么?”
陆小叶沉下去的震惊又浮上水面:“妈你不知道,哥让嫂子给她捶背!他怎么能这么要脸,大早上让嫂子给他捶背!”
人都没清醒呢,就开始指使别人干体力活。
陆小柏看着自己老妈递过来的眼神,咳嗽一声,看着陆小叶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陆妈见沙发上两人坐的好好的,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陆小叶:“你别欺负你哥,要是闲的没事,跟我去厨房帮忙。”
陆小叶委委屈屈的看向殷雾岫。
殷雾岫若无其事的吃着盘子里剥好的坚果,既不看她也不说话。
陆小叶憋屈的呜咽一声,跟在陆妈身后走开了。
怎么可以这样,有对象了不起啊?
合起来欺负她。
人走后,殷雾岫慢吞吞吃着手上的坚果。
陆小柏把桌子上的坚果壳拢到一起,推到垃圾桶里:“还吃不吃?”
殷雾岫:“你还要不要捶背?”
“要!”
“那不吃了!”
她说着,抱起盘子慢腾腾走进房间。
捶背什么的太累了,她坚果够吃了,等不够的时候再说吧。
*
和清城相比,在陆小柏家的日子过得明显更舒心,一是闲着的时候有人一起玩,二是陆妈做饭真的是太好吃了!
殷雾岫碗里的饭扒干净,一边在心里哭这个月又要胖了一边拿起勺子重新盛了碗。胖就胖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不出所料,一个星期过去,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殷雾岫咬牙切齿:“我不信,小叶,帮我拿下衣服。”
刚出门回来,穿着的羽绒服已经脱掉了,只剩下薄薄衬衫外套着的镂空过膝毛衣背心。
浅蓝的宽大背心,上面扣出一个个心形的小圆孔。
本来是她买给陆小柏穿的,陆小柏嫌弃心形圆孔太大了,单穿出去露|肉,里面套衣服的话穿着不舒服,就不是很乐意要。
他不要殷雾岫就自己穿了,穿上居然挺好看。
脖子上的围巾拿下来递给陆小叶,看看称上的数字,还是那几个数,定定的出现在显示屏上,样子一点也没有变,幽幽闪着红光。
殷雾岫深吸一口气,套在外面的蓝色背心脱掉脱掉,脱完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瞅显示屏。
脑袋往前伸了一半,又缩回来,转转脖子看向陆小叶:“小叶,你帮我看一下。”
陆小叶抱紧怀里的衣服围巾,讷讷:“你……”
殷雾岫捂住眼睛啜泣两声:“我不敢看。”
陆小叶探探脑袋,看着几个闪烁的数字,沉默半天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念出来。念完后退一步,同情的看着殷雾岫。
殷雾岫丧失了对生活的热情和勇气,犹如一具行尸走肉,没有灵魂的飘下称,拿过自己的衣服,飘着飘着荡回卧室。
她决定先去卧室死一会儿,等吃饭了再活过来。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距离新年需要掰着手指头数小时,不再按天计算。
江月娴电话里哭着说大雾我们明年再见。
除夕晚上,联系人、群里各种祝福语像是春天的绵绵细雨,润物无声的出现在各个聊天对话框。
殷雾岫听着电视里播放的春节联欢晚会,歪靠在沙发上回消息。
看到杨志海发的各种新年快乐闪光字体,她觉得好玩,没按耐住点了转发,一股脑发给陆小柏。
因此坐在她旁边当了半个靠枕的陆小柏手机叮叮叮不停响。点开一看,消息框显示二十条新消息,全是新年快乐的祝福语加图片,通篇充斥着中老年朋友圈色彩。
陆小柏扭头:“你被盗号了?”
这都什么表情包,不知道的以为这位过了年就八十了呢。
殷雾岫笑哈哈的:“好不好玩?我是在群里和杨哥那儿盗的。”
说着将保存的剩下几张图片发过去。
陆小柏收完表情包,觉得不能只辣自己的眼睛,于是挨个转发,又发送给了杨志海。
远在清城的杨志海看着自己发出的表情包再次回到自己的对话框中,还挺开心的,他觉得这么好看的表情包不能轮到自己这儿断了,就群发了一通。
当天晚上,守星工作室包括以前和杨志海合作过得记者狗仔场记群演,全部收到了几十张让人无语的图片。
*
窗外灯火通明,晚上十点,前栋楼每层楼都有窗户亮着灯。
陆小柏见殷雾岫闲的无聊,提议要不要去楼下走走。
殷雾岫点头答应。
路灯发出昏黄的光,以往十一点就会灭的灯光今晚估计会通宵加班,一直亮到明早。每个路灯蜿蜒分叉处,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左边贴着欢度春节,右边贴着福气临门。
一旁绿化带不算粗壮的树干上,缠绕着彩色的小灯,一闪一闪的发着五颜六色的光。
殷雾岫走了一路,觉得周边都在过春节,连树和绿化带也在过。
旁边几个小孩提着玩具灯笼嘻嘻笑笑跑过去,她看着小孩有些感慨的说道:“过年真好。”
陆小柏目光随着几个孩子移动,点头赞同。
殷雾岫昂头:“你喜欢过年吗?”
陆小柏语气有些不确定:“喜欢的吧。”
他也说不上自己是不是喜欢过年,小时候一到十二月份就盼着过年,从二十一号开始,他妈就变着花样做好吃的,一直做到除夕晚上。
他那时候还是蛮喜欢吃的,人小又皮,过个年比干什么都兴奋。
“你呢?”
殷雾岫收回看树的眼神,啊了声,才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
以前是不喜欢的,呆在宫里很无聊,每天也就听听妃子们的八卦,过年的时候还是听八卦,和院子里的丫鬟围在炉子旁边听哪个院的妃子又开始骚操作了,哪个院的妃子临过年还不消停,翻车被皇帝训了。
其余的也没什么了。
灯笼摆设都是丫鬟们干,她就站在院子里,裹着大氅露颗脑袋看着,搭把手贴个纸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喜庆开心什么的,只能从别人脸上看到,自己倒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遇见你之前,过不过年觉得无所谓。”
来到这里才觉得过年真好,想吃什么陆妈做什么,去年没跟陆小柏回家,还可以去找江月娴,两人到处吃吃喝喝逛逛,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这一切都是遇到陆小柏以后才开始的。
这么想着,殷雾岫看着陆小柏的眼神里挂着小星星。
陆小柏耳朵不可抑制的红了,他顿下脚步不走了。
明显误会了殷雾岫的意思。
陆小柏转过身看着殷雾岫,两人站在两盏路灯中间,四周的灯光发暗,勉强能看清面前人。
冲动之下陆小柏双手握住她肩膀:“你——知不知道——”
两人视线对视,看着对方困惑的眼神,一腔热血浇下盆冰水,从脑袋尖开始凉,一直凉到脚心。
整个人清醒过来,松开手。
殷雾岫瞅着他:“怎么了?”
陆小柏摇摇头:“没什么。”说完自顾自往前走,情绪肉眼可见的不高。
殷雾岫察觉到他不开心了,也没作妖,难得的乖乖跟在他旁边。
两人走了一路,先前遇到的孩子又跑了回来,从他们旁边开开心心路过。
殷雾岫瞥见其中一个孩子手上的东西,摸摸自己口袋,灵光一闪追上去。
陆小柏就见她追上一个孩子,蹲下来也不知道和那孩子说了什么,不多时脸上挂着笑容走过来。
“怎么了?”
殷雾岫眼睛笑的眯起来,藏在身后的手猛地举到前面。
“当当当当!”
只见她手上拿了小棍子一样的烟花棒,底端是根细钢丝,上面三分之一的位置开始裹上一层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化学成分。
殷雾岫先伸出左手,浅笑看着有些发愣的陆小柏,又把右手伸到陆小柏胸前张开:“打火机。”
陆小柏机械的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
殷雾岫按住打火机,因为刮着小风,没有东西遮,火苗不稳的窜左窜右。
她往陆小柏那边靠靠,等打火机的火稳了之后将小烟花棒放上去。
刹那间,白色的烟火绽放开来,伴随着滋滋的声音和刷了白光的彼岸花一样的火光,张着花蕊朝四处散,誓要在短短的时间内绽放最美的景。
殷雾岫将打火机塞进自己兜里,右手握住小烟花递到陆小柏面前。
“陆小柏,新年快乐!”
陆小柏觉得自己接烟花的手是抖了,先前冷水泼灭的热血又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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