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然和这位合作伙伴并不算熟。
作为一流杂志的中国区代表来跟他谈封面，从里到外都没看出一个媒体工作者的素质。
五大之一的金牌杂志的年刊含金量固然重要，纵使圈子里有人一生都可能拿不到一次，但于然却也不是随意拿捏的新人。他早年在圈里摸爬滚打，家里半分都没支持他，那时叫他喝这杯酒，他或许会喝，如今早就不是当时，再看不起于然可就是蠢了。
于然只是端坐，没有讲话，只是伸手夹了一点凉菜。
气压极速下降。
负责人手悬在半空，进退不是，额头冒汗。
旁人也不敢动作。
对于然不熟的人，也能感受到他周遭的氛围极其不佳，不敢出大气，更不敢动。
他的手指掠过脸侧，然后放在桌上，把玩着酒杯，声音温润：“确实上了年纪，以后还是少喝为好。”
旁边先搭衬，“于老师这么年轻，说上年纪真的是看不上我们这些人。”
尴尬地笑声和应和声在包间响起。
负责人的汗仍旧密集地爬在额头，他旁边坐着摄影师，反倒比他更懂，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大腿，负责人酒醒了大半，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
李黎也不敢怠慢，于然刚才出去时就打了电话给林源，让她把车开过来。
于然起身，带着温和地笑，“先失陪了。”
旁人自然不敢坐着，站起来送他。
海市的夜晚刮着秋凉，于然披上风衣，迈出餐厅，楼下林源把车停得正当好，于然手里拿出一支烟，放在嘴边，李黎的火就递到了烟边。
他拿手护着那簇火苗，火光掩映下，于然的脸晦暗不明，纵使在他身边这么久，李黎还是不禁爬上冷汗。
烟雾飘散，于然紧紧领带，嘴角叼着烟，埋头进入车后座。
他望着窗外，留了一丝缝隙散烟。
直到他回了酒店，李黎才深吸一口气，心脏恢复跳动。林源不禁道：“今天于然不高兴么？”
那个气氛，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最近于然心情不太稳定，还是小心些好。”
林源点头，在隔壁间住下。
*
于然已经抽了两根烟，靠在窗前，外面是无边际的海。
潮起潮落。
已经十二点，她应该睡了。
打开手机，消息也是空的。
他真的是多了，手一滑动，就拨了出去，看着等待的界面，也没退出。
直到那个带着浓浓睡意的奶音响起。
“喂？”
“薇薇。”
时薇甚至还闭着眼睛，“谁呀...”
“我啊。”于然声音很轻，“不记得我了？”
“于然哥哥...”时薇揉揉眼睛，嘴都张不开，“怎么了？”
“没什么，想你了。”
“噢...几点啦？”
“嫌我吵你？”
“嗯，你吵我睡觉...”她支起身子，靠着墙打哈欠，“我让哥哥吵，你讲。”
于然道：“没什么讲的，听听你的声音。”
他真的反常。
时薇看看屏幕，备注是他，放回耳边，于然又道：“跟哥哥视个频。”
“不要啦...”她蓬头垢面的，怎么好意思。
于然还是把视频电话打过来，时薇只好从床上爬起，到浴室快速整理了头发和脸，又回到床上打开视频。
于然的脸就在眼前。
时薇心跳快了一拍。
“小没良心的，都没想我？嗯？”
她结结巴巴，“我哪有...我可有良心了。”
“给哥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时薇的头发挡住大半边脸，她又别到耳后，“你还不睡觉呀？是不是喝多了？”
“是多了。胃疼。”
时薇的胃立刻跟着疼起来，心也疼，“那你吃点药，好好睡觉！”
“好，听你的。”他给她看了看海，“等着休假，带你出去玩，去国外过，你跟我，成吗？”
“好啊。”时薇抱着腿，望着小小屏幕里他的侧脸，“那你先回去睡觉，看你躺在床上才行。”
他轻笑道：“你真的爱管我。”
“那你不听就是了。”时薇鼓鼓嘴。
“怎么不听，老婆管我，我自然听。”
时薇脸热得不行，后背冒汗，支吾一声，“讲什么呢。”
若不是他，时薇的脾气，这个点被吵起来一定会爆炸。
可是就是他，时薇活了二十年，唯一爱着的男人，在这二十年来她记事起，就未曾见过于然任性。
“哥哥吵你了，哥哥道歉。没有接电话，也道歉。”
“你那有那么多可道歉的。”时薇搂紧自己的膝盖，“你快去睡觉啦。”
“睡。”于然躺到床上，“躺下了。哥哥先挂。”
“好。”
屏幕转黑，于然又用语音，时薇贴在耳边，听到他的呼吸，“晚安。”
“晚安...”他的声音性感地不像话，时薇咽咽口水，听他接着说，“怎么不跟我啵一下？”
“你真的怎么喝成这样...”时薇羞耻地贴着手机啵了一口。
于然心满意足，挂断电话。
他挂断就睡着了，留下红彤彤的时薇，因为热，时薇又去冲了个澡才睡觉。
梦里是他，在海边搂着她，贴在她耳边细语，亲吻，甚至于...
时薇猛地惊醒，闹钟响了。
*
时薇的歌录好，就得跟着编舞老师去舞蹈练习室跳舞。
时薇听到音乐就浑身发麻。
做了有关于然的春梦，又听到张力很强的歌曲，时薇狠狠甩头，清空大脑，过了好久才找到状态，跟着步子走。
前面的饶舌她没问题，接上的舞步倒是难了一些，时薇花了一天能跟着音乐串下来，剩下的时间就是磨练到最好。
隆冬将至，时薇单曲发布，正逢初雪。
第二首单曲照常荣登各大音乐软件歌曲榜首，时薇的歌很容易出圈，进而容易发展成烂大街的地步，有一天从练习室出来，出发到ITV的路上，就能听到路边的理发店在放她的歌。
“老板真的火了，保持势头冲向跨年晚会！”钱宁比她还要高兴，“而且老板，粉丝都快一千五百万了，你真的不考虑发点粉丝福利？”
时薇“啊？”了一声，打开微博，粉丝哭天抢地。
“一千万的时候就有很多私信工作室想要福利，老板从一千粉涨到一千万，一次都没宠过粉，容易丧失民心。”
“粉丝福利一般都发什么？”
“很多都会直播之类的。”
“直播啊...”时薇直播很没意思的，“还有别的选择吗？”
“总不能打钱吧...”钱宁打开其他流量的微博，用于参考，刷着刷着，刷新出时薇的新微博。
【时薇：粉丝福利。[微博红包一万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爆肝双更啊！！（吐血ing）
有小天使跟我说看不到大家的评论很寂寞，我总结一下有撒花打卡的，也有调侃于然销号的，也还有讲娱乐圈写得挺真实的，感谢大家的喜爱！
第26章
蔷薇沉默了。她们默默抢钱的同时，也发了评论，一秒评论破万。
1楼：时薇你真是个狠人
时薇按时间排序，一路上一一回复，看到这条回道：谢谢。
2楼：我抢了五毛巨款！！
时薇：恭喜。
3楼：时薇，我不想要钱，我想看直播[哭]
时薇：还是给钱吧[道歉]。
4楼：发微博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时薇：嗯嗯。
5楼：卧槽？
时薇：嗯？
...
时薇回到第二百个人的时候，ITV到了。
钱宁：“老板，你...”
时薇：“我怎么了？”
也就时薇敢这样搞。她不是没有黑粉，但是李临淮那次之后，时薇就再也没有过黑热搜。她也不是没有绯闻，寻眉之后也再也没相关话题。
钱宁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时薇被于然保护地严严实实。钱宁不敢说。
这回操作因为搜索量过大闹上热搜，也没见于然或圣娱压，热门是粉丝的微博，应当是当做免费宣传处理。
蔷薇仍是哭天抢地，时薇没办法，只好跟钱宁道：“把我练习室版本发出去。”
“圣娱还没给信...”
“...”做偶像真的好难。
她打开于然的微博，跳到一两年前，于然的粉丝福利也是直播，或者是唱歌。
时薇走进ITV练习室，她来得早些，就暂借录音室，让钱宁举着手机录像，她也没有动用其他设备，只是用电钢弹了一首歌。
歌名《somber》。
时薇声音倦懒，像是被水浸泡，被棉覆盖，被一切掩埋，又从中透出最后一缕不经意地光亮。
她的手指纤细，在钢琴上抚摸而过，左手两枚细细的金色指环，时薇穿着黑色v领的宽松羊毛衫，头发盘在脑后，松松垮垮，只有血红的耳钉是亮色。
她只是想起这首歌。
她心里满满当当的忧郁根源，仅仅是为了于然。
她也会想于然离开这一个月，没有联系的时候，他在做什么，会不会在想她。
时薇这个人很少觉得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