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不可以这样下去，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如此。
这种微妙的安全感，让她重新觉得被人真正在意。
他的呼吸就在她这个强撑着坚强的笑容里漏了一拍。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像是怕要失去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样，那双春月桃花的眼尾隐隐泛红，看得人心里发痒。
凌麟忽然在这一刻觉得……
她今天那句说他们俩对视不甜的话，似乎是说早了。
这么一想，就慌张地垂下了眼睛，支支吾吾地晃了晃手里的坚果，“很晚啦，明天还有早上的戏，师哥要早点休息哦。”
不同于以前的转身就走，她咬唇笑了一下，语气也轻松起来，“那……我回去啦！”
钟有终于放了手，靠在门边看她转身，缓缓走向房间，终于在她开门进屋的那一刹那开口，叫她的名字。
“凌麟。”
她站在门边抬眸望过来，他今夜目光似乎格外深邃，刚才的痛惜和压抑也平复了下去，换成另一种安抚地浅笑，声音低沉轻柔——
“晚安。”
她点点头，也勾起唇角，“晚安。”
门被她轻轻关上，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想。
也许他真的还不够了解她。
他想了解她的心事，她的过往，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样的失望，才能变成今天这样看似洒脱，实则小心又认真，把一切都深埋于心不愿示人的性子。
门里，凌麟背靠在房门上，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知道一门之隔远那人目光始终投向她的方向。
钟有终于眼睫垂下来覆盖住情绪，也转身关上了门。
幸好，他们还足够来日方长。
***
第二天一早开机，准备拍的就是凌麟和钟有曾预先演练过的那一场戏。
这是两人进组后的第一场双人戏，许多工作人员和两方的宣发组嘴上虽然不说，却早就暗戳戳地三百六十度准备好了相机和手机。
凌麟比钟有晚些出化妆间，到达拍摄地的时候，手里还抓了一把核桃仁。
钟有这场戏是从外回营，此刻开拍前身上穿着银色的甲胄，外面披着威武的披风，红缨枪就在立他旁边，被道具助理拿着，影帝在原地正襟危坐，看上去就是一副江东霸王凛凛不可犯的模样。
周遭随着影帝的入戏，气氛有些肃穆，不过从化妆间大摇大摆走出来的红衣虞姬却丝毫感受不到他的气场似的，看了一眼那杆枪，惊喜地直奔钟有，自然而然地把手掌一伸，放到他面前，“师哥吃核桃！”
他看出来她一双眼睛胶在那杆枪上，什么也没说，直接伸出了大手，凌麟把核桃倒在他手心就不再看他，自顾自仰头摸了摸那杆红缨枪。
她好奇得很，亲自把武器握在手里，举起来掂量了两下，身边道具组的助理看得心惊胆战，连忙在一旁护着，“凌小姐小心！为了演出打戏的逼真效果，这杆枪还是比较重的！”
她也感觉到吃力，松了手将枪落回地上，惊讶地指着它看向钟有，“这么重……！师哥到时候打戏用替身吗？”
钟有手里捧着那一小把核桃，朝她笑着摇了摇头，“邱导要求打戏流畅，用替身镜头切换会有问题，我之前拍过不少武打戏，亲自上场就好了。”
她惊讶地合不拢嘴，皱眉又看了眼那杆枪，才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身边坐下，忍不住抬头对他担忧道，“真的很重的……回头师哥拍打戏的时候，可一定要小心啊！”
片场人多，不远处就有相机对着他们俩，他微微偏首对她笑了笑，伸出手，再次将掌心里的核桃还给她。
凌麟大概是太沉浸于艰苦的打戏思索里，根本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从容地接过来以后，直接一把倒进了自己嘴里。
他看着她咀嚼时鼓起来的双颊，忍不住抿唇克制着笑意摇了摇头。
身后有拿着手机抓拍路透的人拼命捂住了嘴才能不发出一声尖叫，连忙压低声音问身边的人，“姐妹！是我记错了吗？他俩之前不是从没合作过的吗？？怎么第一天同组拍戏相处模式就这么……默契自然……”
“这说他们老夫老妻我也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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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连体
然而这位现场的姐妹一惊未吃完一惊又来。
第一幕戏开拍前，凌麟和钟有跟着动作导演简单学习了一遍设定好的舞剑，除了更加丰富了一些动作以外，凌麟惊讶地发现，动作导演设计项羽飞身保护虞姬的那一段，竟然和他们之前演练过的相差无几。
在凌麟熟悉虞姬那把剑的当口，钟有就站在她身边，时刻提醒她怎么样舞剑才最安全，避免伤害到自己。
她提着剑练了两圈，转身的时候，红裙的薄纱莲瓣一样飘散开，钟有就站在她不远处，垂眸看了眼那朵颜色娇艳的盛放裙摆。
凌麟完成定格动作后，长发微微贴在脸上，化妆师见状再次上来替她整理，凌麟仗着身高优势，被化妆师围着也能直接看向钟有，有些不确定地问他的意见，“师哥看我动作还有哪里生硬的地方吗？我再改改？”
钟有赞许地摇头，“已经很好了，一会儿拍完你看看回放，我猜效果会很完美。”
“真的啊！”
她完全信任钟有，得到他的肯定，她明显开心起来，眉眼舒畅地弯起来，然后任着化妆师给她将长发再次整齐拨到身后。
凌麟把剑收回剑鞘里，对着钟有自然而然地感叹，“刚才导演的双人指导我都惊了，师哥真的太厉害了，自己就能设计出差不多一模一样的动作！”
收到她真心实意地夸赞，钟有心里熨帖，却还是面上一派习惯了的云淡风轻，“就像师妹跳舞一样，久而久之就有一定的编排能力了，单人舞剑部分不是也跟你之前跳过的几乎不差么。”
化妆师站在凌麟面前，把这段对话听了个十成十，手不由自主地一抖，差点扯到她的头发。
那……什么意思啊？
我记得剧组是没有提前彩排过的！
你俩自己私底下练过呗？？？
化妆师克制不住这种想法带来的激动，又怕走神手上没个轻重扯痛艺人，匆匆打理好妆容以后就溜了，钟有看了眼凌麟，她依旧丝毫没有察觉，只是沉浸在夸人反被夸的喜悦里，朝他笑了一下，继续眉眼盈盈地输出魅力，“不管怎么说，师哥就是超棒的！”
这话被她说出来，配上那双勾人的眼睛，简直堂而皇之发自肺腑，让被吹捧的人无法不信。
钟有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她，忽然觉得这就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
她会真心欣赏一个人，然后无所不用极其地夸赞对方，让对方产生被讨好、被认可，或者是被顺毛的幸福感。
就像给人一颗颗糖尝甜头一样，无形中把人哄得目眩神迷。
就，那种，你夸我了呀，你这么喜欢我呀。
那既然如此，你说要什么吧。
什么？要天上的星星啊？
我试试给你摘吧，摘到了的话，你会更高兴地夸我的，对吧。
钟有几乎要怀疑她是量身定做地把他吃得死死的了。
现在当面夸他这一套，就和之前在游戏里夸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是个男人被她这么夸都会招架不住，忍不住动心。
他抿唇，忍不住思索了一瞬，还是问她，“师妹总是……能发现身边人的优点么？”
那边不知道化妆师一群人在窃窃私语什么，凌麟懵懵地环顾了一圈儿周围，发现开机准备已经基本完成了，似乎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们，于是就趁着混乱压低声音凑近他，“不是啊，恰恰相反，我其实有些挑剔，不常夸人的……除非是真的对方觉得很厉害，那就非常想把我的欣赏亲口告诉他！”
说完还朝他眨了眨眼睛一笑，钟有盯着她唇瓣看了会儿，没等说话，那边副导演就用扩音喊了一声，“演员就位，演员就位！”
他第一场戏要演骑马回营，凌麟就笑嘻嘻地跟他挥手，“我在这儿等师哥回来哦！”
钟有转身，侧身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唇角扬起，轻轻点了点头。
化妆师一群人凑在一起几乎窒息了，兴奋地直扯彼此的衣袖，“我说什么来着？他俩真的好熟的样子哦！别吧，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相信前两天的热搜是真的了！”
“对啊……我觉得我就是在看虞姬跟项羽告别！你看钟有还转头跟她回应，就给人一种好像在说‘好，我知道了，乖乖等我我会早点回来找你’的感觉，我的妈这太容易代入了吧！！”
另一个打了个哆嗦，倒抽一口气，“太会入戏了这二位，简直让我想回去写cp同人文！”
“写！写写写！笔给太太你来舞！”
激动的声音再也克制不住，吸引来了远处凌麟的不解目光，几个人见状连忙打了个眼色，不再讨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