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生一进来,不大的小炒店顿时热闹起来。
“哎!那不是执哥嘛!”
“执哥不跟我们去KTV嗨,一个人跑这来吃饭干嘛!”
“你他妈喝酒都快喝吐了来吃饭,不准执哥也来吃?”
“那干嘛不跟我们一起吃。”
“你瞎吗?特么他那对面不还有个女的?”
“我靠?”
一个男生好奇跑过去,其他男生也跟着跑过去。
林初捏着勺子,不动声色地喝汤。
“执哥,这……”
男生目光触及陈执,话一下子止住了。
另一男生姗姗来迟,看到林初,脱口而出,“卧槽,牛逼啊,这么快就……”
及时刹车。
几个男生寒暄一通,夸夸陈执,夸夸林初,笑呵呵地走了,坐到墙角的一桌。
角落不时投来目光。
林初全当没看见,快速将碗里的汤喝光。
陈执已经吃完了,靠在椅子上玩手机,听到她放碗的动静,抬起眸。
“好了?”
林初点点头。
天昏昏的,街道的路灯还没亮起。老城区的生活节奏并不快。晚饭后的昏黄时分路上行人渐多,悠闲散步的人之间夹着匆忙回家的人。
陈执步伐不疾不徐,林初静静走在他身边。
没多久,两人到了车站。
林初依着站牌找到一辆可以到家的车。
林初指指站牌,露出笑容,“找到了,这辆车就能到。”
陈执看了一眼。
林初:“我自己等就可以了,你先走吧。”
陈执没接话。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掏出来。屏幕亮着,林初看到一个名字:钱谦。
陈执接通。
电话那边,钱谦坏笑道:“执哥,你不会要把人送家里去吧?”
陈执听到电话那边杂乱的唏嘘起哄声,“管起我来了?”
“别别别,我们可不敢,哥几个还想活命呢。”
陈执习惯了他贫嘴,懒得跟他扯,问:“什么事?”
“啧,秦晴那件事你记得吧。”
“怎么了?”
“电话里说不清,你还是来一趟吧。”
“等着。”
电话挂断。
林初眨眨眼,“你要是有急事的话,就先走吧。”
陈执用眼尾瞥她,“这么希望我走?”
林初摇摇头,“没有啊……”
他也不知信没信,没再搭理她,说话的欲望不强烈。
林初也没兴致讲话,安安静静地等车。
车站的人来来往往,林初要等的那班车却迟迟不来。
六点五十分了。
林初抿抿唇,姑姑肯定又要闹了。
一辆出租车停靠,司机放下车窗,张望一圈,冲林初和陈执喊:“你们叫的车?”
林初刚想否认。
陈执应了声。
林初:?
陈执打开车门,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林初,“愣着干嘛?”
说完,坐进副驾驶。
林初见状,也没再拖延,坐进后座。
一路无言。
林初家离学校那片不远,公交二十分钟,出租十分钟出头便到了。
陈执没下车。
隔着个玻璃,林初更不好问他车钱的事,只能摆摆手向他道再见。
走了几米远,忽然一道喊声叫住了林初。
那句熟悉的“喂”。
林初回头。
陈执正朝她走来,出租车仍靠在路边。
林初疑惑:“怎么了吗?”
陈执垂眸看她,淡淡问:“你叫什么?”
林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清晰出声:“林初。双木林,初衷的初。”
他动了动唇重复,没发出声音。几秒回,又问:“不问我?”
她浅浅弯了下唇,“我知道。陈执。”
他抬了下眉,“怎么写知道么?”
林初歪头想了一会,小心翼翼猜测:“耳东陈,执着的执?”
他眉眼微动,路灯下漆黑的眼底缀着几道碎光。也没说对不对,走了。
出租车驶离。
林初低头,踩着影子一步步往前走。
所以,猜对了吗?
第21章
陈执回小炒店的时候,钱谦几人快吃完了。
见陈执回来了,钱谦喊老板拿来一个椅子。有人打趣:“执哥,你不会真把人送家里了吧。”
陈执坐下,没接他的话,问钱谦:“什么事?”
钱谦也没回他的话,而是说:“执哥,就一个赌约,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有不知道赌约的兄弟好奇打断:“什么赌啊?我怎么不知道?”
钱谦横他一眼。男生噤声。
陈执:“送回家就算认真?”
钱谦皱眉,“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事,是你为了她惹秦晴的事。”
这话一出,在场又有兄弟叫出了声。
“原来是为了刚刚那个女的?”
“我靠,执哥喜欢那款啊,不过太淡了吧。”
“你们说的赌跟刚刚那个女生有关?”
钱谦将那天打赌的事说了一遍。有兄弟唏嘘,“不至于吧哥,就为了一个赌惹秦晴,她哥秦勤不是我们能惹的。”
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我们不好惹,但凭着迟哥跟勤哥的交情,勤哥绝对给这个面子。”
钱谦吸了口烟,“说是可以这么说,但你们都知道勤哥可不是什么善人。这次秦晴没跟她哥告状,下次就不一定了。”
一桌人不说话了。
陈执倒出一根烟塞到嘴里,慢条斯理抽起来。
钱谦见到他这副不在意的样子,无奈地灭了烟。
秦勤跟陈执到底谁弄的过谁,真不好说。
秦勤到了年纪年纪开始怕死,但陈执不怕,他独自一个人,无所牵挂,毫无顾忌。别人打架为了耍帅,为了钱,他打架纯粹为了打架。
钱谦几乎可以肯定,如果秦勤真去惹陈执,除非是一次把他弄死,不然之后陈执一定会弄死他。
钱谦深吸一口烟,问:“执哥,我们是兄弟吧?”
陈执抖了抖烟灰,看他。
钱谦本来还想说些煽情的话,被他这一眼看得瞬间清醒了。
对他说有用吗?
没有。不然磨破嘴皮也说。
命都不要的人怎么会怕惹到不好惹的人。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好惹不好惹一分。
饭桌又沉默一会,忽然有兄弟喊道:“哎半个月不到吧,执哥就把人钓到手了!”
另一个参与赌约的兄弟拍拍桌子,“啧,就看能不能谈满两个月了!”
气氛重新热起来。
“哎你们这赌我们还能参加吗?太不够意思,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行啊,你压哪个?”
“我当然压执哥谈不满两个月。”
钱谦眉一挑,“嘿,你执哥可是为了那女生惹秦晴了。”
男生撇撇嘴,“那是因为执哥不怕他们,才不是为了维护那个女生。傻子才会压能谈满两个月。”
“哈哈哈谦哥就压了,不想活了你?”
“我靠?谦哥你咋了?”
钱谦瞪他一眼,搭上陈执的肩,笑眯眯道:“执哥,秦晴那娘们可是被我拦着才没跟她哥告状的,你说哥们帮了你个忙,也不让你怎么回报,你就拿这个谢我怎么样,也就两个月。”
桌上没烟灰缸,陈执将烟丢到啤酒杯里,“走了。”
钱谦:“这就走啦?你还没答应我呢?!”
“困了。”陈执直接走出店门。
-
林初到家时,店里还在忙。
林曲看到她,眉毛立马竖起来,客人多实在忙,她没时间多说什么,眼神示意她快点帮忙。
晚上忙完,林初在课桌前复习。
十一点半,客厅门被打开,脚步声沉重。
又一道开门声,一阵“噔噔噔”的走路声,林曲气势汹汹:“管管你女儿吧!”
意料中的吵闹,林初笔尖不停。
林趋累了一天,被她吼得脑子疼,无奈道:“怎么了?”
林曲插着腰,很占理的模样,“她最近老是快七点了才回来!从学校到家里顶多半个小时,你问问她剩下的时间干嘛去了?!”
林趋接了杯水喝,“可能跟同学一起学习或者逛街了。”
林曲哼笑,“她现在学习又不好。”
“学习不好的人就没资格学习了?”
林曲瘪瘪嘴。
林趋皱紧眉头,“你都三十多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任性。小初还是孩子,你多跟她沟通沟通。”
林曲被他一句年龄惹炸毛了,“三十多怎么了?我三十多怎么了?沟通?我怎么沟通,你女儿一天到晚跟个受气包一样,屁都不放一个!”
林趋脸色难看起来,语气带着怒意,“你怎么说话的?小初是你侄女,你怎么能说这种伤人的话?”
“你说我年龄就不伤我了?!我怎么她了?她不就是一天到晚憋着,跟她妈一个德行,当初要不是她妈生了病不说,哥你至于这样吗?”
林趋忍无可忍,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你……”
“她是得了绝症。”
两人循声看去。
林初站在房门口,白炽灯下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冷白,“我妈妈,是被医生断定活不过一年,为了最后一段时光所有人都是快乐的,才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