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安从小备受宠爱,什么时候这么被人指责过?
“哥,你怎么帮着外人啊?我自己的学生,怎么带是我的事情,怎么你还指手画脚的?”
程居安不为所动,呵呵笑:“我啊,这是就事论事。”
程以安说:“成啊,那你去教啊。”
“你这就无理取闹了啊,他又不是我的学生,而且我早就不教书了。”
“是啊,现在你是上市公司老总,不教书了。”
眼看两个不对盘的兄妹要撕起来,白谦慎打圆场:“以安带的不止一个学生,她也不是第一次带学生了,想必有自己的考量。”
他一说,程居安也不跟程以安杠了,只是在心里摇头,这妹妹学问是高,只是不容人,天生的大小姐脾气。
偏偏程院士还宠她宠的要死。
哪个倒霉蛋选了她当导师啊,哎——
这次的学生似乎特别执着,又打了过来。程以安刚想挂,却见白谦慎望着自己,脸有点红。
哪怕是做做样子,她也不好意思当着白谦慎的面表现得这么不近人情。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把电话接通了:“喂。”
声音难得柔和。
包厢里很安静,女孩轻轻软软的声音从那头传来:“程老师,我是容芷荞,我不是故意骚扰你的。前段日子,我给你造成了困扰,我挺难过的……不知道你没有空,我想跟师兄一块儿去拜访一下你……”
一旁原本安静喝茶的白谦慎,拿杯的手顿了顿。
碍着他在一旁,程以安不好拒绝:“好吧,下个月我爷爷生日,你要有时间,跟沈然他们一块儿过来吧,路上小心点。”
“好的,谢谢程老师。”芷荞挂了电话,心里大定。
不怕对她态度差,就怕连个贿赂的机会都没有。看来,对付女人,还是得摸准她的脾性,缓和关系,不能硬碰硬。
程以安这边,挂断电话后,却见白谦慎望着她。
她笑了一下:“过段时间就是我爷爷生日了,你也一起来吧,谦慎。”
第8章 出门
可能是心情变好了,之后几天,天气晴朗。
“我明天放假,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这日早上,白谦慎给她发了微信。
芷荞没料到,他会问她这个。而且,他很少主动给她发短信。
不知怎么,她一颗心跳得不大正常,想了想,忐忑地回:“你要带我出去吗,大哥?”
“不管学什么,都要劳逸结合。而且我刚回国,这些年北京城的模样,已经大变了。你在这儿生活这么多年,不带我到处参观参观,尽一下地主之谊?”
隔着屏幕,她好像都能看到他莞尔微笑的模样。
带点儿施施然的调侃。
芷荞的脸涨红了,打了字又删掉,最后,还是回了句:“好的。”
第二天,她五点就起来了,梳洗打扮花了一个小时,然后,对着镜子换了好几件衣服。最后,选了一件浅蓝色的吊带星空裙。
吊带是黑色的吊带,绣着英文字母,透着那么点儿潮流。
裙子是质料上乘的裙子,用昂贵细软的香云纱层层垒叠,再手工绣上蕾丝,缀上细小的珍珠和碎钻。
这是前几天,白谦慎让他的副官送来的,法国某品牌的高定裙子。
不过,这在她琳琅满目的衣柜里,只是普通的一件而已。
这些年,除了圈子里节假日往来、参加各种宴会收的礼物,顾惜晚也不遗余力地娇养她,给她最好的教育和生活品质。
在衣服首饰这方面,更是丝毫不吝惜。
顾家虽然从政不行,商界这方面却是涉猎很广,最不缺的就是钱。
这种骄奢的生活,常常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门外有人戏谑了一声:“呦,我们的小公主在照镜子呢。”
芷荞回头,却见房门半开。穿着军装的白靳弯着腰,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扣在门把上,正探进半个身子。
笑望着她。
芷荞有些怔然,随即惊喜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军校头两年不让回家省亲吗?”
白靳站直了身子,悠然推开了门:“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我都毕业两年了。”
他的语气很无奈。
芷荞恍然,忽然想起来,他进入首都中央军校上学,已经好几年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记错了。”把手里的首饰盒放回梳妆台,转身就要出来。
白靳走过来,按了她的肩膀。
芷荞怔住,却见他抬手拂过梳妆台上一个个首饰盒,最后,掀开了末尾一个蓝宝石绒的盒子——
拈起里面的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钻石耳钉。
芷荞说:“我只是出去逛街,戴这个太……”
白靳不由分说,摘下了她耳朵上的蓝宝石耳环,低头,把这枚耳钉扣上。
芷荞气恼他的蛮横:“你这人……”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耳垂:“就戴这个,好看。”这是她十六岁生日那年,他送给她的。是整钻切割而成,价值不菲。
而在这一整颗钻石外,有细密地排了一层浅绯色的红钻。
耳垂上传来有些粗糙的触感,芷荞怔了怔,原本诘难的话,忽然说不出来了。
没等她多想,他已经迈步出去,头也不回,朝她摆摆手:“出去了,不用送,晚上跟沈遇他们出去,我不回来吃饭。”
她追到门口,却见他已经开车离开。
不由懊恼地跺了跺脚。
每次都这样!
其实,当年他们初见时,并不是那么愉快,他还骑车撞翻了她的早点。
白靳这人年轻气盛,桀骜不驯,做事全凭心情,眼睛长头顶上,十足的一个浪荡公子哥儿。
她外表柔顺和婉,轻易不与人起冲突,心里却是有主见的。白谦慎的威严端丽让她敬畏,她对白靳,可是丝毫没有尊敬之心。
白靳在的时候,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好在他老是在外面游荡,不见人影。
这样的长年累月中,打打闹闹,渐渐的,倒能和平共处,也是怪事。
……
出门前踯躅再三,总觉得这里不好那里不妥当,可真出了门,一路上飙到80码,差点闯了红灯。
等开到研究所这儿,一个急刹刹住,还有点儿惊魂未定的。
她努力喘息,老半晌,心情都不能平静。
芷荞照了照镜子,里面的人儿小脸绯红,下巴尖尖,有点忐忑又有些狼狈的模样。
真是鄙视。
她又掏出那短信看了看,不过是最平常的那种邀约而已。
心里开始唾弃自己,目的不纯,看啥都想入非非。
到了外面,冷风一吹,心情平复下来。
按着之前来时的路,她到了他的宿舍楼底下,直接上去,按响了门铃。
门打开,她还没扬起的笑容就凝固了。
屋里的女人也皱着眉望着她,居然是程以安。两人大眼瞪小眼,后来还是芷荞笑着说:“程老师,你怎么在这儿啊?”
程以安没回答,目光在她身上打转:“你认识谦慎?”
语气熟稔,手还按在门上,没有让她进门的打算。
女人的敌意,有时候来得这么不讲道理,这么明目张胆。
程以安的目光,在眼前这个女孩脸上转了很久,心情不得平静。
其实一开始,她没有要为难这个女孩的打算,只是出身好,又是她的老师,原本就高她一等,免不了端着架子给她一蹬下马威。
那只是性格使然,无差别攻击,换了别的学生也一样。
但是,在学校里第一眼看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女孩子了。
原因也很简单,女人对于比自己还要年轻漂亮的女孩,总是存着几分敌意的,区别在于——明显和不明显而已。
不过在此之前,她确实没有把这个女孩放在眼里。
程家是北地数一数二的世家,可以和白家并肩,她程以安是什么身份,这个女孩又是什么身份?
程以安心里,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但是,在白谦慎的宿舍门口看到她的这一刻,她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微妙的危机感。无关其他,只是女人的一种直觉。
她这样如临大敌,芷荞也是尴尬:“我是来找白首长的,我……”
程以安打断了她:“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警告你,别想着……”
她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白谦慎的声音:“你们站门口干什么?荞荞,进来啊。”
芷荞甫一抬头,就看到他往客厅过去了,歪着头,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她咬了咬唇,又看看程以安。
程以安心里有很多疑问,但还是勉强笑着,把她让了进来。
三个人共处一室,气氛难免尴尬。
白谦慎给容芷荞倒了咖啡,又问她要不要加奶,语气温和贴心,简直前所未有。
程以安忍了半晌,终于忍无可忍:“谦慎,你别对别人那么好,会让人误会的。以前大院里就有些心术不正的女孩,借着各种法子接近你,就是仗着你好脾气。”
容芷荞端杯子的手一顿,心里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