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呢,也算牵强么?”
林宜一页一页翻过去。
牧华弘的视线跟随她的手指看过去,竟然每一页文中都嵌着他的名字,照样用力,可以想象这人写的时候有多认真地勾勒每一笔,恨不得把字迹浸透纸背。
“……”
牧华弘沉默了。
“我觉得这正是应寒年母亲对三爷您情根深重的证据。”林宜说道,当年的应咏希也是个年轻女孩,所以有这样的举动,把自己小小的心思放在手札中。
牧华弘怔了怔,随即冷笑一声,“好,我就当这手札是真的,就当你说的通,这也只能证明她暗慕于我,也证明我与她的露水情缘她是心甘情愿的。”
一夜情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看上应咏希的脸,应咏希一直暗恋于他,理所当然,不是么?
“露水情缘?”应寒年冷嗤一声,转身抓过林宜手中的手札,又往后翻了好多页,“那这怎么说?”
牧华弘看过去,竟发现上面的字迹渐渐变了,一开始是从“华”、“弘”二字变了笔锋,不再娟秀,而是凌厉,如山脊挺立一般。
再后来,又有一些字迹变了。
到最后,满篇都是另一种字迹,笔锋威严。
这是他的字迹。
“怎么会……”
牧华弘震惊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把抢过手札仔仔细细地看着。
确确实实是他的笔迹,但又不是特别像,这是一份模仿者的作业。“一个住在四姑娘那边的舞蹈老师,和你只有露水情缘的话,怎么可能知道你的字迹,怎么可能模仿你字迹模仿到这种程度?”应寒年质问道,“牧三爷的地方保镖向来多,
你的字也没那么容易被偷走吧,还是说,牧三爷有让自己的露水情人临摹自己笔迹的习惯?”
当然不可能。
他们这种大家族出身的,对自己的字保护极了,怕被人模仿,惹到不必要的事情,连兄弟都没有看过他的一篇完整手写文章,更别说知道他写字的一些习惯。
应寒年最多也只是见过他的签字,知道他的字迹如何,可这手札上的字,连字与字之间的停顿,和标点符号的习惯都和他一模一样。
这手札……不是伪造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
牧华弘震动不已,手指轻颤了一下。
他怎么会让人临摹自己的笔迹呢,这不是在给自己挖坑么?他一向谨慎,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应寒年又拿出一张纸,上面是一份名单,有些人名已经画了叉。“这一份是当年在你身边的亲信名单,我妈的事出了之后,这名单上的人都被你换了,而其中几个你最得力的助手都下落不明,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已经被你杀人灭口。
”应寒年盯着他道。
“……”
牧华弘蹙起眉,从他手中接过名单,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他们下落不明?”
他眼中震惊。
林宜站在一旁,有些愕然地看着牧华弘,为什么她看不出来牧华弘在撒谎。
“你不想你利用女人上位的事传出去,所以把该解决的人都解决了。”应寒年冷冷地瞪着他,“你怕我妈临死前说出你的事,所以你就派人杀了她!”
“我没做过!”
牧华弘瞪向他,却说不出多的话来,只顾看着自己手上的名单和手札。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份手札,会和他的字迹那么像……
他真的是不记得应咏希这个女人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宜观察着牧华弘,他是个能将喜怒藏起来的人,但这一刻,他的眸光变了再变,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似乎无法接受的样子。
应寒年又要质问,手臂被人碰了碰。
他转头,就见林宜看看他,又看向牧华弘,平静地问道,“三爷,您介意做一次测谎么?”
“……”
测谎?
应寒年拧眉看向她,她这是相信牧华弘?
牧华弘沉浸在震惊中,闻言才恍过神来,不悦地道,“荒唐。”
对他对测谎,哪来的胆子。
“测!”应寒年厉声道,黑眸冷冷地睨向牧华弘,“这决定了我和三房能不能和平共处。”
听到这话,牧华弘的眉头皱起来,他看向应寒年,应寒年没有半分妥协。
应寒年就是冲着这事来的,如果不测,应寒年的报复手段会接踵而至,儿子儿媳被软禁还只是个开始。
三房已经大不如前,只靠他一个人撑着,如果可以,他当然不希望挑起应寒年的怒火……“好,我可以接受测谎,但只答关于应咏希的事情。”
第634章 你玩弄了她(3)
牧华弘在这事上没什么犹豫的,甚至从这一刻起,他都对应咏希三个字产生了绝对的好奇。
“让人准备测谎仪器。”
应寒年看向林宜,林宜点点头。
“但我做了测谎,你得把羡泉放出来,汪甜甜可以让她继续侍疾。”牧华弘趁机提出要求。
不一会儿,外面的保镖将大型机器测谎躺椅推进来。
这是世界上最新最顶端的技术,是应寒年最近买回来玩的,林宜还被他按着坐在上面几次,说出来的答案让应寒年变得更像个痴汉。
应寒年自己也试过,他是能控制自己情绪、呼吸变化的人,但在这样的机器面前也会有那一两个问题逃不过。
可见,这技术是毋庸置疑的。
牧华弘躺了上去,应寒年亲自上前开启仪器,亲自询问。
他的问题来的又快又急,哪怕是极度能控制自己的人,也来不及个个问题都处理得完美。
果然。
得到的答案和林宜想的一样。
牧华弘没有撒谎。
他真的记不得应咏希了,他连知道应咏希这个人都是在两年多前……
得到这样的结果,应寒年眼里阴郁非常,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局面,这算什么,把他找到的真相全给推翻了?
“你有没有派人杀我妈?”
应寒年站在一旁,厉声问道。
“没有。”
牧华弘平静地回答,显示的结果是他在讲真话。
“你在撒谎!”应寒年站在那里,瞪着他道,“否则你怎么解释当年事发后,你把自己身边亲信全部遣散的事?”
听到这个问题,牧华弘躺在那里,沉默一会儿后沉声说道,“是老爷子让我这么做的。”
“……”
应寒年的眸色一沉。“当年我病了一场,醒来后发现大哥、二哥被老爷子所厌弃,老爷子找到我,称他把希望都放在我身上,并让我把身边的人都换了,因为这些人中都不知道藏着谁的眼线,
既然有更大的目标和信仰,就要重新培养一批最忠诚的。”牧华弘说道,“为获得老爷子的青睐,我当然立刻把人给换了。”
他都不用去看测谎的屏幕,结果是真是假他心里有数,便道,“我都说完了,现在你信了?”
林宜看着测谎仪屏幕,真话。
每一句都是真话。
牧华弘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完全逃过这台最新的仪器,毫无差错就只能证明……他真的没在说谎。
“……”
应寒年向后退了几步,重重地坐到沙发上,一张脸上有着颓然。
没理由的。
没理由……
牧华弘见他如此,便从测谎的躺椅上坐起来,一双眼看向应寒年,又想到刚刚那本手札,问道,“你对付三房,是想找出杀死你母亲的凶手?”
应寒年今晚的情绪太波动了,不像只是在造个名目。
闻言,应寒年嘲弄地冷笑一声,“我想对付三房还用原因么?想对付就对付了,我闲着也是闲着。”
当然不是这样。
林宜站在一旁,知道应寒年查了这么多,却在牧华弘身上什么信息都得不到,有些接受不了。
“如果你是为了复仇,那就要擦亮眼睛,别找错对象。”
牧华弘此刻心中松了不少。
牧羡枫死后,他也担心应寒年会像铲除长房一样铲除三房。
现在看来,应寒年对复仇更急迫,那就再好不过,给了三房休养生息的时间。
“……”
应寒年冷着脸没有说话。
“我已经如你的愿测了谎,希望你言而有信,将羡泉放出来。”
牧华弘说道,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往外走去,目光落在泛黄的手札上。
他的步子顿了顿,弯腰拿起手札,“这本手札借我翻阅两天如何?”
话音刚落,手札已经被人夺去。
应寒年站在他面前,脸色冰冷,“你没资格碰她的东西!”
“……”
牧华弘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也没和他起争执,径自绕过他往外走去。
正厅里只剩下应寒年和林宜两个人。
应寒年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札,自嘲地道,“团团,我是不是全弄错了?”
“……”
“你知不知道我查了我妈的事有多久,层层剥茧,却怎么都查不到害了她的那个人,我真是没用。”如此自厌。
林宜站在那里,有些心疼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