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走，刺鼻的味道就越发的浓重。
前方的二人，一直没有开口。坐在轮椅上的叶明威，藏在毡帽下的眼睛散发着幽冷的光。
“停下！”在飘荡着回声的走道中，忽然听到叶明威开口。
陆建舟立马停住了脚步，也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头领？”回西问。
“回西，你回头看看，背后有没有人。”
“！”听到这话的陆建舟，背后升起冷汗。
“……”而回西则是一脸的莫名。
头领莫不是在故意吓他，在这里的除了他们，还会有什么人？
虽然这样说，回西还是回头仔细瞧了瞧。
“什么都没有，头领。”
“真奇怪，我一直觉得背后有人在跟着我们。”
“大概是头领最近没有休息好吧，有太多事情需要你决断了。”
“回西，你觉得林云星那个女人是真的死了吗？”
回西又是一怔，看来头领对那个女人确实挺在意，什么话题都能联想到她。
“头领，你的目的也达成了，那个女人是死是活，我想应该都不重要了。”
“可我却有些不踏实，我有一种非常玄妙的预感，我觉得那个女人不但没死，说不定哪一天又会突然跳出来破坏我的好事。”
“……应该不会吧。”
回西觉得头领这些日子脑袋确实有些不清醒，要不然为什么说出的话一点都不像他？
在回西心目中，叶明威是一个非常自信、几乎可以说是自负的男人。
“走吧，去看看我的那些小玩意儿。”
又走了一阵，转个弯，又来到了一道木门前。
陆建舟确认自己没有露出行迹，这才跟上。
木门被打开，陆建舟一眼便瞧到了里面的场景。
幽绿幽绿的低光，直接给人一种极度不适之感。
里面有二三十张小床，床上躺着一群面色干瘪枯瘦插着各种管子的男人。
穿着白大褂蒙着口罩的医生在忙碌着，有的在记录数据，有的在抽血，还有的一鞭一鞭的抽打着昏迷的人。
陆建舟忽然动了一下，眼睛定定地看着里面墙壁。
在墙壁前，他看到了两个小孩，只有几岁大。小小的一只，靠在墙上，低垂着头，无助弱小极了。
叶明威就在一边，他没敢弄出动静。
但凭着他过人的视力，还是发现那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没有动静，而另一个低垂着头颅正不断地往下滴着鲜血。
他忽然抬起了头，脸色僵白，眼睛一圈乌黑，这哪里像是个孩子，完全就像是戏文里扮演的小僵尸。
他睁着无神的大眼睛，痛苦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一步步地往叶明威这边走来。
“ba……baba……baba……”
那小孩的嘴里发出一串串呜鸣声，反反复复地重复着那几个音节。
哪怕双眼无神，仿佛什么都没看，凭着身体的记忆仍然往一个地方艰难的挪步。
陆建舟看了半天，以为这个小孩目标是叶明威。
但不是，他停在了一个床铺前。
然后，拉住了那个床铺上昏迷男子的手，唤着“baba……baba……”
陆建舟的心一个抽痛，忍耐了很久的心，山洪一般爆发开来。
他攥紧着自己的手，捏得铁青，才克制住现在就冲出去杀了叶明威救走这些人的冲动。
第四百四十五章 最险恶的用心
“这个小不点，是怎么回事？”叶明威问实验负责人杰维。
杰维翻了翻实验人的资料，然后回答叶明威：“他是一个失败品，已经没有继续研究的价值了。”
“我听见他，似乎在喊爸爸？”
“是的，根据记录，床上的这位正是他的父亲。他们是一块被抓来的，他的父亲目前用药适应良好，但儿子还是太弱了，过几天最后再用一次药，如果不行，可以直接选择废弃。”
“你们的实验，进行到第三阶段，实验人的自我意识应该会逐渐消失吧？”
“是，第三阶段就会逐渐失去意识，淡化自我。到了第四阶段，那就完全兽化了。只要是首领你的指令，他们会不顾一切去完成。这三十具实验者中，虽然一部分效果并不是很理想，但我们的实验很成功。只要完成后，这些携带着CAS4病~毒的实验者，就会传染给所有接触他们的人。CAS4在人体会有一段潜伏期，但一旦爆发便来势汹汹，除了将所有感染者全部隔离之外，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也就是说，实验完成后，只需等中方将他们救走，那一段时间之后，黄沙也许会变成一座空营？”
“没错，猎鹰的每一位，先前已经注射过疫苗了，不会被感染。至于别的人，就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了。只是，首领确认，中方真的会来搭救这些人？”
“你不了解他们，他们是不会任由这些人遇害的。”
“他们并不是中方的百姓。”
这是獍区，抓来的也都是当地人，中方没有义务救他们。
“他们要想打击猎鹰和C2，彻底粉碎我们在这边的势力，扶持黄沙，就得得到当地百姓的支持和拥戴。根据底下传回来的消息，当地的百姓在求助无门的情况下，已经在向黄沙提出寻人的请求了，他们是不会拒绝的。何况，中方军人都自诩正义，是不会看着这些人在自己的眼前遭难而置之不理的。”
这个时候，回西也发出了疑问。
“我们让他们来救人，他们就不会怀疑我们别有用心？”
“我当然不会做得太明显，而他们，是那种有万分之一机会也会勇于尝试的人。再说了，就算他们真的不来相救，我也有办法将这些人给他们送过去。”
对于自己的老对手，叶明威研究太久了。
黄沙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在他有所行动前，将这些人都杀了焚烧，彻底阻断CAS4的传播。或者在这些失去神智的实验人朝他们冲过去时，能毫不犹豫无一例外地将之射杀。
可他们做不到。
且不说他们根本没法做这样的事，就是一个狠心真的做了，那便会彻底激起獍区人的怒火。
他们也无法在獍区立足了。
所以无论是哪种选择，留给黄沙和陆建舟的都是绝路。
似乎看不到一点希望。
回西有些不忍心，虽然他骨子里很冷漠，不太关心别人的死活。但像这样草菅人命，他做得总是没有叶明威那么顺手的。
尤其……
“baba……baba……”那个小孩子，身体明明已经不受控制了，却一遍遍呼唤着自己的爸爸，让他忍不住撇过了头。
不忍再看。
“这个孩子，神智还清醒？”叶明威看了一会儿那孩子，有些惊喜地问杰维。
杰维摇了摇头，“我测试过了，他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实验，已经快要坏了。内脏的受药性很弱，出现了严重的出血情况。奇怪的是，在别人意识都已经丧失的情况下，他还记得他父亲的位置，总是能来到他父亲的床前。”
“可怜的小家伙。”叶明威感叹了一句，但话里却没有一丝的同情。
“也许……首领，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这个小孩已经丧失意识了，之所以能来到他父亲的床前，只是凭借着烙印在身体上的记忆而已。”
“不管因为什么，这小孩的症状我觉得挺有意思的。继续研究下去，或许有出人意料的发现。”
“他只是个失败品，需要这样做吗？首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是杰维第一次质疑叶明威的决定。
叶明威一个厉光打过去，杰维立马低下头去，不敢再反驳。
叶明威随即又劝慰道：“我总是期待着各种可能性，无意识的野兽再厉害也只是野兽，而有意识又能为我们所用的，才能化身为最有威力的恶魔，你懂吗？”
“我懂了，头领。”杰维眼前一亮。
有意识的实验人，那也是超有挑战的一件事。
确认完实验的进度后，叶明威和回西便离开了。
而陆建舟，看了一圈山洞，又看向那个孩子。
虽然知道了叶明威的用心有多么的险恶，也知道这群无辜的獍区百姓，转瞬间就能化为催命的杀手，但正如叶明威所说的，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他一定要在叶明威有所行动前，找到救他们的方法。
跟着出去的陆建舟，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继续跟在叶明威的身后，想着能否盗出钥匙，或者找到一些与实验相关的资料和线索。
叶明威非常的谨慎，钥匙他都是随身带着的，而重要资料也都在他的书房。除了叶明威自己，谁都不能进去。
陆建舟在观察到这些情况后，没有停留，沿着原路下山了。
回去后，他立即让人喊来了汉克尔、肖扬、马连还有张佳生他们，到营帐商议要事。
还请来了资历深的队医，将自己所看到的都告诉了他。
队医露出了为难之色。
他之前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病例，也完全没有把握可以对他们进行医治。毕竟他们不是受伤，而是已经被人进行了改造，还携带着致命又传染性极强的病~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