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真的不能离 (柚己)

　　吃了一会儿以后，薄父突然问：“你们是准备要孩子了？”
　　“……”
　　这本来不提还好，一提，想到昨天的事情，慕朝礼尴尬得脸都红了。
　　薄明亦替她率先回答道：“暂时没打算。”
　　虽然他说的也是事实，但慕朝礼不知道怎么的，听他好好商量过。每次他都会做好安全措施，偶尔有那么一两次忘了，慕朝礼事后也会吃药。毕竟这一年多以来，除了这几个月他们交流逐渐多了起来，以前他们几乎可以算作是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陌生人。那时的她也没根本没想过要为生个孩子什么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听他这么说，就平生出一股“原来他没有想和我要孩子”的无名失落来。
　　薄父命令似的道：“今年生一个。”
　　薄明亦不知道薄父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件事，只当是他迁怒，于是说：“我和你的事，与她无关。”
　　薄明亦坚持道，语气冷冷，“她想生的时候，自然会生。”
　　薄父不知道怎么了，气得拍了下筷子，起身呵斥道：“跟我上来！”
　　一顿饭就这么不欢而散。
　　等薄明亦跟着薄父上了楼以后，留下慕朝礼和薄母两人在饭桌上面面相觑。
　　“妈……爸他，到底怎么了？”慕朝礼轻咬了下唇，有些不解地问道，“以前他也从来没催过我们要孩子什么的事情……就因为之前公司的事吗？”
　　薄母叹了一口气，“你没有听你爸妈……说过慕氏的事？”
　　听到薄母这么说，慕朝礼心下不自觉凉了凉，“我们家……怎么了吗？”
　　“当年虽然我们薄家补上了你们家的资金链缺口，但不知道是不是缺口其实比你爸爸说的要大，还是这一年来慕氏运转不太好，似乎你们家……”
　　薄母欲言又止道：“其实我们也是听别人这么说的，应该不是真的，你别太担心。”
　　“所以……爸叫我们回来吃饭，还问我们要不要生孩子，是不是，如果我不生，爸，爸就……”
　　如果只是单纯的，为薄明亦的事而生气，又何必叫他们两个一起回来吃饭呢。
　　似乎是被她说中了，薄母看着她，顿了顿才安慰说：“他爸也就是有点急，你放心，我们哪能一听到你们家出事就……”
　　薄母接着道：“不过小慕啊，你当初嫁进薄家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两人实在合不来……”
　　慕朝礼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薄母，好半晌都没说话。
　　她看出来了，薄母其实也希望他们能离婚，只是她碍于情面，不好说罢了。
　　自她嫁入薄家以来，虽然见面次数不多，可是薄父薄母都对她挺好的，她就也以为，他们也是挺喜欢她这个人的。
　　毕竟当初她嫁进来的时候，慕氏情况也不怎么好。
　　可是她现在意识到，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妈，我能问你个事吗？”
　　“你问吧。”
　　“当初我们慕家情况不好，爸为什么会让我和他结婚……”
　　薄母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你上去看看吧，他们应该正在说这事。”
　　-
　　慕朝礼很快来到书房，隔着一扇门，可以听到里面的人在说话。
　　薄父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现在你怎么想的？”
　　“不怎么想。”男人的声音沉而平稳，“我不打算有任何改变。”
　　“不打算有改变？”薄父冷笑一声，“你是非打算和我对着干？”
　　“我不认为和你意见相左，就是和你对着干。”
　　男人不卑不亢地道：“我说过了，即使薄氏的垄断被打破，未来光学还是属于薄家的。”
　　薄父被他气了个半死，沉默了一会儿以后又问：“你也打算就这么和小慕过下去？”
　　“要是他们家是真的……”
　　“当初你想以她来逼我放弃建立PKI的念头，您就该明白，一旦结婚，我就不会离婚。”
　　男人顿了顿，语气郑重道：“我非她不可。”
　　薄父沉默了，连着门外的慕朝礼也沉默了。
　　他说的是，非她不可。
　　薄父似乎是笑了一声：“你喜欢她？”
　　“我当初以为，让你娶她不过是你为了公司妥协。一个会花钱会哭闹的小公主，怎么也能拖住你。”
　　薄父轻“呵”了一声，道：“你倒是比我想得有能耐。”
　　因为是父子，他很了解薄明亦的为人。
　　不是没有人向他们薄家抛来橄榄枝，可是无一例外的，都被薄明亦回绝了，他甚至看都不曾看上一眼，
　　原本薄明亦向他提出他要建立PKI的时候他就不同意，可他儿子这话一旦说出了，就势在必行，于是他就和薄明亦提出，倘若他愿意和慕朝礼结婚，就同意他的想法。
　　再之后就有了之后的那次见面。
　　他没想到他儿子居然没多想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慕家的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花钱大手大脚，即便是嫁进了薄家，他公司不过刚成立不久，要操心的东西有很多，他有意无意再公司的事情给儿子使绊子，薄明亦想要两头兼顾，实际上并不容易。
　　他更没有想到，他儿子居然一样也没落下。
　　沉默良久，薄父笑了。
　　“随你。”
　　“不过别怪我事先没告诉过你，慕家这次的事，一旦确定是真的，我劝你尽早和她离婚。”
　　原本薄父让慕朝礼嫁进薄家，就有他自己的用意，如今眼见着拦不住儿子了，就再也没有留着慕朝礼的必要了。
　　慕朝礼等了很久，没再等到里面人的说话声。
　　没过多久，房门就被打开了。
　　薄明亦对上慕朝礼那张怔愣的白皙小脸。
　　“老公……”她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哽咽。
　　她看着男人深邃的眉眼，眼睛里有迷蒙的湿意：“我们家，怎么了呀？”
　　薄明亦没想到慕朝礼就在门口，看到她也一愣：“都听到了？”
　　“嗯。”慕朝礼轻咬了下唇，有了点哭腔，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爸说我们家……我们家……”
　　薄明亦看了看她，一时半会儿没说话，因为不想在书房门口，而后牵起小姑娘的手将人带到了隔壁他之前住的房间，将人往怀里带，摸着她的脑袋说：“不会有事。”
　　“可是爸他说……”
　　其实慕朝礼并不了解自己家的事。
　　商业上的事情她不懂，但是从她有记忆以来，慕父成天早出晚归的特别忙，就和薄明亦一样。
　　一年前被告知慕氏资金链断裂的时候，她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实感，日子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而当她成为薄太太以后，也依然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
　　可今天突然听到他们这么说，她说不上来的，心上就蔓延上一阵恐慌。
　　薄明亦安慰她似的，这才慢慢地和她解释：“慕氏这一年扩张迅速，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一时才没能填补资金空缺，不会有事。”
　　小姑娘听得一愣一愣，半晌才忍住没哭，眨着眼睛看他：“真的吗？”
　　“嗯。”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无论如何，你还有我。”
　　慕朝礼靠在他怀里，突然轻声说：“老公，要不然，我们要个宝宝吧。”
　　她明显感觉薄明亦的动作僵了僵。
　　“不用。”薄明亦道，“等你想生的时候再生。”
　　“可是……”
　　她话未说完，男人坚持道：“不用勉强自己。”
　　慕朝礼抬头看着他的胳膊，轻咬着唇。
　　其实她想说的是，她愿意为他生个宝宝的。
　　慕朝礼又这么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说：“爸和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没有。”薄明亦安慰道，“对他们而言，利益至上，谁都一样。”
　　“不是你的错。”
　　慕朝礼依偎在他的怀里，静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她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那你喜欢我吗？”
　　男人的眸漆黑且深邃，仿佛一眼看不到底。
　　薄明亦看着她，终于动了动唇的时候，房门却被打开了——
　　“小慕，明亦，你们……”
　　薄母刚进来，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怎么了？”
　　“没。”薄明亦率先转过身，答道。
　　“再等会晚饭就该好了。”薄母这么说道。
　　慕朝礼垂着头，小声的，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清的音量说：“老公，我们可以回家吗？”
　　薄明亦顿了顿，转头对着薄母说：“不了，我们一会就回去。”
　　薄母也没再强求，只说：“那你们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薄明亦略略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回程的路上一路无言。
　　慕朝礼想起几个月之前的回慕家吃饭，她赌气不和他说话，车内也是像现在这样沉默。
　　其实也许她根本不懂这男人在想什么的。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行色匆匆的行人，以及玻璃车窗上，倒映着的男人沉默的背影。
　　慕朝礼默默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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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后，慕朝礼很快来到庄芩的房间。
　　庄芩看着她有点闷闷不乐：“怎么啦嫂子？”
　　“今天回家薄叔叔薄阿姨让你不开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