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嘴上再恶毒,心里眼里可都只有你一个女人,可你呢,左一个学长又一个相亲对象。”
应寒年的薄唇贴近她的耳朵,低哑地说着,手指捏上她的下巴,眼中掠过幽光。
真是想到就来火。
“……”
林宜无语了,这是几百年的旧故事了,他居然还挑起来,是谁说的翻旧账是女人的专利?
“是不是突然感到惭愧了,对我内疚不已?”
应寒年摸着她的下巴道。
“……”
“没事,我可以大方地原谅你。”
“……”
林宜看着他,“我们不是在聊姜祈星么?”
怎么就跨越到她很绝情这个点上?
“没错,我就是想告诉你,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有些地方跟我很像,没那么容易放下。”应寒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林宜被他的眼神烫了下,“那你说,你今天这一出有什么效果?”
听到这话,应寒年的黑眸深了深,放下自己的手,搁在腿上,面色冷峻,“不知道,大概……要么豁出去,要么绝望。”
“……”
林宜抿唇。
绝望。
她想她明白应寒年的意思了,心死和放下有时候是一个结果,殊途同归的意思。
应寒年这是下了一记猛药。
……
一行人回到牧家的时候,牧家正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中。
连音上门谈婚礼事宜,连昊牵着牧夏汐的手坐在中央,旁边是恩爱的牧羡光夫妇。
林家人抱着小景时出来,小洛洛在一旁乖巧地守着弟弟,小景时则是在那里吧唧着嘴,小手挥来挥去没个停歇。
“这宝宝好漂亮啊,也太可爱了。”连音蹲在摇篮边上看着里边的宝宝笑着说道。
大家都笑起来。
姜祈星跟在应寒年、林宜身后踏入大门,就看到这和谐的一幕,所有人都那么开心,牧夏汐穿着一袭淡色的长裙坐在中间,手被连昊紧紧握着,她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他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两人叠在一起的手,仿佛拳击台上应寒年碾他身体的痛意。
“你恨么?”
“那你恨谁?”
“你有没有想过,凭什么现在被命运羞辱的是你,你做错了什么?你投错胎还是杀错杀父仇人?”
“姜祈星,你他妈还有没有胆子?”
“我告诉你,你是个男人就去抢了牧夏汐,她要是不跟你走,你从此就给我死了这条心!做不到你直接给我去死,好过你在我面前半死不活!”
他被应寒年一下一下地击溃倒地,不停地受着侮辱。
心底深处的不甘被深深地激了出来。
他做错什么?
凭什么又要他受这一切?
凭什么?
姜祈星站在门口,浑身的伤,一双眼直直望向大厅里,大厅里的光线很亮,亮得刺眼,所有人的笑容都变得模糊,只有牧夏汐的身影是那么清晰,清晰得像是一刀一刀刻在他身上似的。
姜祈星不知道自己是被打得糊涂了,还是被打得太过清醒,等他看到周围人错愕震惊的目光后,他已经从连昊手中抢过牧夏汐的细腕,拖过她大步往外走。
牧夏汐猛地被攥起身,一头长发扬起,她惊呆地看着眼前沉默的男人,忘了反抗。
所有人都像是被定格一般,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林宜站在应寒年的身边,呆了那么两秒,低声道,“真豁出去了……”
果然了解姜祈星的是应寒年,沉默寡言得从来像个隐形人的男人,被打一顿后居然爆发了。
她不禁有些感慨,“还挺帅的。”
“嗯?”
应寒年阴沉着脸睨她。
“……”
林宜闭嘴。
好一会儿,众人才像是反应过来,连音皱了下眉,“连昊。”
“啊?哦。”
连昊回过神来,连忙站起来追出去。
林宜侧目,睨向旁边的管家,管家见状立刻上前拦住连昊,“连三少爷,请坐,尝尝厨房新做的甜汤。”
“连昊是去追自己的未婚妻,管家你不是想拦着吧?这种话要传出去可不好听,别人会说牧家的管家没规矩没眼力到这种程度。”连音站起来微笑着道。
“姜祈星和夏汐是朋友,有点话说而已。”
林宜笑着走向前。
“应太太,既是夫妻就不该有秘密不是吗,要是应先生当着你的面被另一个异性朋友拉走,我想你也不会坐视不理吧?”连音道,在“异性”二字上加了重音。
“连大小姐言重了。”
第877章 亲自为她送行(3)
道理在连音那边,林宜一时间辩不出来,只能笑笑。
连音看一眼连昊,连昊连忙推开管家追了出去。
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想拦也拦不住,林宜抿了抿唇,又想,牧夏汐要是心里有姜祈星,就算连昊追出去也没什么用。
顺其自然吧。
“这怎么回事?”牧羡光坐在沙发上皱眉,“姜祈星这是怎么了?”
他没起身,他压根也不觉得姜祈星会伤害夏汐。
白书雅也是一脸茫然地摇头。
姜祈星怎么会突然把夏汐拉走?这两人平时接触多么?
小洛各靠着摇篮,摇篮中的粉团子没有大人们的震惊,玩着小手乐呵呵地直笑。
……
大树成片连荫,遮着一方亭子,亭前佛石高达三米,阳光落在光滑的石面,光亮温柔,有种令人静心的详和。
牧夏汐被姜祈星一路拉到佛石前,两人面对面站着,她能清晰地听到他变重的呼吸声,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他怎么又伤了?
牧夏汐蹙眉,抬眸看向他脖子上贴的纱布,睫毛颤了颤,没有继续抬。
她的手还被他紧紧握在手里,他的掌心很烫,一如那个晚上。
“你……”
她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呼吸乱了节奏。
“听说这块佛石经历上千年佛教供奉,无数大师对着它诵过经,所以它是灵性之物。”
姜祈星忽然说道,声音发哑地说着莫名的话语。
牧夏汐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抬眸对上他一双发红的眼,他直直地盯着她,用从未有过的力量,她的心头跳了跳,下一秒,姜祈星深吸一口气,抓着她的手按到表面光滑非常的石壁上。
她的掌心下是温润的佛石。
他的掌心下是她温软的手。
紧紧相依。
“对着佛石不能说假话,否则就是不敬。”姜祈星按住她的手,直勾勾地盯着她,“牧夏汐,你是不是真的不介意我做的一切事情?不怨不恨?”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她一字一字说道,对着佛石,她有她的虔诚。
姜祈星盯着她一字一字问道,“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
“……”
牧夏汐突然明白他要说什么,眸光颤了下。
为什么。
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她看着他,转眸看向两人交叠着按在佛石上的手,问道,“姜祈星,你能告诉我,我父亲死后,你当一切了结了吗,还是会在午夜梦回间不断地想起那些可怕的画面,我的存在,会不会让你一遍一遍地想起过去?”
话落,她感觉到压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用了用力,他就站在她的面前,脸上所有的细微变化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一瞬,牧夏汐就能确定那晚他做的噩梦不是偶然,他一直在做噩梦。
这些梦,一定让他很痛苦吧。
“我是没办法忘记,但这和我今天要说的话无关。”
姜祈星盯着她,压着她的手更加用力,唇动了动,终于将要说的话讲出来,“你不要嫁人,如果你不恨我,就不要嫁人。”
任何人都不行。
“……”
牧夏汐的手指颤了下。
他这话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她恨不恨他,都不影响他嫁人,可她却在他的话里听出了卑微,连一个爱字都不敢出口的卑微。
她忽然明白,他的敢不敢不在于他能不能忘记过去,而在于她能不能忘记,在于她敢不敢。
她在等他。
他又何尝不是在等她。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牧夏汐站在那里,眼眶变湿,心底里那个原来的自我又在蠢蠢欲动,她的心又一次跳起来,“姜祈星,我——”
“她嫁不嫁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个不悦的声音突然传来。
连昊冲了过来,一拳就朝姜祈星揍过去,姜祈星身上带伤,但对付一个富家公子却是没有任何问题,他眼神一沉,侧头避过对方的拳头。
连昊的拳头又打过来,姜祈星一把将牧夏汐拉到身后,抬起手抓住连昊的手,指骨一动,连昊惨叫起来。
姜祈星推开连昊。
连昊站在原地,不知道姜祈星使了什么,半条胳膊麻得没有知觉,他瞪向姜祈星,“你这人怎么回事?你想干什么?”
姜祈星站在那里,冷冷地道,“我和她还有话没有说完,请连三少先回避。”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回避什么?”
连昊不满地道,麻痹感让他整张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