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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痣 (南山鹿)


  将疑惑暂埋,陆晚拨通了电话。几句诚挚而简单地致谢后,她直截了当地问对方:
  “庄先生,你怎么知道我爷爷住院了?”
  最近大半年变故丛生,连一直被呵护在温室中的陆晚都察觉出几分蹊跷来。她确实不够聪明,但从来不是个十足的蠢蛋。
  庄恪从容地应答:“龚叔最近被我派到南江办事,这几天刚好在医院。他说看见你了,我就找人多问了几句。”
  “他来医院干什么?”
  “调研庄氏的新药在临床上的具体使用情况。”庄恪话说得滴水不漏,就像背诵过一样,“小陆护士,我只是碰巧得知了你的难处,才顺手帮个忙、还人情而已,你别多想。”
  陆晚剩下的话被堵了个七七八八。
  “庄先生,这次虽然不是我主动寻求帮助,但切切实实欠了你一份人情。只是我人微言轻本事小,这人情只怕是还不上了,不好意思。”她反手就堵了回去。
  哪怕早已习惯陆晚客气疏离的态度,庄恪当下也有种被噎住的感觉。过了一会儿,他才无所谓地笑笑:“这些的确都是我欠你的,不用争了。”
  “哦?你欠我什么?”
  “很多。”庄恪说,“就比如你额头上的疤,还有你尽心尽力照顾我的那几个月。”
  以及一些不能言明的东西。
  心里挂念着爷爷病情,陆晚暂时没心思和他继续争论下去,只嗯嗯两声就准备挂断电话,谁知庄恪又说:
  “等陆老的情况稳定下来,我建议你将他送到帝都做后续治疗。我认识的一个神外专家在类似病症上非常有经验,他所在的科室也有最好设备。放眼全国,这种手术只有他的团队敢做,也只有他能做,你考虑下?”
  “不用了。以我爷爷现在的状况根本经不起长途颠簸,剩下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轻叹口气,庄恪似乎很无奈:“小陆护士,我明天晚上就可以让人把直升机歇在医院顶楼停机坪。这里飞帝都不过2、3个小时航程。我保证,陆老全程都不会遭什么罪。”
  “这些,只需要你一句话而已。”
  派遣直升机对庄恪来说并不算难事大事,可陆晚的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为之一震。忍住脱口而出的“谢谢”二字,她眉头微皱。
  纵使天真如陆晚也明白,天上不会掉馅儿饼,世间所有与自身付出不对称的高回报,背后都暗藏着无法承受的风险,或是肮脏卑鄙的交易——风险她扛不起,至于交易,她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并没有筹码可用。
  但在现今的情况下,如果能救陆瑞年的命,如果能让他往后的生活质量高一点,再高一点……陆晚这回犹豫得比任何一次都久。半晌,她才说:
  “我爷爷状态不稳定,这些事明天再答复你,可以么?”
  陆晚还是想再等等更值得信任的人,就比如祁陆阳。
  意外于她跟平时作风截然不同的谨慎与成熟,庄恪留下一句:“我24小时开机。”
  依旧是陆晚先挂断电话。等书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庄恪用指节轻敲桌面,那只黑夜守宫便自觉地顺着男人的手臂一路爬到肩头,乖乖伏好。
  侧过头,庄恪看向这只冷血生物:“如果我说,陆老的事我并不是有意为之,她会相信吗?”
  “今天之前,我认为她会。”男人自问自答,“但现在……”
  “小陆护士长大了呢。”
  庄恪直到现在都记得陆晚纵身从二楼跃下的模样。
  她就像一头刚学会奔跑跳跃的小鹿,向着目标时永远义无反顾,永远决绝洒脱,永远抱着满腔不知天高地厚的孤勇。
  陆晚的这种行为看似很无脑很冲动,却充溢着纯粹饱满的原始生命力,让庄恪莫名地里就生出些羡慕,羡慕那个可以在楼下张开双臂迎接她的人。
  如果硬要分析,庄恪把自己最开始对陆晚的想法,归为“好奇”。
  那段时间,他总会不自觉地在下课或者放学时绕几步路,从文科班门口的走廊上经过。
  可惜不常碰到陆晚。
  就算偶尔擦肩而过,风风火火、四处跑动着的热烈少女,也没分出心思注意到这个她曾经“感兴趣”过的少年。
  直到又一次月考放榜。
  庄恪从来不需要猜测自己的排名,那天放学后却少见地走向张贴了百名榜的公告栏。
  陆晚在那儿。
  她似乎在找谁的名字,时而垫脚时而弯腰,最后才把手指钉在一处,对着身边的好朋友粲然一笑:“看到没?陆-阳!人随随便便刷了几天题,眼见着就进前二十了。下回他肯定能拿到前三……不对,直接第一!”
  “得了吧,你也不看看第一是谁。”另一个女孩说,“我听说,这个叫庄什么的是全市中考状元,陆阳这种偏科严重的想赢过他,难。”
  话说完,她揶揄陆晚:“你上次不是找人家问名字去了么,没问到啊?”
  陆晚耸耸肩:“那种正儿八经的学神都很矜持的。他死活不说,我能怎么办?不过……”少女话说一半,转而狡黠一笑,“他也不知道本小姐的名字呀。这样一来我们就算扯平了,不丢人的。”
  两个女孩就着这个话题嬉笑了一阵。
  陆晚似乎准备走了,却若有所思地又看向第一名那两个字,跟身边人说:“我觉得这个字八成念‘各’。”
  她话音刚落,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句:“这个字念‘克’,恪守不渝的恪。”
  陆晚回过头来的时候,庄恪已经转身往人群外走了。
  周围人声喧哗,庄恪却清晰地听见那个不学无术的女孩咦了一声,懵懵地问:“刚刚谁在跟我说话?”
  想到这里,庄恪没忍住弯了弯唇角。心情转好,他拿出些面包虫喂给肩膀上的守宫。
  书房门被人大喇喇地推开。
  一个冶艳明丽的短发美人走进来,弯下腰嫌弃地看了眼庄恪的宠物:“一天到头闷在家里喂蜥蜴玩,你可真够有聊的。”说罢,她瞟了眼手上那块蛇形腕表,“时间差不多了,坐我的车过去?”
  女人名叫庄悯,是庄恪的亲堂姐。学西方艺术史的她旅居海外多年,近来刚回国。
  见弟弟又端着一脸高冷不答话,庄悯气性上来推起轮椅大步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她停下来:“把你的蜥蜴室友安顿安顿,我爸和你爸显然都不待见它。今天吃饭两位可都在的,别带去给人添堵。”
  庄恪依旧没做声,只依言将守宫放回了恒温箱里,又拿了喷壶给箱子加湿,动作有条不紊,慢而细致,存心让人等。
  这下庄悯也不着急了。她斜靠在书桌边沿,双手环臂,问:“你和南医姓余的副院长到底有什么仇?还是说,是跟那个姓阮的护士结了梁子?芝麻大点事闹得满城风雨。”
  “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庄悯漂亮的眉毛往上一扬,“是你让我找老庄关注这个案子的,他待会儿八成会问到。我总不能说,我自己看这个院长不顺眼,漂洋过海专程回来整人家吧?”
  “伯父不会问的。”庄恪安顿好守宫,让帮佣递了帕子细细擦干净手,“他刚上任,正好碰到医疗体系搞廉政巡查,我送点反面典型给他拿来做文章再及时不过。互惠互利,不需要细问。”
  庄悯无语地呵了一声:“你啊,在屋子里憋太久了,憋得满脑子都是坏水儿。不对,你从小就这样,天生的阴谋家,我服。”
  对方很冷淡地点点头,用坦然的认同塞住了她不饶人的嘴。
  庄悯这回彻底没脾气了。
  妖娆懒散地踩着细高跟踱到恒温箱前,她用尖尖的孔雀蓝指甲敲了敲玻璃立面,把那只守宫吓得舌头都缩了回去。
  “它叫什么名儿?”
  帮佣轻手轻脚地为庄恪穿外套,男人时不时配合地抬起胳膊,淡淡回道:“还没取。”
  庄悯疑惑:“这都养多久了,怎么——”
  “取名的人还没来,不过也快了。”
  *
  南江市人民医院职工宿舍楼,凌晨三点整。
  陆晚靠坐在前同事们宿舍外间的沙发床上,盯着发光的手机屏幕一动不动。
  30分钟前,觉都睡不安神的她在梦醒时分突发奇想,连了VPN登上外网,搜索祁陆阳的名字。
  果然,一家香港媒体报道了这位风流少东近日的行程。
  这一周,祁陆阳先去了趟香港赌马,又经香港直飞英国,据说是打猎。陆晚查了下,猎区并没有完全覆盖满信号。
  难怪了。
  纨绔子弟们的高级消遣陆晚不太能切身理解,她只知道,新闻照片中祁陆阳身侧一直跟着名年轻女子,低像素下也看得出来,她外貌并不出众。
  媒体报道说这位小姐叫林雁池,是南方某省一位富豪家的四千金。
  面无表情地合上手机,陆晚在黑暗中静默良久:不过是某人又一个保质期难超30天的新任女友,不过是个轻轻松松就能尝到土耳其冰淇淋味道的大家闺秀。
  她不是第一个,不是最后一个,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爱的……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她不足为奇。
  吧嗒,吧嗒,两滴眼泪打在手背上。陆晚却依旧不愿承认,不承认自己在嫉妒,在心酸,在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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