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娥刚才在家里下饺子,听到村里人喊有人掉进了冰窟窿,她心里一急,那饺子也顾不上了,赶紧与余斐跑了出去,刚出门就看到余老二抱着余鱼儿往家跑,后面余安湿漉漉的跟着。
“这是咋了?这可怎么是好?”高秀娥一瞧人就慌了,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哭什么哭,赶紧的,炕上铺好被子!”余老二大声喊道。
高秀娥赶紧进了屋,铺好了被子,余老二将余鱼儿放下,刚要喊余安,却见余安冲进了欧阳霖的房间。
余安在欧阳霖落脚的屋子里铺好了被子,余天海与余老四也架着欧阳霖进来了,三下两下,就将欧阳霖上身的湿透的毛衣脱了,露出精壮的肌肉来。
余安赶紧趁机闪避了出去,到房间里换了干衣服,用头巾包了湿透的头发。
将人脱干净了,余天海这才将人小心的放在了被窝里,又让人去喊了邻村卫生室的人来瞧瞧。
换好衣服的余安进了余老二的房间,看着余鱼儿神智还算是清醒,只是抱着被子打哆嗦。
高秀娥在一旁不停的伸出手来摸着余鱼儿的脑袋,抬眸看到余安,又立刻冲上去摸余安的脑袋。
“娘,我没事,鱼儿咋样了?”余安扯下高秀娥的手说道。
“身上冷的厉害!你姐去熬姜汤了!你说到底咋回事,那么厚的冰面咋就破了?”余老二说道,气不打一处来,今天这事儿,是余鱼儿提议要去钓冰鱼的,因为村里的娃经常去钓,也没出啥事儿,再说欧阳霖也是个大人了,余老二就没有拦着,却没有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那河面可能正好薄了!”余安说道,“余鱼儿掉了下去,也幸亏欧阳霖把他驮上来,结果自己没力气上不来了!”
“阿弥陀佛!”高秀娥一听欧阳霖是为了救余鱼儿才跳下冰窟窿的,赶紧念了一声佛号,“这公社领导可不能出事啊!”
“天海叔已经让人去隔壁村子请卫生室的人了,很快就来!娘,你先别担心!”余安说道。
“你快别在这里了,你也下了水,你是个女娃,那水对女娃损伤更大,你还是赶紧回屋里躺着吧!”高秀娥紧张的说道。
余安则有些担心欧阳霖,刚才欧阳霖的脸色不好,都昏迷不醒了,若是出了事,他们家可担待不起。余安去屋里看了欧阳霖,这会儿余老四在守着,很快邻村卫生室的人也来了。
这附近几个大队,只有王家村有卫生室,那人以前是个赤脚大夫,后来大公社之后,连几个村子的人畜防疫也一起做着,虽说不是什么正规医学院毕业的,但是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前来瞧了一眼,说是没啥子大事,开了点感冒药,让熬姜汤。
余斐已经熬好了姜汤,这会儿欧阳霖全身光着,余老四就接过余斐递过来的姜汤碗,让两个女娃出去,他则笨手笨脚的将欧阳霖半扶起来,盛了一汤匙放在了欧阳霖的嘴边。
欧阳霖昏迷着,不会喝,余老四就将匙子放在他嘴边,稍微的矮了头,给他强行的灌进去。
“咳咳!”欧阳霖一下子被呛住,咳嗽了两声,头疼欲裂的张开了眼睛,首先的感觉就是自己全身光溜溜的,再一看被余老四抱着,人一激灵就赶紧向一边撤身子,动作幅度大的连姜汤碗都打翻在地上。
欧阳霖过分的反应也吓了余老四一跳,他有些心疼的看着摔在地上的大白瓷碗,但是一想到欧阳霖公社干部的身份还是忍住了,好声好气的问道:“领导,您没事吧?”
欧阳霖用被子包住自己光裸的身体,有些尴尬的看着余老四,头重脚轻、浑身冰冷的感觉,让他十分的不舒服,但是还是哑着嗓子说了两声:“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看你这不清醒就想给你喂药,没有别的意思!”余老四赶紧解释着,赶紧起身到了炕下将大白碗的碎片整理了一下啊,生怕再咯着欧阳霖的脚。
欧阳霖反应了一会儿问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余老四赶紧说道:“你说鱼儿啊,他没事了,刚才也是喝了姜汤,吃了点药,你看起来比他严重!”
欧阳霖皱眉,他也没有想到已经过去三年了,他还是难忘那场事故,今日差点还搭上自己的性命。
欧阳霖与余老四整说着话,余安在外面听到欧阳霖醒了,赶紧进屋来。
欧阳霖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脸额上,嘴唇发白。
“哎呀,你快出去,领导没穿衣服呢!”余老四赶紧喊道。
第284章 你就是向着他
余安又只得跳出去。
余老四拿了一身黑色棉袄给欧阳霖,“领导,这是我的衣服,我二哥不高,我这个头跟你差不多,所以就拿了我自己一身棉袄来,你放心,虽然是旧的,但是都是洗了的,没虱子,你可以放心穿!”
欧阳霖抚着疼的厉害的额头,这样光着身子,寒气一阵阵的向身上扑,他心里虽然有些嫌弃,但是看看被丢在炕下已经湿漉漉的衣服,只得点点头。
“你先出去吧!”欧阳霖说道。
余老四笑道:“你瞧,领导还不好意思了!”
欧阳霖皱眉。
余老四赶紧退了出去。
欧阳霖看了看那棉袄棉裤,好歹穿上,但是因为里面没有穿东西,空荡荡的,十分不舒服。
“余安安!”欧阳霖不耐烦的喊了余安。
余安进来。
“给我把衣服洗干净,用火烤干了!”欧阳霖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为了救余鱼儿,他也不会这么狼狈。
余安忍了忍,看在欧阳霖救了余鱼儿的份上。
余安将欧阳霖的衣服抱了出去,欧阳霖一想到那衣服里还有自己的内裤,想说啥,张了张嘴,没好意思说出来。
余安抱了衣服出去,高秀娥一下子就接过去了,“我去洗,你赶紧去歇着去!”
“娘,我真的没事,喝了姜汤好多了!”余安说道。
高秀娥却不依,将她向里面推了一把,“你还是去歇着吧,你刚浑身泡了冷水,可不能再伸手了,这大冷天的,水冰,可得注意!再说这大男人的衣服,你一个小姑娘洗,不合适!”
余安这才明白高秀娥的意思,也就不再说什么,看着余斐在厨屋里忙活,也就跟余斐一起熬姜汤。
“你没事吧?”余斐抬起眼来关心的问道。
余安摇摇头,“没事!”
“但是冰水太冷,还是要吃点药的!”余斐说道,上前扯了余安在灶火前。
这会儿,余安看到放在一旁已经下出来的水饺,这才意识到这会儿天色都黑了,他们这家人还没吃大年夜晚上的饺子。
余安看了一眼手表,进水了,已经停了,但是看光景,因该是不早了,今晚上是放不了电影了,正打算去跟余天海说声,解散了大家,就见余天海刚送走那卫生员,从外面进来。
“叔,今天晚上电影怕是放不了了,欧阳……那位领导……”余安上前说道。
“你甭操心了,山子去放了,你别说,山子这两年真是上进了不少,就跟着看了两天,竟然会放电影了!”余天海说起来,满是褶子的脸上一片自豪。
余安笑笑,也就没再说什么,将姜汤端进去给欧阳霖。
欧阳霖还在审视他身上的棉袄棉裤,见余安进来,不自觉的就夹紧了屁股。
余安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把姜汤给他放在桌上,“趁热喝吧,去去身上的寒气,暖和了再下炕再吃点饭!”
欧阳霖点点头,心里有些感动。
“只是我很奇怪,你既然不会游泳,哪里来的勇气跳进冰窟窿?”余安突然问道。
欧阳霖差点让姜汤呛着,他咳嗽了几声,用手背抹了唇,斜了斜眼:“我当然会游泳,不然你以为你弟弟那么沉,穿那么多掉冰窟窿里,他能做自己浮上来?我就是……”
“我知道,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余安也就不逗他了,说出道谢的话。
欧阳霖盯着余安头巾里半干的头发,低声说道:“你救我上来的?”
余安正要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余正山着急的声音,然后就是高秀娥的吆喝声,“大山子,你这是干啥?你瞧瞧你,你将我衣服都撞在地上了,这风风火火的!”
余安刚从炕上起身,迎面就见一个黑影跑了进来,一下子扳住她肩膀,左右仔细的看了,急声问道:“咋掉冰窟窿了?没事吧?”
余安的肩膀被他抓的疼,赶紧说道:“没事没事,你不是去放电影了吗?怎么?”
“我一听你掉进冰窟窿了,还有心情放电影,可吓死我了,这么冷的天,你说你……”余正山突然歪头看了一眼欧阳霖,“都怪你,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跟个孩子去掉冰鱼,还能掉进冰窟窿里?”
欧阳霖气的眼邪嘴歪差点中风,他也是救人的好不!
“欧阳同志是为了救鱼儿!”余安赶紧为他说好话,生怕这位欧阳大公子受了寒再生气,万一身体出点毛病……
余正山一听,才不信呢,“有他救鱼儿,你咋跳进去了?”
欧阳霖作势就要从炕上起来,余安赶紧在两人中间拦着,“好了好了,这大过年的要干啥,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就什么也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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