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他妈倒霉了吧?好像连老天都在帮助谢糖一样!
他宛如被判了死刑,面如纸灰,不敢再狡辩什么。
领队老师方才只是咬牙切齿地低声说话,可是考场这么安静,即便听不到他在对李子航脸色难看地说什么,考场里的大家也纷纷猜到了。
这时候卷子又刚好收了上去,大家顿时躁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居然是这个人吗?看脸看外形完全看不出来啊,还以为是个斯文有礼的人呢,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我的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李子航后面的考生喃喃道:“我坐在他后面,刚才看到他浑身冷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原来竟然是陷害别人快要露馅了。”
“他心理素质也太好了吧,刚才我看到那女生被叫起来,被大家指证作弊的时候,他还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
“听你这么一描述,感觉他是不是心理有问题,太阴暗了。”
大家边说还边忍不住朝谢糖看。
但是见谢糖神情淡淡,低头检查试卷,一副没怎么受到印象的影子,都忍不住心头讶异,佩服这漂亮女孩心理素质简直比李子航还好。
当然,他们也不知道谢糖对此事早就有所预料。
考场里面一边被收着试卷,一边议论纷纷,李子航听着那些人的议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他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脸色煞白地跟在带队老师后面。
走之前,那位女监考老师还特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种事情我们一定会从严处罚的,刚才,要不是那个女生能够自证清白,那现在她整个人的人生都已经被你的恶作剧毁了,你知道吗?”
“希望你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到时候,对你进行怎样的处罚,禁止你几年参加考试,还得看组里的决定,我会向组里建议五年以上。”
禁止五年参加考试……
李子航听到这话腿都软了,压根管不上自己现在形象如何,有多狼狈,他慌忙去对带队老师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女监考老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最讨厌这种追不到女生,就故意害女生的小肚鸡肠的男生。
“不是故意的?还花大把的时间把答案抄在纸条上面,你是考试太闲了吗?”
李子航这下彻底说不出什么了,带队老师也是脸色讪讪,毕竟他是李子航的半个老师,被这位女监考老师这么讽刺一番,他脸上也无光。
他推了李子航一把,催促李子航跟着自己赶紧去这边的办公室。
第25章
三百多个人被分成了六七个考场,谢翩跹自然和谢糖不在一个考场,因此也压根不知道那边考场发生了什么。
但还在考试的时候,她就注意到窗外有老师匆匆过去,也听到了细微的谈话声,说什么“作弊”、“漂亮女生”、“小纸条”,“李子航”。
她几乎听到这些关键词的第一瞬间,就猜到了是谢糖。
当然,妹妹那沉闷胆小的性子肯定是不会作弊的,只能是李子航搞的鬼。
谢翩跹登时抬起了头,脸上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惊讶和隐隐的激动。
她知道,李子航要想办法报复自己的妹妹,但是万万没想到,李子航这个人居然能做得这么狠,她还以为顶多是在考前说几句狠话,干扰谢糖的考试心情。
不过这样,反而更妙了。
没想到这个人品行不怎么样,关键时刻出手,却帮了自己大忙。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一旦作弊被抓住,是之后的三年内都没办法参加考试的,这样一来,别说超过自己了,谢糖就是连站在同一平台上和自己比的机会都没有了!
回到学校,还不知道同学们会如何看她,说不定之前她好不容易交的那些朋友都会不再理她,她又将变成以前的那个小可怜。而家里,要是父母知道她作弊,那可就有好戏看了,还有奶奶,奶奶要是知道的话,该有多失望……
谢翩跹居然越想越兴奋,紧紧抓着笔,这些天一直压在心头摇摇欲坠快要砸下来的那块大石头忽然松了下来,落了地,她完全松了一口气。
仿佛她的一切想象都快要成真了似的,她都恨不能早点跳到一周以后,去看看众人得知妹妹作弊之后的反应了。
至于自己,就是认真完成此次一级考试了,最好是能通过,那么,家里才会知道谁更有价值。
谢翩跹嘴角勾起胜券在握的笑容,定了定神,捻起试卷,速度更快地做了起来。
*
陆昼走在马路牙子上,太阳快把路面晒成了浆糊,他脑袋乱哄哄,走着走着停了下来,后面车子疯狂按喇叭差点撞上他,全世界都在和他做对,换作之前,他得恼火地揪车主衣领出来理论,但现在他毫无心情。
他面无表情在马路边上的长椅坐下,隔了会儿,大脑才像是从那种嗡嗡的状态中缓过来,重新连上线,他掏出手机,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
司机小赵没一会儿就赶到了,惊了一下。
小陆少毫无形象地坐在马路边上,无精打采,头发乱糟糟,后背汗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写的“颓”字。
“怎么,怎么没在学校?”司机关切地问。
陆昼抬起头。
司机更加愣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小陆少眼眶有点发红。这人一向傲气飞扬,别说司机了,就连他爸都没见过他这一面。
“怎,怎么了?”
陆昼张嘴说话的力气也没有,面无表情地越过他,拉开车门,把自己扔了上去。
司机愕然半天,才去开车,从后视镜中看了陆昼一眼,觉得陆昼这样子活生生就像是失恋了。
车内气氛实在太死气沉沉了,司机忍不住搭话:“陆少,您父亲今早的飞机,又去了美国,要处理一些事情,五一假日你自己做安排。”
陆昼懒得搭理他。
司机也觉得无趣,完全就是没话找话,这陆总压根就没怎么在别墅待过,哪次去接陆少,别墅不是空荡荡就他一人,他压根不在乎吧。
他又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陆昼,这才缄口。
陆昼冷漠地睁着眼,炙烫的阳光从后车窗照进来,照不到他眼底。
他很热,浑身黏腻难受,但难受的不是汗流浃背的脖子,而是心里,浑身不对劲。
像是喜欢橱窗的东西很久了,以为努努力攒攒钱总有一天能买到,但攒钱的碗突然被喜欢的人一脚踹翻,说“连机会都不想给你”,他既憋屈,烦闷,自尊心受损,又无措,更多的是空落落的难受。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连希望都不愿意给他?
片刻后,他用手背盖住了眼睛。
陆昼回到教室,旷课一上午,自然是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说了两句,但是碍于陆昼的身份,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还妥贴地给陆昼找好了借口,让他在“生病请假表”上签字。
向宏吃完中饭回来,才见到陆昼趴在桌子上,长腿蜷在那里,肩胛骨透着一股子躁意和倦意。
“嗨哟,昼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向宏和关宇跳过去:“你没吃中饭啊?”
陆昼头也没抬。
向宏感觉他情绪有点不太对劲,忍不住走过去拍了下他肩膀。
陆昼这才抬头,把他手甩开,眉梢拧着戾气和恹恹:“烦不烦,一边去。”
“怎么了?”关宇愣了下,见陆昼眼皮子耸拉着,眼窝倦怠,精神看起来不大好,朝他额头伸出手:“不会是中暑了吧,这么热的天在外面跑来跑去,还是感冒了?”
陆昼烦躁地把他手格挡开,继续趴了下去。
“估计没睡醒。”向宏嘻嘻哈哈地说,调侃道:“一大清早就见他追着大巴车去了,估计追人追兴奋了,这会儿才瞌睡来了。”
陆昼眉头狠狠跳了跳,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己暴起揍人的冲动。
他想难过根本没空,这两人在他耳朵旁边吵吵吵,简直跟苍蝇一样。
见他心情实在不好,向宏这才住了嘴,道:“要不打篮球去?”
“别烦我。”陆昼快烦死了,往椅子后背一靠。
“昼哥,不带这样的啊,有了竹笋妹妹就不管我们了。”向宏试图缓解气氛。
陆昼却忍不住朝着教室后面的篮球看了眼,眼睛一下子有些刺痛,猛然想起他让谢糖还篮球,结果谢糖把她姐姐推过来的事情——就那么不喜欢他?甚至巴不得他去喜欢别人。
这可还不止,她能接受蔺决的感冒药、零食、草莓发卡,却对自己的早餐、兔子、菠萝发卡不屑一顾。
同样是带着心意的东西,为什么她眼里好像看不到自己?
她在蔺决面前,就可以散发出浅甜的笑意,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就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自己究竟——
究竟是哪里让她这样不喜欢了?
如果说是之前过于自恋、闹出的那些笑话,他都想过和她道歉了,只是,他开不了口。他以前那么傲慢,是他的不对,可是,她是不是对他过于有偏见了?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