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的想法怎么这么优秀?!倌倌默默收回夸赞她聪慧的话,为避免任道萱在这毫无意义的问题上追问下去,她忙岔开话口,提起第一个问题。
“你怎么在这?”
“表姐当真是自愿做奴婢的?“任道萱未被她的话绕进去,不依不挠的追问。
“……”
此处毕竟是韩府,人多嘴杂的,倌倌怕任道萱再说出什么惊涛骇浪的话,垂头绞着帕子,一副被韩暮薄幸却痴心不愧的模样:“只要能日夜陪在韩郞身畔,我就心满意足了。”
果然此话一出,任道萱不再追问了,她紧蹙着秀眉,怒其不争的道:“可表姐……你这样跟着那狗男人太委屈自己了,你可知值夜丫鬟明面上是丫鬟,可背地是……是……是……”
任道萱咬着唇,有些难以启齿。
倌倌长与乡野,对京城大户人家内宅弯弯道道的规矩一窍不通,她眨了下眼睛,了然的道:“不就是倒夜壶嘛,我懂的。”
“是通房!”倌倌话音方落,任道萱咬紧牙根,俯在她耳根,压着薄怒的声音:“就是……就是给房里男主子暖被窝的那种丫鬟。”
“……”
倌倌惊愕的微张樱.唇,怔忪了好半晌没回神,怪不得今日.她去小厨房为韩暮做饭时,一路所见的丫鬟皆对她评头论足,窃窃私语,却没人敢对她不敬,原来是这个缘故?
任道萱见倌倌半晌没说话,觉得自己说错话戳了表姐伤心处,便心疼的问:“表姐,那狗男人对你好不好?”
回过神来的倌倌,笑的发僵:“……还行吧。”
韩暮既没苛责她,又没虐.待她,除了整日在她面前摆个臭脸,说话难听,倌倌苦思冥想总结一番后,竟发现不了他身上任何优点。
倌倌那么善良,就算被韩暮辜负心里苦也不愿说他半句难听话,反观韩暮,就是个衣冠楚楚的禽兽!任道萱愤恨道:“表姐若你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我,萱萱帮你出气。”
倌倌却想的是前日.她被韩暮抱着从任府离去后,任府少了她这个大活人,舅父舅母怎么给外人交代?便问了出来。
余怒未消的任道萱,听了这话,脸色转而讪讪:“我爹说……表姐替我娘去韩府学綉牡丹,要隔一阵子才会回任府。”
依韩府和任府世交的关系,舅舅这样对外解释她为何出现在韩府,理由充分的无可挑剔,这样一来,无人再追究她这个任家表小姐的去留。同时,又将她从任家摘出去,割裂了她和任家仅存微末亲情血脉。
倌倌垂着头,绷紧脚尖,默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萱萱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待任道萱走后,倌倌靠着梨树深吸几口气,拍了拍冻得发僵的脸颊,这才脚步沉重的一步一挪朝屋内挪去。
心里揣揣不安的想:都这么点了,韩暮应该已经睡下,不需要暖被窝的丫鬟了吧?
……
最近几日镇抚司衙门刚处理了几桩大案,忙得脚不沾的韩暮好几日没睡好,吃完晚膳沐浴后,见倌倌在外面迟迟不归,便派人去找,这才得知倌倌和任道萱在院外叙话。
任道萱他见过几次,人机灵聪慧叽叽喳喳的,和倌倌活泼的脾性倒合得来,他皱着的眉头一松,撩.开眼皮烦躁的看了眼窗外。
“六公子,要不要奴婢过去催一催秦倌倌?“立马有机警的丫鬟春兰上前问询。
韩暮眉峰一沉,“咚”的一声,掷下手中书卷,大刀阔斧的坐在榻上:“烧壶茶拎过来。”
春兰是韩暮跟前伺候的大丫鬟,熟知主子喜好喝什么,便低声问:“您想喝碧螺春,还是乌龙茶?”
“碧螺春。”
春兰最拿手的茶艺便是碧螺春,以往主子也常夸她泡茶手艺好,时常赏赐她金银珠钗什么的,她笑灼颜开的退下去,尚未走出两步,就被韩暮冷声叫住。
“碧螺春你泡不好,我自己去。”
春兰一怔,不知怎么得罪了主子,竟惹从不曾苛责她的主子说她泡不好茶?忙要辩驳,就见主子已从榻边起身,大步越过她朝门口去。
与此同时,“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门外推开,秦倌倌垂着头入内,恰好和刚要出门的韩暮撞在一起。
倌倌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朝侧面歪去,她心中大惊,双手徒劳的想要抓.住手边小几扶稳身子,却根本来不及。眼看就要摔个狗啃泥,一只有力的手紧攥着她腰带,朝上一提,似抓提小鸡仔般将她整个身子提起来。
“啊——”
双脚骤然悬空,倌倌吓得面色惨白,尖叫一声,如八爪鱼般死死搂住眼前男人的脖子,唯恐自己掉下去。
“撒手!”
同时,一道极力压抑着什么的声音擦着她耳.垂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韩暮(郁闷脸)今天倌倌还没对我投怀送抱,还没抱抱亲亲举高高。
亲妈:已安排上,莫急莫急。
谢谢小可爱们关心,作者君脚跟骨伤势不是太严重,只需打上石膏躺床上静养三月就好了,真的很感动还有这么多小可爱关心我,为了这个理由,作者君也要好好更新,不过这几天骨伤疼的晚上睡不着觉,白天精神不好会更新的比较少,但不会断更的,等过几天好点了,就会多更新的,放心入坑。今天依旧准备了大红包,欢迎留评来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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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倌倌因这一声沉怒声吓得浑身一抖,立马将紧搂着韩暮脖子的双手放下来,垂着头立即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韩暮盯着她羞的燥红的脸颊,视线下移,停在她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上,眸底渐变幽深,冷嗤道:“走路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倌倌。
刚刚分明是他见到她推门入屋,不避不躲的,她措手不及这才一头撞上他,他非但不检视自己的过错,反而叱责她?
若换作旁人撞了人,第一件事应是先对被撞的那个表示歉意,再握手言和,小事化了了结了吧?
而她眼前这位不愧是煞神,连脑子里的想法都和一般人不一样!倌倌揉了揉隐有痛意的额角,鼓着腮帮子小声道:“是倌倌错了,下次开门前一定看清路,绝不撞到韩大人。”
被她软钉子一噎的韩暮,面色并未露出黑沉怒色,却隐有柔意,他眯眸盯着她看好一会儿,“好说。”
“……”
这些天她也算摸清韩暮的脾性了,甭管她说什么,他一律讥笑她,今夜的他反常的令人心慌,倌倌狐疑的多瞧他几眼。
男人似沐浴过,身上只穿了件常服,衣襟微敞,蜜色胸腹线条若隐若现的露出来,透着蓄势待发的野性,昏黄的烛火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两人同处一室,又值深夜,倌倌忽然想到任道萱说的值夜丫鬟做甚么的话,无端感到紧张,忙试探着问:“若韩大人没甚么吩咐,倌倌想去睡了。”
以她和韩暮僵持的关系,她还没自恋到认为韩暮会令她做暖床丫鬟的地步。
偏生男人并不愿放过她,他喉头滚动一下,寡淡着声音:“过来为我更衣。”语气不容她决绝。
“我……还没伺候过人,怕做不好。”本来身为丫鬟,伺候主子洗漱更衣是分内之事,倌倌也不会胡思乱想,可为男人更衣这种极亲密的事,她还是有点放不开。
韩暮眉头倏然一沉,尚未开口。
“我这就来。”被黑沉着脸吓住的倌倌,只怂了一瞬,立马上前,摸上男人衣襟上的盘扣轻轻解着。
何奈男人身量高大,又站的笔直,倌倌需踮着脚才能够得到他后衣领。
从韩暮的角度看,她娇小的身子似整个窝入他怀里,拥抱他一般。女子轻蹙秀眉专注解着盘扣,偶尔歪着小脑袋,樱.唇紧抿着,露出懊恼的神色似在说:“这盘扣怎么这么难解是铁疙瘩做的吗?”,“为什么还没解完,那狗男人万一打我怎么办?”娇俏明媚的样子,令人炫目。
韩暮垂下头,眸底晦暗的可怕,缓缓伸出双臂想要搂住跟前的人儿。
“好了。”下一瞬正为他脱衣的倌倌,眉眼一弯,惊喜的叫了一声,随即噘.着.小.嘴长出一口气,拎着他的衣衫,转身挂在衣架上。
她面上丝毫没为情郎做亲密事的娇羞模样,反倒是如释重负。韩暮紧抿着唇,不动神色的将伸出的双手背在身后,攥紧了指尖。
“六公子,您还喝不喝碧螺春?”围观整个过程的春兰,惊的目瞪口呆,再不知从不近女色的六公子,竟对秦倌倌看似冷漠,实则在意的紧是何故,她站着左右不是,这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一句。
“下去!”韩暮寒声道。
以为韩暮说自己的倌倌眸色一喜,立马道:“是。”说罢抬脚就要走,她尚未转身,手腕就被韩暮攥.住,一惊回头。
韩暮额角突突直跳,声线里隐有暴躁:“没说你!”
“是是是,奴婢这就走。”春兰吓得浑身一颤,仓惶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