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马路拥堵水泄不通,常梨催了两次,司机只能无奈表示:“小姑娘你自己看看这个路,总不能飞过去吧。”
后来车开到了公寓附近,常梨就直接提前下了出租车狂奔回家。
滚烫灼热的夏日,等她跑进电梯按下按键时已经满头大汗,坠成一大颗接连着顺着淌到瘦削的下巴。
她喘着气,胸前起伏,眼巴巴的看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
结果跑回去开门进去却发现没人。
常梨:??
她摸出手机,发信息:我已经回家啦,你不在吗?
许宁青回复:我不回来吃,给你叫了昨天那家的外卖,应该快到了。
下一秒门铃再次被按响。
一分钟后,常梨一个人坐着看着桌上的鳗鱼饭和三文鱼。
“……”
?狗男人。
气归气,可世上唯帅哥和鳗鱼饭不可辜负,常梨还是吃了个见底,摸了摸吃撑的肚子,又趁着许宁青不在家放饼饼出卧室出来活动活动,自己则抱着未完成的画稿继续。
常梨在绘画上效率和热情都非常之高,当天晚上画完后,第二天放学便开始着手了。
李钦备好了涂料、喷漆、手套、水粉笔和刷子,常梨和孟清掬一起将拳头与字体轮廓拿黑色涂料勾勒出来。
这么大一项浩大又显眼的工程,大家放学后都没立马回家,而是围在周围看她们画图。
小姑娘穿着宽松的白色校服,站在梯架上,李钦在下面给她扶着,方才调颜料时还弄脏了衣服,斑驳的一大块颜料。
“小姐姐,能问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架子下一个男生问。
常梨:“……”
这已经是她放学开始画到现在第七个来问联系方式的男生了,并且先前还有两个递情书的。
常梨都惊了,现在还有告白组团的吗??
她长的好看,大概从小接触艺术又是富养长大,这个年纪气质也一样绝佳,以前跟她告白的人也不少。
可今天这样也太集中了吧?
常梨不知道,有人把她站在梯子上画画的照片发到了学校贴吧,她高二时没在学校,所以如今的高一高二见过她的人很少。
照片里少女笑容极甜,漂亮的眼睛清凌凌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绺碎发露在外边,被夕阳映照的毛茸茸,握笔的手纤细白皙,认真又专注。
当即底下就一连串的争相表示“这是哪路神仙?我要去告白!”的留言。
常梨把拳头画完后跳下梯架,又遇到第九个来问联系方式的男生。
她刚要说话,突然身后一道清冷严肃的声音:“——常梨。”
她转身。
落日余晖里的女人妆容精致,挎着Hermes小牛皮手提铂金包,踩着高跟鞋笔挺的站在保时捷前,出场的非常戏剧化的华丽。
常梨却皱眉,把手里的水粉笔交给李钦朝女人走过去。
“妈。”
女人没说话,站在原地蹙着细眉上下打量她,像在看一个乞丐。
常梨的校服在画画时弄脏了,手上也沾了各色颜料,在冷白色的皮肤下显的非常突兀显眼。
“你在这干什么?”女人终于说话了。
常梨倒是笑了:“画画啊,不然呢?”
女人极轻的嗤笑一声,她做这动作时很自然,像极了有些瞧不起普通人的名媛或富太太:“就这么被人当耍猴儿似的看?”
常梨从一旁的书包里抽出一张湿纸巾,慢条斯理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擦拭:“是啊。”
女人上前,忽然微俯身在她耳边,面无表情的说:“你爸把那小杂种带回去了。”
常梨一顿。
-
许宁青晚上有个酒会需要参加。
司机将车开过高中,许宁青原本半阖着的眼微微睁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摇下车窗,挑了下眉,出声:“停车。”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放心,本亲妈不虐梨梨,只虐许渣男
今天还是红包~
☆、第 7 章
常梨挺不喜欢跟人提及自己父母的事的。
她的父亲常石霖是上流圈里出了名的败家子,也是常老爷子这大半辈子拼下来的名声中的唯一污点。
要是只是没有从商天赋资质平庸也就罢了,常石霖私生活还非常混乱。
他年轻时遇到常梨母亲白懿。当时的白家也算是个富裕家庭,但和常家比就完全不是一个阶级了,常石霖对白懿一见钟情并且立马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常老爷子当初还反对了他们的婚姻,可常石霖根本不听,和白懿一起两脑一热就结了婚,常老爷子把两人赶出家门结果两个月后白懿就怀了常梨,这才算真正进了常家的门。
可惜,这样子一段外人看来一见钟情又冲破重重阻力的浪漫婚姻并没有持续多久。
常梨的记忆中父亲和母亲经常吵架,再长大一点后常石霖就不常回家了,他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这是常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的。
在她14岁生日那天,常石霖送了她一个“惊喜”,他抱着他那个私生子来见常老爷子,大概是想走当初白懿被接受的战略路线,用孩子来让常老爷子接受他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
结果就被常老爷子直接拎着扫帚打出了家门。
常梨当时面不改色的继续点燃了14支蜡烛,许愿吹蜡烛,看上去丝毫没有受那出闹剧的影响。
常老爷子和奶奶向来最疼爱这个乖巧漂亮的孙女。
当时常老爷子就问她:“梨梨许了什么愿望呀,看看爷爷能不能帮你实现?”
常梨问:“能,爷爷要帮我实现吗?”
常老爷子笑道:“当然了,梨梨要天上的星星爷爷也给你去摘。”
常梨说:“常家的继承人只能就我一个人。”
14岁的小孩儿说出这样的话饶是常老爷子也十足的愣了下,可很快便抱着她认真的表示,常家除了她就没有第二个继承人。
常梨从来不傻,甚至在14岁的时候就已经比常石霖更懂战略,学会彻底运用自己的优势。
她其实对常家那些资产完全没兴趣,只是不想它们落到外人手里,一分一毫都不行。
凭什么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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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围观的同学太多,常梨跟白懿坐进车里。
“爷爷让常石霖和他儿子住下了?”
从那次生日之后,常梨就没再叫过他爸爸。
白懿戴上墨镜,整理头发,姿态优雅:“那倒没有,你爸在旁边买了套房子,以后估计得经常在你爷爷面前露脸。”
常梨睨着白懿,觉得好笑,自己选择嫁的人,都明目张胆到这份儿上了也不选择离婚,只是特地千里迢迢找她,就为了让她再去加固加固爷爷心里头的那道防线。
常梨低着头,拿湿纸巾一点点擦去干涸的颜料斑点:“他要住就住啊。”
白懿看着她动作蹙眉:“你倒是淡定,你每天就搞这些没用的以后怎么继承家业,你真当老头子傻到把公司交到什么都不懂的人手里吗?”
常梨抬眼:“那你去抢啊。”
少女这无所谓又满身刺的状态让白懿终于卸下名媛伪装,声音也连带着尖利起来:“我去抢?我这是为了谁啊?!你每天画这些破玩意儿能有什么出息?!”
常梨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就白懿这功利又毫无艺术细胞与尊重的性子,当初是怎么吸引到常石霖那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的。
见她没反应,白懿劈手夺过她手里的湿纸巾丢到一边,尖着嗓子:“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说是我女儿都没人信!跟个乞丐似的!”
常梨轻笑,声音无所谓:“那就不脏你的眼了。”
她说完便直接下车甩上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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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鸦墙周围的人已经散尽了。
九月的天,即便到下午这个时候也依然闷热异常,常梨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周围的街道,从书包里翻出手机,犹豫片刻又重新放回去了。
“许总,要不要我把常小姐带过来?”司机问。
许宁青没说话,微皱着眉看马路边上的小姑娘仰着小脑瓜看着那副涂鸦画,她眼眶有点红,却始终面无表情。
大概过了一分钟,小孩脸上才出现松动,她低下头,努力将眼睛睁大不让眼泪掉出来,可最后还是迅速抬起手背抹了把眼睛。
他看着常梨抹完了眼泪后又扯着书包背带原地蹦了两下,夸张的深呼吸,便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一蹦一跳的重新进了学校。
他在那一瞬间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情绪。
许宁青对常石霖和白懿也有所听闻,起初也的确诧异过这两人居然能教出这样一个小孩。
司机也看的心疼:“许总,现在怎么办?”
男人收回视线,斜斜扬起的眼角飞出凛冽的冷,他闭了闭眼:“随她,去酒会。”
常梨去了学校画室。
画室的钥匙还是早上李钦给她的,常梨支好画架调好颜料便开始画画。
小姑娘眼睛还红着,睫毛湿成一绺一绺的,鼻尖也冒着湿漉漉的粉红,不受控的打着哭嗝一抽一抽。
而另一边,许宁青赶到酒会时还是迟到片刻,立马就被人围着连罚了三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