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橙从明天开始休暑假,她是中学体育老师,暑假十分清闲,两人很早就定好了旅行计划,最终敲定了肯尼亚。
明天上午的飞机出发,今晚,她要去赵锦橙家睡觉。
行李她早已打包好,明天差人送到机场,赵锦橙爸妈也去外地走亲戚了,家中只有她一个人,钟亦心进门换鞋的时候,看见鞋柜上放着一张明信片,背景十分熟悉。
她惊喜地对赵锦橙说:“你收到啦?”
邮局真奇怪,同一个城市,钟亦声那张一个月前就收到,这张却姗姗来迟。
她寄给陈嚣那张,多半还在邮局里躺着落灰。
想到她昨晚扯的那个谎,那张明信片还是寄丢了最好,等她从肯尼亚回来,她准备去邮局找找,一定得截住。
“刚送来的,”赵锦橙有气无力地说:“我妈给你做了爪子,你去冰箱拿了,自己热。”
钟亦心眼睛都亮了,一点不客气,直接去冰箱找姜辣凤爪吃。
赵妈妈知道她今天要来,特意提前备好的。
钟亦心把姜辣凤爪放微波炉里热一热,端到茶几上,还从冰箱里翻出几只一次性手套,给赵锦橙两只,又给自己戴上。
她吃相斯文,一手拿着凤爪,一手接在下面,先慢条斯理将小骨头吐在手上,再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
辣得够味,鸡爪绵软弹牙,钟亦心一想到陈嚣今晚回去看不到她,她心情甚佳,食欲大增。
他会死缠烂打,她还会离家出走呢。
她越开心,就越发衬得赵锦橙愁云惨淡。
她今天一反常态,安静得像换了一个人,连凤爪也不吃了,说得最多的三个字就是“唉”和“天呐”。
最可怕的是,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钟亦心吃东西,仿佛第一次见到,眼神充满好奇。
“钟钟,你吃东西怎么那么优雅,我怎么就那么粗鲁呢?”她又叹了口气。
钟亦心差点被噎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问:“橙子,没发烧吧?”
“发什么烧,我烦着呢,”赵锦橙顿了顿,她坐到钟亦心身边,一脸严肃,“钟钟,我和你说个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钟亦心看她这样子,连鸡爪都不敢吃了,“你说。”
“严冬那个龟儿子,他居然、居然——”赵锦橙“居然”了半天,都没居出来,倒是把脸憋得通红。
最后,在钟亦心诧异的目光中,赵锦橙突然泄气,无力地倒在自家沙发上,如同宣布临终遗言,虚弱地说,“他居然敢偷偷亲我。”
钟亦心一颗心终于放下来,咬了口鸡爪,含糊不清地说:“然后呢然后呢?”
活活一个吃“爪”观众。
“什么然后!没有然后!我骂了他一顿就上楼了!还好他没追上来,不然我揍死他!”赵锦橙气咻咻地锤了一下沙发靠枕,气势又慢慢弱下来,“钟钟,你说,他该不会喜欢我吧?”
钟亦心笑出声来,“你才知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 勤劳的邮递员叔叔:很遗憾,你截不住了,谁也阻止不了我送明信片的魔鬼步伐~
第43章
他们三人,从初中就认识,那会儿钟亦心已能感受到异性同学间朦胧的好感,有些写在情信中,有些藏在害羞的眼神里。
她不乏追求者,而严冬作为和她关系最近的异性,也经历了许多猜测。
她那时就有感觉,严冬那颗朦胧脆弱的少男心,是冲着赵锦橙来的。
然而,以赵同学的粗神经,根本想不到,只当严冬是一个斗嘴好基友。
钟亦心有心提醒,但她心知肚明,这种事,须得当事人自己开口,旁人出手,就是搅局。
她是真没想到,严冬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直接上大招。
看来赵锦橙的没心没肺是真把他惹急了,连偷亲这么小言的事也做得出,钟亦心刮目相看。
他是一亲芳泽了,钟亦心却要为此受苦,从第二天她们出发,到旅行结束的那天,赵锦橙都不肯放过她,来来去去就一句话,“你早就知道居然不告诉我!”
时至今日,钟亦心终于深刻意识到一个体育老师的体力强度,跟她这种小弱鸡的差距。
出发那天,即便是坐在舒适的头等舱,接近二十小时的航程下来,钟亦心下机的时候都坐得腰酸背疼,落地肯尼亚的内罗毕机场后,她什么风景也不想看,只想到酒店睡个天昏地暗。
赵锦橙一路精神抖擞,前十个小时痛骂严冬没安好心,后十个小时抱怨钟亦心不够朋友,直到下飞机。
好在头等舱的酒水免费,钟亦心连喝了几杯,把自己灌得晕晕乎乎,自动屏蔽了赵锦橙的慷慨激昂。
在内罗毕的酒店休整一晚,第二天才她们才开始正式的行程。
这个时节,正是到非洲看动物大迁徙的时候,她们找了当地的导游,一路经由马塞马拉国家公园,观览各类野生动物,斑马、羚羊,还有钟亦心最喜欢的长颈鹿,动物大迁徙的场面十分壮观,日落时分,马塞马拉的夕阳映着广袤无边的大草原,美丽而震撼。
最让钟亦心震撼的是,向来不注重外形的赵锦橙,居然不嫌麻烦,主动涂防晒霜,三小时补涂一次,连露出来的脚背也不放过。
她不得不感叹,爱情的力量。
旅程的第五天,她们宿在那瓦沙湖畔旁的梦幻蘑菇屋,酒店离那瓦沙湖畔很近,可步行到达,透过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可以和突然造访的长颈鹿面对面打招呼。
钟亦心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便看见一只长颈鹿,睁着大眼睛站在窗外,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它居然没跑。
“这间酒店真好!”她回过头,开心地对赵锦橙说。
赵锦橙在床上趴成了一个大字,她抬头看了眼,有气无力地说:“不是酒店好,是钱好,这趟回去,我要吃糠咽菜了。”
钟亦心逗了长颈鹿几下,又忍不住逗赵锦橙,“接受小严同学,你就离阔太太的生活不远啦,加油!”
“别跟我提严冬!再提翻脸!”赵锦橙一股脑从床上坐起来,恶狠狠瞪了钟亦心一眼。
恰好这时钟亦心放在床上的手机响起来了,赵锦橙凑过去看了一眼,冲钟亦心喊道:“阔太太!你那独守空房的老公又给你打电话了!”
“不管他,让他打,”她嘴上这样说,却忍不住翘起嘴角。
无人接听,铃声响了一会儿就断了,屏幕上显示三通未接来电,都是陈嚣打来的。
“陈太太挺厉害啊,”赵锦橙一脸敬佩加惊奇的表情,她说,“这个油盐不进的狗男人都被你收服了,网上居然还扯你们要离婚,一群无聊的人在下面跳脚起哄,一个个咸吃萝卜淡操心!”
赵锦橙对陈嚣的形容,永远都这么清新脱俗,且精准。
出发前的那个晚上,正如钟亦心所想的那样,陈嚣下班回到家,没看见她,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儿,钟亦心将自己的旅行计划告诉他,陈嚣似乎不太高兴,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她心思灵慧,当然猜得出陈嚣在气什么。
她这样的行为,在他看来或许是自作主张,不告而别,可是刚结婚那会儿,陈嚣每次出差,也是让他的助理临时通知她。
没错,她就是这么记仇。
钟亦心并非故意报复,实际上,自结婚后,他们就长时间处在分居状态,她时常会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并未结婚,常常要过一秒才才想起来,哦,她已经是已婚人士了。
当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她心里那点压抑的委屈也跟着消失,只剩想念。
原以为陈嚣生气不会理她,谁知道他忽然性情大变,从钟亦心出发那天,就开始微信消息轰炸。
早上起床,会和她说他起床了,准备去上班;中午吃了什么,会特意拍张照给她瞧;晚上睡觉前,会同她说晚安。
她收到消息时,相当震惊,这还是那个臭脸毒舌的陈嚣吗?
钟亦心迫不及待想回家,看看他是不是像一些小说里写的那样,被绑定了系统,强制要求他必须攻略下自己的老婆,否则他怎么会表现得这么古怪。
她坐到床上,细致地为自己涂抹身体乳,赵锦橙在旁边看着,也把腿伸了过来,“给我来点!”
赵锦橙个子高,腿又长又直,只是平时不注重防晒,肤色较深,钟亦心笑了笑,正要将身体乳递给她,忽然想起来,“你是不是还没洗澡?”
“对!我这就去!”赵锦橙急急忙忙跳下床,拿好换洗衣物,正要去浴室,钟亦心的手机又响起来,她笑嘻嘻地说,“你赶紧接吧,我去洗澡了,不打扰你们秀恩爱。”
说完,她迈着大长腿去了浴室,“砰”一声关上门,仿佛是在表示她绝对不会打扰他们。
钟亦心无声地笑了笑,她拿起手机,陈嚣这次给她打的是语音电话,怎么,以为换一个通话方式,她就会接吗?
屏幕周围暗下去,只余一个头像亮在中间,铃声在偌大的房间里显得空旷,窗外的长颈鹿又来了,睁着大眼睛盯着她看。
钟亦心鬼使神差地接起来,第一句话便是,“陈嚣,外面有只长颈鹿在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