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死。”
“……”
牧子良看向他,目光黯了黯,好久才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赶你母亲离开的时候,我没想过她会遭遇那些事。”
牧子良不是个愿意说软话的老人家,他只能说到这个份上。
“你不是侩子手,但你造了一个刑场。”
应寒年看着他一字一字道。
“……”
牧子良听得心口狠狠一震,他看着应寒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应寒年站起来,从他身边走过,牧子良没有留人,只是孤独地坐在轮椅上,呆在原地,任由春天的暖风袭来。
忽然,应寒年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听说清明时候踏青最有意思,我给您吊着命,去看一眼也不是不行。”
牧子良听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眼睛莫名地湿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去林家,再和林宜的外公下一盘棋,等那老头子说自己孙女怎么怎么孝顺的时候,他就来一句,看,他真的不是孤家寡人,他都签完任命书了,
他的孙子还想给他吊着命呢。
他也去告诉林宜那个丫头,别再讽刺他没有亲情了。
不是每种亲情都要和林家一样腻腻歪歪的,他这种……勉强也行。
“寒年。”
牧子良忽然叫他。
“……”
应寒年背对着他停下脚步。
牧子良坐在轮椅上,没有回头,只是道,“你啊,其实你最致命的问题并不在狠,而在太心软,将来你要掌牧家,除了牧家人,剩余的那些你都必须狠得极致一些。”
这是他教应寒年的第一课。
“可我偏偏想对牧家人狠怎么办?”
应寒年问道。
“你不会的。”牧子良已经不担心这个问题了。
“您就这么肯定?”
应寒年嘲弄地道。
“不有那丫头盯着你么?”
牧子良道。
在生死街上,他已经看清楚很多东西了。
应寒年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要个什么样的人在身边,才会巴着那个丫头不放手。
那丫头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应寒年哼了一声,抬起腿离开,留下牧子良一个人,牧子良坐在轮椅上看着花,暗想,清明踏青啊……
真要能活到那个时候,他这骨折也该能好了,说不定还能站起来走两步。
……
帝城的风向倒得很快,但也倒得很自然。
作为牧家的异姓少爷,应寒年万众瞩目。
而牧羡枫,只差了那么一天,只差了那么一个最高会议没开,就输得一败涂地。
落寞就如同清明时节之前的天气,阴雨纷纷。
林宜不住校,上完课出来一看,天色有些暗,雨清清沥沥的,不禁皱眉。
她打开伞,旁边有同学走过来,见到她便迎上去,“林宜,清明小长假我们出去踏青吧?”
“清明?清明我有事。”
林宜道。
“好吧,那只能下次再约了。”同学有些失望。
林宜歉意地笑笑,也没再说多什么,撑着伞一头扎进雨中,从教学楼到校门口有段距离,路上,她接到应寒年的电话。
“S城下雨了,祈星来接你没有?”
应寒年劈头就问。
林宜有些好笑,“他应该在外面了吧,我现在刚下课,还知不知道他有没有来,这边就是下点小雨。”
“那你回去让人煮点姜汤,别感冒。”
应寒年在手机边那边语气难得严肃。
她仿佛看到他拧眉的样子,撑着伞背着包道,“放心吧,不会感冒的。我看新闻上说,牧羡枫和他母亲已经搬出大屋了?”
“嗯。”应寒年应声,又问,“让你清除的人都清除了吗?”
“正在一步步动,得分着名堂让他们离开。”
林宜回道,撑想伞沿一些,看着外面的雨雾,有些感慨。她是到前些天才知道原来牧羡枫安排了人进入林家、进入宜味食府,有些时间久的已经长达两年,要不是应寒年不说,她都不知道原来从两年前,牧羡枫就横了一把刀在
她脖子上。
应寒年一直没有告诉她,等到他将帝城的势力完全掌控后才给了她一份名单。
她瞠目结舌。她没有惊动任何人,私下里给这些人慢慢立一些名目,有些想办法逼着他们自己走了,有些逼他们出错辞退,剩下一些则是找他们的上司去打压,令他们不痛快,无心多
余的事情。
“好。”应寒年在那边道,他会尽快完全渗透进牧羡枫能管辖的地方,让他连伸手去林家的本事都没有。
“应寒年。”林宜执着伞,静静地站在雨雾中,周围视野开阔,她听到自己声音轻轻地道,“两年前你就知道牧羡枫有眼线在林家,对吗?”
所以,当初他即使想和她一起走也走不掉,不是他和她走不掉,而是林家走不掉。
“嗯。”
应寒年低沉地应道。
声音落在她的耳畔,她听出这一个字之间有多少的衡量与取舍,应寒年这个人从来不能听他说了多少,而是要看他做了多少。
“谢谢你,应寒年。”
她一字一字说道,发自肺腑,再真挚不过。
当从所有的事跳脱出来,她终于能完全了解他当时如何作想。
他不止没放弃过她,他连林家都没有放弃。应寒年那边的呼吸低沉,半晌,他笑了一声,“怎么谢?”
第472章 戏弄苏美宁(1)
他倒是不客气。
“你……”
林宜本想问他要她怎么答谢,转念一想他也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于是跳过这一问题,直接问道,“你清明有空吗?”
清明小长假,除了第一天去扫墓,接着她就没有事情了。
应寒年的嗓音沉了沉,“老头子非要把清明扫墓的事交给我处理,烦得不行。”
扫墓啊。
她见过牧氏家族那种阵仗,人到齐的话,是个很好交际的机会。
这是牧子良特意铺排的。
应寒年当然明白,才能应承下来。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回到帝城后,应寒年和牧羡枫有一场战争,但没想到牧子良在面前时不怎么显态度,一回帝城却是实打实地在为应寒年铺路。
这对祖孙二十多年不相逢,各怀心思,没想到最后走的最近的是他们。
见她不说话,应寒年喑哑的嗓音混在雨声中落入她耳,“怎么,想我飞过来陪你?”
“没有,到时我也要去扫墓,还要陪家人。”
林宜淡淡地道,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一手打开单肩背的包,从里边取出一张机票。
从S城到帝城,在清明小长假的第二天。
他不来,那她就过去吧。
“过了清明我飞一趟。”应寒年担心她失落便道,正好,那时候她亲戚也不在。
任他为所欲为。
林宜不知道应寒年脑子里在想什么,只随意地应了一声,这是个惊喜,到时过去了再说。
……
和林宜通完电话,应寒年从集团大厦电梯中走出,边走边吩咐着人做事。
一出电梯,几个前台的工作人员和保安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应少,这……我们拦不住。”
应寒年站在原地,慵懒地瞥去一眼,只见苏美宁带着保镖就站在一旁,穿得雍容,头发也盘得贵气,只是不化一点妆容,形容消瘦。
“什么人都能放进来,看来留着你们也没什么用了。”
应寒年身上穿着衬衫,西装随意地拎在手上,也没让人拿,连说话都是漫不经意的,但他身上的气场实在太强。
这话一出,保安、前台们集体软了腿,“应少,是我们工作疏忽,但是……”
那好歹是牧家的大夫人啊,手上也是攥着几个产业的,他们这些小的哪知道上面的动静,想的是哪个都得罪不起。
“全部换人,集团不需要事情都办不清楚的工作人员。”
应寒年冷冷地道,没有任何余地,朝身后的保镖道,“还不请大夫人回去?”
“是。”
保镖们一拥而上,在苏美宁面前站成一道人墙。
苏美宁看着应寒年趾高气昂的样子,俨然是已经将自己当成最高决策人,不禁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硬生生地憋了下来,脸都在扭曲。
应寒年不屑看她,转身就走。
“应寒年!”苏美宁叫出声来,“我要和你谈谈,我到底是你长辈,你什么态度?”
应寒年跟没听到一样,径自往前走去,苏美宁把心一横,大声地道,“应寒年,看在我和你母亲交情的份上,我们总可以谈谈吧?”
闻言,应寒年果然停住了脚步。
他回头看向她,一双黑色的眼里飕飕地刮着凉风,冰刺入骨。
“……”
苏美宁被看这一眼,莫名地腿都软了。
“把休息室腾出来。”应寒年盯着苏美宁,话是对着一旁的人说的。
有人找死不看黄历,他总不好拒绝。
偌大的休息室中,应寒年坐在沙发上,一双修长的腿随意跨开,从茶几上拿起一根烟含在薄唇间,拿着打火机低头去点火。
蓦地,他想起昨晚林宜突然给他发了两张无烟肺和抽烟肺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