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厚厚的粉也盖不住眼袋和黑眼圈,她眼神麻木,走路时注意力不集中,差点撞在转弯处的桌子上。
看到殷雾岫时脸上勉强露出笑容:“你来吉水市了。”
殷雾岫打量她几眼,看见她眼睛里通红的血丝和难言疲惫的神色,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袁香明显愣了下。
殷雾岫:“尤夕禾,我知道尤夕禾。”
尤夕禾三个字说出口,她在袁香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
殷雾岫没停:“不仅是尤夕禾,还有金朵和美江。”
袁香的神色已经不能用惊恐来形容了,她端咖啡的手颤抖,卡布奇诺上层的奶泡顺着杯沿溅出来,袁香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殷雾岫抿了口咖啡:“听不懂没关系,我慢慢讲给你听。”
袁香搁下咖啡杯:“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事情,这样吧,改天,改天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哭腔。
边说边慌忙起身。
殷雾岫不急,声音淡淡:“我会在吉水待一段时间。”说完率先起身,走到收银台结了账,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捕捉袁香的渔网已经洒下了,接下来就等她上钩了。
果然,袁香是个沉不住气的,前脚从咖啡店走出来,后脚见了葛察。
两人约见的地点很随意,在附近的老年公园里。中途也不知道谈到了什么,爆发了激烈争吵,葛察推倒袁香,怒气冲冲离开。
陆小柏和杨志海将一切看在眼里,互相对视一眼,没有跟着葛察,依旧跟在袁香后面。
袁香哪里也没有去,匍在公园的地上,很久才爬起来,笨拙的拍拍身上不存在的泥土,坐在一旁的长凳上,直到下午太阳落山,慢吞吞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出老年公园。
陆小柏这边没有跟到什么,殷雾岫那边取得进展。
距离咖啡店约见三天,袁香打电话,约殷雾岫见面。
见面地点依然是那家咖啡店,只不过座位换了,由先前的座位换到了里面隐秘性更好的屏风后。
殷雾岫卡着点到,到时刚好下午五点整。
她放下包,叫了服务员点了杯黑咖啡,也不放糖,小口小口啜着。
袁香没说话,她也始终不说话。
小半杯咖啡喝完,袁香沉不住气了。
“你是怎么知道尤……尤夕禾和金朵她们的?”
殷雾岫没隐瞒,将金朵和陆离的事情说了出来,其间隐瞒了陆离的姓名,只说自己有位朋友认识金朵,和金朵关系很好。
据朋友了解,金朵不是会自杀的人。
袁香沉默。
殷雾岫趁机问她:“美江也是自杀的吗?”
袁香没动,过了一会缓缓摇头:“美江不是自杀的。”她最近很少说话,吐字很慢不清晰,掺杂着杂音。
殷雾岫:“介意说一下美江的事情吗?”
“美江的事情我不清楚,她发生事情时我在外面拍戏,回来人已经没了。”袁香看向殷雾岫:“我只能和你说,这里面很复杂,每个人都很复杂,不建议你掺和进来。”
殷雾岫像是没听到,自顾自问道:“尤夕禾呢?葛察说尤夕禾的死和你有关……”
话没收完,对面的女人变了脸色,她微垂着头,下巴死死抵在手背上,喃喃自语道:“尤夕禾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是她自己选择的,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是葛察,一切都是葛察。”
心里的恐惧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她盯着殷雾岫:“是葛察!是葛察害死了夕禾!”
第119章
是不是葛察害死了尤夕禾殷雾岫不知道,她听袁香说,尤夕禾临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葛察的。
那个看起来畏畏缩缩,又处处透露着阴狠的男人。
袁香只说了那么多,剩下的死也不肯开口。
殷雾岫在她身上看见了很多场景,只是场景大多和袁香自身有关,和尤夕禾等人没有关系。
经过这件事,袁香不知道怎么了,每天宅在家里,也不出门买菜,每天除了开门拿外卖,绝不踏出家门半步。
袁香没必要盯了,陆小柏和杨志海商量着盯葛察。
殷雾岫负责找出金玫瑰。
她在网上逐一排查,尤夕禾粉丝不算多,但每个都排查的话也要用很多时间。
殷雾岫每个粉丝的微博界面点一遍,挨条阅读,终于找到了疑似金玫瑰的账号。
找到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
账号是活号,两天前还点赞过热门微博。
殷雾岫确定她是金玫瑰的依据是很久之前有人在她微博底下评论,叫她的名字就是金玫瑰。
她现在的昵称不知道改没改过,昵称ID消失。
结合尤夕禾,殷雾岫看着昵称,更加确定了这人是金玫瑰的可能性。
她试探性的在昵称消失的私信框里打了句你好,过了一会儿过来看,消息显示未读。
对方可能没在线,殷雾岫关上手机给陆小柏打电话。
风大,吹得四处的树叶呼呼作响,加上不远处的汽车轰鸣声,陆小柏一个劲在电话里喊:“你大点声!大点声!听不见!这边听不见!”
殷雾岫心笑,是你听不见,我大点声就可以了,你扯着嗓子吼干什么。
笑完买了几份关东煮,拎着塑料袋打车找陆小柏。
葛察和袁香不同,他的活动范围很广,除了住的地方和公司,他每天跑得地方非常多,尤其到了晚上。
陆小柏和杨志海看着他进小区,看着他窗户里透出亮光,看着他窗户里的亮光熄灭。
以为葛察睡着了,结果凌晨窗户再次透亮,葛察包裹严实急匆匆下楼,开着车不知道去哪儿了。
杨志海和陆小柏轮流跟拍,经常其中一个睡着睡着,另一个把人叫起来,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开车跟在葛察后面,每次去的地方还不是同一个地儿。
有时是家KTV,有时是家酒吧,有时是公司,甚至还有可能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
杨志海心累的坐在驾驶座上,指着走进超市的人影说:“这人绝对是我跟过的最难缠的人物。”
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玩的明星不是没有过,但出去玩也就罢了,你一晚上去三个地方,不累吗?
白天跟在葛察后面,看着他那张憔悴的脸,杨志海瞬间平衡,揪着陆小柏早先的玩笑说:“这货去工地搬砖人包工头绝对不要,看看这脸,起码六十岁了吧。”
陆小柏打趣:“你俩半斤八两。”
杨志海锤他:“嘿你小子!最近胆子肥了啊,嘴皮子打光了吧,说话这么利落。”
陆小柏谦虚的说:“谢谢夸奖,跟我媳妇学的。”
杨志海被秀一脸,默默地拿起手机看自家老婆的照片。
他是被人秀怕了。
昵称消失是第二天晚上给殷雾岫回信的,先发了个冒号,又问了了句有事吗。
殷雾岫看着回复激动的直搓手,她决定委婉点,先画一个点,再由点开始延伸,最后画一个圈。
所以她噼里啪啦打出行字:“你是金玫瑰吗?”
殷雾岫把手机递给陆小柏看的时候,还乐滋滋的说道:“你看,我是不是很委婉,这个点找的是不是很准?”
陆小柏看着那句话,一言难尽的看着她,在他看来,殷雾岫这辈子都学不会委婉这个词了。
这话是一个点吗?这是直接上来就画了个圆吧。
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那么说,在殷雾岫期待的眼神中,陆小柏昧着良心夸赞:“找的好,找的特别好!”
殷雾岫千辛万苦找的委婉话,看在昵称消失眼里却不是。
她看到那句话第一反应是这人是谁,第二反应是不是炬克找来了,她的身份是不是泄露了?
昵称消失确实是金玫瑰,她是尤夕禾三群的管理员,尤夕禾刚签约出镜头那会儿她已经是尤夕禾的粉丝了。
算是尤夕禾老粉了。
金玫瑰和别的粉丝不同,她喜欢尤夕禾是因为发觉尤夕禾和自己很像,两人都是那种畏惧社交,内心很宅的人。
所以她虽然是管理员,却从来不参与尤夕禾粉圈的事,既不打榜也不和其他粉丝互动,导致粉圈一群核心成员都不知道有她这么个人。
这也是尤夕禾把照片和日记交给她的原因。
金玫瑰在看到殷雾岫私信的时候,就想着要不要连夜把证据交给警方。
心惊胆战想了一会儿又否决掉了,她手上的证据只能说明尤夕禾在公司受到虐待,并不能证明尤夕禾的死和公司有关,即使交给警方,事情也不一定会按照她想的方向发展。
这也是她一直没有把东西交给警方的原因。
可一旦炬克有人找到她,那她就不得不报警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问了对方是谁,很快那人回话。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身后有一家狗仔工作室,我们工作室目前正在调查炬克新传媒,发现炬克旗下数名女艺人无故自杀,所以找到你,想采访你一些问题。”
殷雾岫发送对话,消息显示已读,但对方并没有回话。
她有点头疼,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尤夕禾留下的证据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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