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被握得指骨都在犯痛,她强忍下来,头靠到他的身上,低声安抚着,“仇会报的,真相也会浮出水面。”
“嗯。”
应寒年低头看着身边的女人,挣扎了这么久,他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份安心。
有她在,就可以安稳地去做任何事情。
……
深夜散完步,林宜回到房间,还没睡下,就被姜祈星的短信叫出去。
是要说清楚的。
她出门来到约定的地方,就见姜祈星站在草地之上,身上沾了不少露水,脸色不是很好看。
林宜静静地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他。
气氛异常诡异沉默。
半晌,姜祈星开口,看着她道,“为什么要帮我?”
她今晚一开口,他就知道,她是在帮他掩饰。
可他想不通为什么,她明明很痛恨他的算计,痛恨他让她备受羞辱……
“你应该清楚,你当初能算计成功,并不是因为你的计谋有多巧妙,完全是因为应寒年信任你,对你的信任超过一切,包括我。”林宜淡淡地道。
应寒年会怀疑她,却不会怀疑姜祈星。
她没有因为这个特别难受,毕竟应寒年哪怕怀疑她,还是拼着命救过她,有这样也够了。
有些东西暂时到不了那种程度,但不代表以后也不会达到。
闻言,姜祈星垂在身侧的手牢牢握紧,薄唇颤栗,眼中全是愧疚。
“你们从生死街一齐出来,荣辱与共,生死相同,这种信任是透进血液骨髓里的。”林宜继续说道,“真相揭破,受伤害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
姜祈星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里,有鲜血渗出来。
“所以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不希望应寒年连唯一一个让他毫无保留信任的人都没有了。”林宜说道。
她字字清冷,没什么动人的温度,却是句句诛心。
姜祈星根本扛不住这样的话,腿一弯,单膝跪了下去,直直地跪在草地上,唇颤得更加厉害。
他是真的不敢想,要是寒哥知道他做的一切会怎么样?
他不怕寒哥斥他打他,甚至不怕寒哥要他的命,他只是怕兄弟……再也做不成了。
林宜低眸看着他这样,有些感慨,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去做呢?
如果不是她帮着遮掩,他和应寒年还怎么继续相处?
“其实你也看到了,我和应寒年都不是小孩子,真在一起也会把握好度,我知道他报母仇是首要大事,不会打扰他的,更不会走到你说的那一步。”
林宜说道,“你真的不用担心还没发生的事,继续为他办事就行了。”
说完,林宜转身离开,忽然听到一声响动,回头,就见姜祈星双膝跪在了地上。
她吃惊地看着他,“姜祈星,你……”
姜祈星跪在草地里,下巴颤动,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手掌微微张开,掌心里一片血色。
“谢谢林小姐,谢谢你。”
他重重地低下头。
这人……当初不让她接近应寒年的时候逼得那么狠,现在又跪得那么果断。
林宜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走出很远了,她回头看一眼,姜祈星还跪在那里。
他跪得有多用力、有多沉重,就证明他害怕的程度有多深。
希望这个秘密应寒年永远不会发现吧。
……
这一晚,林宜睡得并不好,一闭上眼,她就想到应寒年和她说的那些往事,她跟着愤怒、痛苦。
更多的,是对他的心疼。
幸好,还不算晚。
他们到底是走到一起了,接下来的路,她能陪着他。
翌日清早,林宜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今天就要离开山区回帝城。
由于还有两声咳嗽,她戴上口罩才出门,一出去,就见到远处正从房间里出来的应寒年,他慵懒地站在那里,手按了按后颈,动作三分帅气七分邪气。
蓦地,像是感应到什么,应寒年忽然朝她的方向望过来,刚还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立刻勾起唇角,笑容极深。
林宜没敢多看,低下头拎着行李箱往前。
迎面碰上苏美宁走出来,这一趟慈善之旅,苏美宁对林宜百般不满,不是她做的不对,而是儿子对她的维护实在太多。
苏美宁冷冷地斜她一眼,“林宜,回去之后你找我一趟,我有事和你说。”
这女孩子不赶不行了。
“知道了,大夫人。”
林宜淡淡地道。
以前是被迫呆在长房工作,她没有一天不想离开,现在,她还得烦怎么留下来。
大家陆陆续续地走出来,牧羡枫从房间走出来,见到林宜温和地笑了笑,“感冒好点没有?”
“好多了,谢谢关心。”
林宜微笑点头,话音刚落,手机就震起来,她一手搭在行李箱上,一手拿出手机,就看到某人发来的微信。
【应寒年:用得着对他说七个字那么多么?】
七个字,他还给她说话数数了?
真酸。
林宜没回,只不露痕迹地转过头,目光穿过人群望过去,应寒年斜靠在门口,单手插在裤袋里,一双眼幽幽地扫向她,哪还有刚才的笑容。
醋精。
林宜憋着笑回复过去。
【林宜:以后不超过三个字,行么?】
【应寒年:乖。】
“……”
林宜笑笑,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抬眸见牧羡枫仍是看着她,便问道,“不走么?”
“羡光想将这里开发成景点,但以后不会再亲自过来,所以一会还要找个地方拍下动土照片。”牧羡枫的声音温柔儒雅,令人听着都有种春风化雨之感。林宜明白他的意思,先拍个照片,以后就可以用来发媒体图,以证这慈善做得有多到位。
第248章 开始收拾两位夫人(2)
“那我们走吧。”那边牧羡光搂着妻子扬声喊道,“夏汐呢?”
日常找五小姐。
林宜站在那里,只听有人道,“五小姐舍不得那些小孩子,去学校和孩子们告别了。”
一行人便往学校的方向走。
还没近,就听院子里传来竖琴的声音,悠扬磅礴,时急时缓,大气流畅,令人神往。
林宜听着听着,忽然觉得不对劲了。
这曲子……不是应咏希跳扇舞时独创的曲乐么?网上都搜不到的曲子,她也是有珍藏才能知道。
她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苏美宁和连蔓,只见连蔓站在人群前面,本来温柔有韵味的人变了脸,脸上一片惨白,竟是站都站不住了。
苏美宁似乎也回忆起什么,脸色大变,但她不似连蔓那般软弱,而是青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地朝院子里走去。
里边一片欢声笑语。
牧夏汐坐在院子中央弹奏着竖琴,没有太刻意的打扮,一头长发垂下,一张年轻漂亮的脸上明显精神不济,没睡好的样子,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看向孩子们,善良美好。
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围着她跳来跳去,银铃般的笑声传遍整个院子。
很美的画面。
这样的画面比那晚牧夏汐月下抚琴美多了,胜在纯净。
即使告白被拒,即使心情不好,她仍放不下这些小孩,为她们弹奏一起。
撇开别的不谈,这样子的牧夏汐林宜其实挺喜欢的,可有人不喜欢这样干净的画面。
苏美宁几乎是气冲冲地冲过去,一把打开牧夏汐的手,怒目瞪着她,“夏汐,好好的你弹什么妖乐邪曲!”
动人的琴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惊了下,个个错愕地看向苏美宁。
牧夏汐更是无辜不解,“大伯母,你在说什么?”
好好的琴声怎么成了妖乐。林宜站在人群中,默默地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情,牧羡枫依旧淡淡的一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牧羡光则是一脸疑惑莫名;应寒年站在最边上,冷眼看着这一幕,手上把玩
着一只打火机,将银色盖子一开一合。
看来,是他的手笔。
对付连蔓和苏美宁的序幕拉开了。
“这首曲子早就消声匿迹了,你怎么会弹?”苏美宁怒不可遏地问道,仿佛会谈一首曲子的牧夏汐瞬间成了她的仇人。
连蔓被佣人扶着走过去,呼吸不顺畅,脸色苍白地问道,“夏汐,你不可能会弹这种曲子的。”
这首曲子,她和苏美宁太熟悉了。
当年那女人一起舞就伴随着这首乐曲,勾走所有男人的魂魄,简直就像她们的魔音一样。
牧夏汐坐在那里,一脸莫名地看着连蔓,“母亲,怎么你这副神情?有个小孩从存档室翻出一张乐谱,我看着不错就弹了一下。”
说着,牧夏汐将几张陈旧的纸递出来。
苏美宁一把抢过去,低眸瞪了一眼,然后迅速撕掉,一把扔到地上,“什么鬼东西也拿出来脏眼睛污耳朵。”
连蔓看着一地的碎纸片,眼中透出惶然,“不可能啊,这种山区里怎么会有这乐谱?”
“不过是份乐谱而已。”苏美宁瞪连蔓一眼,连蔓沉默。
这个人,那些事,她们早就有默契地闭口不谈,更不该在小辈们面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