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不管开飞机还是开赛车,你都超帅的。”
说完林乐童关上了门。
林新野抛起那本本子,又缓缓接住。
的确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呢。
他太喜欢自由和刺激的感觉了,从小就想做一个飞行员。
天空,无拘无束,充满想象力。
但他爸爸从小就认为他这个理想职业不够现实,换种说话,应该叫不符合他们家的家况。
多不被祝福的一个愿望,最后的确是一个不完美的结局。
就算他十岁的时候早早发现并且矫正了脊柱侧弯,让度数在可控范围之内,但在高三那年还是没能通过飞行员的体检。
一个还没起飞就坠落的愿望。
但他还是很怀念。
既然飞行员这个愿望无法实现,他又用了一年准备申请学校,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出国。
然后回国之后继续让他老子生气。
飞机不能开,那就玩赛车。
在地上追求自由、刺激、无拘无束。
谷雨在盒子里看到了一张小卡片,她连忙拿起,用手机的手电筒光对怼着卡片。
林新野打开衣柜门,说:“我要换衣服了。”
却看见谷雨蜷缩着以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在盒子旁边拿着一张卡片,用手机照着光,惊恐地转头看着她。
那一刻仿佛被定格。
林新野花了几秒钟去想,谷雨在干什么,她又猜到了什么。
不过在排列组合几种可能后,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你不用这么夸张,不会有大灰狼吃你。”
在他开门的瞬间,谷雨看到了那张卡片上写的一段话。
“再见了飞行员,希望你在衣柜里有个好梦。”
她猜到了怎么回事。
桌上摆着的飞机模型,还有这张卡片。
就跟芭蕾是个奢侈品一样,这个病也让飞行成为了林新野的奢饰品。
谷雨说:“你以前从来没说过”
林新野假装不知道,靠近衣柜,凑到谷雨面前,轻轻说:“说什么?”
谷雨反问:“你说呢?”
“这又不算什么大事,我现在过得很好。”林新野知道谷雨已经猜到了一切,但他还是不自觉放慢了语气,一字一字地说,“我不喜欢示弱。”
一个无名的冲动顿时吞没了谷雨,她微微直起身,不假思索地抱住了林新野。
大概是拥抱本身就足够亲密,有些话不用说就已经明了。
秘密不再是秘密。
只需要一瞬间如电流一般的触碰。
林新野笑:“你总是无缘无故抱我,我真的会误会的。”
谷雨不说话。
林新野轻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抓住我把柄了?”
谷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有点生气,好像在气林新野这个人什么都不在乎。
“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老实,不能在天上飞,就要在地上跑。”
林新野点头默认,“我的确不老实,还喜欢你”
谷雨一把松开林新野,觉得自己刚才真是脑子抽风了,竟然想给林新野一个迟到的安慰。
但是你听听,林新野说的这些都叫什么屁话。
他弟刚刚才从这个房间出去呢。
不知廉耻。
真的是不知廉耻。
非得让林乐童的家,这栋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房子,硬生生蒙上一层阴影。
谷雨干脆闭嘴不说话。
林新野倒是自说自的一点不被打扰,继续林乐童进房间前的那个话题。
“你那天来找我,有发生什么吗?”
那天的确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但谷雨别过脸,一口否认,“什么都没有。”
林新野问:“什么都没有?”
谷雨有点恼了,大声呐喊道:“什么都没有!”
一说完谷雨就怂了,刚刚这话她也说的太他妈发自肺腑充满灵魂力量,就差喷口水到林新野的脑门上了。
最重要的他是声音再大一点,林乐童就得冲进这房间看看他哥是不是被不知名凶狠女人劫持了。
她又讪讪地说:“有话好好说,为什么非得在这个衣柜里。”
林新野似乎没放她出去的意思,他干脆就坐在衣柜的边沿,饶有兴趣地问:“谷雨,你刚刚为什么抱我?”
谷雨翻了个白眼以掩饰内心惶恐,“我刚刚有病。”
林新野伸手捞过那个盒子,又把它推进衣柜的角落,却一直看着谷雨,轻笑道:“看来是比一点点多一点。”
说的是那天她一时抽风承认的一点点喜欢,
谷雨发现林新野这个人记性特别好,好到令人发指,很多你不记得的事,他都一件件记住了,再有计划适时地一件件抖出去。
她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就在这栋楼里。”
潜台词是出门右拐林乐童。
与你无关。
林新野微微侧过身,几分戏谑地笑,并不在乎谷雨会给出什么答案,他自己就是答案。
“我吗?”
自己给自己挖坑,的确是个本事。
再碰上林新野这样化阅读理解为自己所用的实践派,谷雨每次都能被气到流鼻血。
她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咆哮而过,“当然是你弟啊!”
林新野并不惊讶,还摆出一副我们好好说话解决问题的宽容姿态,“那我马上把他叫回来主持公道。”
谷雨被气到不行,在黑不拉几的衣柜里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你是不是去气人课进修过啊,怎么可以这么气人。”
林新野靠在衣柜上,伸手稍稍把碰到谷雨的衣服往旁边拨了拨,两个人正好四目相对。
“嘴硬是你的本事,气人是我的本事,我们俩扯平。”
一下被他戳中嘴硬这个软肋,谷雨气势一下减了一半。
嘴硬是她的盾牌,气人就是林新野手里的剑,两个人打来打去每次好像都是林新野赢。
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太心平气和,好像在跟谷雨说,你不嘴硬,我又何必气人。
似乎他可以随时变成温柔的林新野。
啊,不对,其实他气人的时候也挺温柔的。
她生气的根本原因是拿他毫无办法,他每次随便扯句什么,她都无法反驳,好像自己根本斗不过他。
斗不过!!
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虽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但谷雨想来想去,他也不算个气人精。
用屁话暗搓搓挠自己的林新野还挺可爱。
谷雨轻声道:“神经。”
林新野轻轻勾上谷雨的手,“我拉勾承诺,如果谷雨不嘴硬,我就再也不气她。”
两个人大拇指刚轻轻相碰,谷雨就跟通了电一样,欲言又止的身体接触最让人浮想联翩,痒痒地挠着人的心。
她连忙收回手,又说一遍:“神经。”
林新野站起身,“现在我这个神经送你回家。”
“那……”谷雨这颗心千回百转还是回到了林乐童身上,“碰到我哥怎么办?”
林新野掏出手机,在屏幕上飞快打了几个字,“我让童童去隔壁阿姨家逛一逛。”
谷雨:……
“为什么?”
林新野:“隔壁刚生了一窝小猫,我让童童挑一只回来。”
靠。
小猫配乐童,绝配。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林新野确定林乐童已经去隔壁慰问猫之后,抱着谷雨往车库走。
谷雨恋恋不舍地看着这楼梯,这大厅,这天花板,啊,这可是林乐童的家。
最后走出大门的时候,谷雨百分百确定自己的脖子都快扭断了,就为了最后再看一眼这房子。
赞美!赞美林乐童住过的任何地方!
林新野问:“舍不得?”
谷雨黯然,“可不嘛。”
林新野开车门,小心地放下谷雨,“如果小朋友答应我了,你想住这里都没问题。”
谷雨重重地咳嗽两声以示立场。
“那还是可远观但不可亵渎。”
这车一路往谷雨家开,两个人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几句,谷雨看着窗外,忽然想自己从来没看过林新野比赛。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空落落的。
她迟疑了会儿,说:“林新野,下次你能不能送我一张你比赛的票?”
林新野挑眉,“嗯?”
这声“嗯”未免太过于意味深长。
谷雨连忙找借口,“送我哥来看的那一场。”
林新野轻笑,“嘴硬。”
可能是蕴藏在谷雨体内的嘴炮之神终于苏醒。
“什么嘴硬,我又不是鸟,没有硬嘴。而且我要是鸟,第一件事就是在你气我的时候啄烂你的嘴。”
好像是这句话听上去很疼,林新野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唇,笑的很轻快,“啄烂我的嘴?亲我吗?”
谷雨恨不得现在立马拿针把林新野的嘴给封起来。
不过现实是她自觉远离战场,头倚着玻璃窗,扔下一句——“我闭麦了”,用沉默表示抗议。
“什么是闭麦?”
谷雨闭嘴。
“小朋友你不普及一下这么有趣的网络用语?”
谷雨闭嘴。
等最后到家下车时,谷雨转身,一脸老娘最拽的表情,“林新野,你不是追我吗?先学会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