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肖扬从破屋子找了一些不用穿的旧衣裳,又弄了一顶斗笠戴上,便到城内打探情况去了。
他现在对城内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必须要尽快搞清楚一些事情。
因为前两天都有炸弹袭击事件,街上的人很少。偶尔看到两个人,还跑得飞快。
肖扬也不想太引人注目,就来到了一个人相对较多的酒馆里面。
国家动荡,百姓朝不保夕。这种还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日子,让人们痛苦极了。一些内心愤懑彷徨的人们,就到了酒馆买醉。
他离开的时候,刘政委曾经给了他一些Y国的货币,就用油纸包裹着,随身携带在身上。
既然入城来打探消息,这些东西可不能缺。
肖扬也要了一壶酒,倒在面前的杯子里,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他的酒量其实还可以,但他还有事情要办,而且平时也没有饮酒的习惯,做做样子也就可以了。
他的前边就有两桌人,早就喝红了脸。此刻正在咒骂给Y国带来无尽梦魇的猎鹰,期待着能有人将他们彻底给灭了。
肖扬很聪明,语言天赋也很高。他是部队重点培养的那批人,还曾经在G国学习过一年。当时他们班上就有一位Y国的士兵,因为瘦小,被同学欺负过。
肖扬明里暗里给了他不少帮助,两人关系不错。接触久了,Y国的语言就会一些。虽然不是很精通,但日常交际没有问题。
刘政委之所以会答应肖扬进城打探情况,一个是因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还是因为他知道肖扬能胜任。除了他本身卓越的能力,还是因为他懂Y国的语言。
这些人从猎鹰又聊到了现在的王室,有一个人抱怨国王根本就不理会他们的死活,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想到消灭城内猎鹰的对策。他躲在王宫之中,身边有人保护,自然不知道他们正处在怎样的水深火热和担惊受怕之中。
不过那人刚抱怨了几句,就被同伴给制止了。这种话说了要是被人传出去,可是会被抓起来甚至掉脑袋的。
肖扬听了几句,觉得Y国情况确实严峻。
战乱是一方面,最关键的还是民怨四起。这个国家,如果不积极寻找良策,来给百姓们安稳生活,恐怕敌人没打进来,他们自己就先乱起来了。
但这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他的任务是撤侨,还有找到仇润芳。
此时,另一桌的人也议论起来了。说的是后天国王阿加瑟斯寿辰的事情,虽然他没明说,但从他说话的口气可以听出他的不满。
Y国情况都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思办什么生日寿宴?
这让他们心里怎么舒服得起来?
肖扬却活络起了心思。
国王寿辰么,那克萨克将军是肯定会出席的了。他要是能想办法混进去,找个机会向克萨克说明来意,再由他带着面见国王,可是非常省时省力的做法了。
只是这个法子很冒险。
要是克萨克不信任他,或是在见到他之前就被别人给识破了,那事情可就难以收拾了。
不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冒险又怎么能将这些侨民顺利撤出去?
打定主意,肖扬便离开了酒馆。
他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通向王室的那条主大道走了一圈,踩了踩点。没敢多呆,怕惹人怀疑,将计划在脑子里反反复复过了几遍,确认可行,便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将军府。
管家正在向sum禀报着明日去王宫的一应事宜,sum在听着,听得漫不经心的。
他抬了抬手。
“吩咐下去,明日所有猎鹰,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能出动。”
他不允许有误伤的情况出现。
“是。”
“明日多带几个人,紧跟着少夫人,保护好她的安全。”
“属下明白了,待会儿就去点人手。”
“克萨克那边,安排妥当了吗?”
“人已经安排好了,明日寿宴结束,他回府的路上就会动手。”
“嗯。”
Sum点点头,让管家下去了。
克萨克先前不止一次被行刺过,这之后他行动就万分小心,每次出入都带着不少人马,sum也一直找不到下手机会。
但明日的宴席,却是一个好机会。只要计划周详,就能让他上钩。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来到了28日下午。
寿宴时间在晚上,黄昏时分,就已经陆续有马车驶入王宫了。
这一天街上都没什么动静,猎鹰们没出现,加上过来过往有不少马车,不少人都从屋里出了来。
街上久违的热闹起来。
肖扬候在主大街上,紧紧压低着斗笠。
他一直等到天黑,躲在城墙拐角后,没过多久,便有一位官员的车架经过。
马车经过他时,他自指尖弹出一枚小石子,击在马匹上。
马儿受惊,引起了一片混乱。
车座里面的大人,身体颠簸不稳,属下们全都围了过去。肖扬就借着这个工夫,斜飞着钻入了马车底下。
整个人贴着马车车底,小心地抠着车沿,被马车载入了王宫。
在宫门检查时,也都没被人发现他的存在。
进了王宫后,马车统一停在了一个院落中。
等人离开后,肖扬才从马车底下出来。这个地方离御膳房很近,肖扬打晕了一个传菜的宫人,换上了他的衣裳。
这一路还算顺利,如今已经成功混入了王宫内,接下来每一步得更加小心。
传菜的宫人,每一个都穿着统一的宫服,戴着类似锅盖的“铁锅帽”。
一位名叫左哈的大人,正在嘱咐他们一些重要事项。
菜该怎么上,哪一边先哪一边后,分别由谁负责,这都是一开始就交代好的。
国王寿宴,可没人敢出错。
肖扬负责的是国王左手边的四五六三位官员,他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为了不出纰漏,听得尤为认真。
“欸!你是谁啊,我怎么先前没见过你?”左哈离开后,一干宫人都外面站着,等候里面传菜命令了。
肖扬身旁的一位宫人,狐疑地看着他问。
“御膳房人手不够,我是抽调过来的。”肖扬倒也淡定,哽着嗓子回答。
“哦,你是从西元那几个宫里调过来的吧,难怪没见过。”
肖扬不再说话了,而那人也觉得肖扬可能是从西元调过来的,不屑和他们多说。
王宫外,将军府的车架也到了。
一到王宫,sum又拿出了他在外面的模样。谦恭温和,对谁都是笑脸相迎。
阿尼亚看着他,有些陌生。
“没见过我这样子?”sum好笑地问她。
“嗯。”阿尼亚轻轻点了点头。
“为了活下去。”
阿尼亚的心一揪。
她虽然不是很明白sum的意思,但她也不傻。
在将军府的时候,卡西姗有时候也会说一些少将军的事情。他本来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这一生都会活得尊贵无比。但将军和夫人在先前的宫廷斗争中受到了波及,少将军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如今在Y国的处境很尴尬,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他是个不爱笑的人,可对着这些他不喜欢的人,却得不断地展露着笑脸。
在阿尼亚的心目中,少将军是最好的人,她不愿看到他这样委屈自己。
“干什么,怎么这副样子?”sum揉着阿尼亚的脸,有些哭笑不得。
这一次笑容,却是发自真心的。
甚至比任何一次,都还要笑得开心。
开心得以至于不像平时的sum。
“少将军——”身后传来一道宏亮的喊声,克萨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来到sum的面前。在军中,克萨克是上级,sum是部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士兵。
但像这种皇家宴会,sum就不是士兵头衔了,他也是承袭了位置的少将军。
“真巧,在这儿遇到了你。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位新夫人吧?”
此时暮色低垂,难以视物。加上阿尼亚性情拘谨,不敢抬头与面前的大人正面相对,倒没让克萨克看出异样来。
“阿尼亚,这位是克萨克将军,在军中对我多有照顾,快向他行礼。”sum是用Y国语言说这句话的,说完后,又轻轻在阿尼亚的耳边道:“克萨克将军,行礼。”
阿尼亚连忙欠身,右手与左手交合放在小腹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见过克萨克将军。”
“少夫人太客气了。”
“宴会快要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好。”
“将军先请——”
几人一同进入了宫殿。
王宫各处,已经点燃了一盏盏漂亮的宫灯。隔着这么远,还是能听到大殿丝竹管乐之声。
不管外面如何纷扰,这里面依然歌舞升平。
三人进了大殿,便有宫人引着他们入座。
Sum扶着阿尼亚,坐到了右手边第五张桌子。
阿尼亚脸戴面具,又是个新面孔,在一干家眷中算是最瞩目的一位了。她刚坐下来,便有不少人往她这儿打量。
阿尼亚感受到一道道打过来的视线,更加不敢动了。
坐在那儿僵着个身子,只怕戳一戳,人就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