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坚持堵住了他的去路:“我们接到命令,外界的危险还没有被排除,请您在这里耐心等待。”
“谁准你管我的事!滚一边去!”陆肖铭语气越发暴躁,“滚开,不然我动手了!”
然而保镖保持了沉默,挨骂也当没有听到,充分回避了他的视线。
陆肖铭气得一脚就踹了过去,只踢了一下就被人挡住了,拦他的是他的表兄之一,在陆湛的示意下迅速冲了过去,差点也被踹到。
“陆肖铭你干什么,”陆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眉头轻蹙,“这里是你胡来的地方?”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陆湛反问:“为什么要出去?已经有人在处理外面的事,你出去能做什么?”
“处理就是切断信号让她失联?你让她大冬天在可能被污染的地方待着,还指望我在这里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在很短的时间里,陆肖铭的眼睛就已经发红,他的脖子上青筋暴突,处于失控的边缘。
陆湛的一只眉毛挑了起来,思索了片刻,很快就将陆肖铭今日的异常同他手机屏保上的照片,以及游|行时路边的女孩联系到了一起,但是他的语气却没有分毫松动:“她离扩散点那么近,被感染几率很大,要是现在去把她救出来,对其他人并不公平,你不如安静等着事情的处理结果。”
“你他妈就是个冷血怪物!”陆肖铭骂道。
陆湛冷笑一声:“你以为自己就不是?只是在意自己喜欢的人,难道还关心别人的死活?”
两人争吵间,陆冰走了进来,眼神淡淡地扫过陆肖铭:“这里闹什么?”
之前差点被陆肖铭踹到的男青年言简意赅地描述了经过,陆肖铭喘着粗气,勉强使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冲动:“妈,我联系不上锦林。”
陆冰招招手:“你跟我来。”
在她的带领下,陆肖铭总算能离开了那个房间,他们走在长廊上,陆冰说:“刚刚初步调查报告出来了,防疫部门检查出了小麦粉,目前为止没有发现炭疽孢子,那个女孩出事的可能性很低。”
“你是说,不是瘟疫使者的攻击?”
“他还在监狱里,这次或许是模仿犯恶作剧,但是彻底的排查杜绝炭疽扩散是必要的,所以你应该更有耐心点。”
“既然那里没有发现炭疽,我可以去把她带出来了。”陆肖铭身体总算不再紧绷,他松懈下来,语气稍稍上扬。
然而下一刻陆冰便朝跟着后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以极快的速度将陆肖铭大力推进了旁边一道敞开大门后的房间,紧接着将门从外面反锁。
陆肖铭发疯似的捶着门板:“妈你这是干什么!快开门!放我出去!”
一门之隔的走廊里,陆冰道:“肖铭,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好好待在里面,等有消息了我会告诉你。”
陆肖铭在房间里已经开始用椅子砸门,好在皇宫建筑材料十分扎实,包括这十厘米厚的门板,可算得上是岿然不动。
“我不会让你出意外的,这是为了你好。”陆冰说完就离开了。
第98章 三周目(五十二)
地铁站是个换乘站,此时里面没有一个工作人员,站内空间很大,配置有公共厕所,虽然暖和了许多,却因为空气不太流通而发闷,隐约能闻到尿骚味。锦林寻了个角落,把报纸铺在地上,上面再盖着毯子。
三人喝了点水,用罐头填饱了肚子,锦林倒是没太大感觉,却注意到盛安星没有吃多少罐头便放下来了,看来是不太适口。
“这个好吃一点。”锦林把一袋肉松饼塞到他手里,诚心推荐道。
盛安星抬眸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憋着笑意,他将肉松饼接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地铁站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几乎都是来避寒的,这让锦林感觉不安。在失去权力介入、新的秩序尚未形成的情况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成为打破平衡的□□,面临死亡的威胁和被抛弃引来的绝望会轻易地放大人们的恶意,把一个普通人变成潜在的罪犯。
此刻唯一能维持秩序的军方似乎也在放任他们自生自灭,这片区域成为了孤岛,他们很容易成为居心不良者的目标。
盛安星相貌出众,本身就惹人注意,锦林上下打量着他,低声音说:“把手表收起来,钱包也放进衣服里面的口袋,别让人看到了。”
“我倒没注意到这些。”盛安星将表和钱包收好,锦林转身去让摆弄无人机的周沛嘉把装备收拾起来。
睡觉的时候三人决定轮流守夜,每个人守四个小时,其余两人睡觉,周沛嘉是夜猫子,自然排上第一个,之后是盛安星,最后轮到锦林。
锦林钻进毯子里怎么都睡不着,盛安星就躺在她旁边,距离一个小臂长不到,伸手就能碰到。
她闭上眼睛,按理说在生物钟的驱使下很快就能入睡,但大概是地砖太硬,硌得人骨头疼,不远处还有人们聊天或是哭泣的声音,锦林翻来覆去,怎么都很难受。
一直用余光注意着这边动静的盛安星终于开口问道:“你睡不着吗?”
“有点。”锦林半个脑袋缩在毯子下面,又换了个姿势。
她背对着盛安星,却总是莫名感受到他的视线,渐渐觉得别扭起来,便回头道:“你不睡?”
“睡不着,不舒服。”盛安星表情无辜地看着她,眼神仿佛在期盼什么。
锦林抿着唇,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快速助眠的方法,总不能劝他再去便利店里拿点褪黑色素。
周沛嘉放下了手里的杂志,讥讽道:“要不要我给两位唱首安眠曲?”
“你在看什么小说?”锦林的脑袋从毯子里冒了出来。
“不是小说,是奇特水果大全。”
“念给我听听。”
“我宁愿给你唱安眠曲。”
“念嘛~”
锦林学着舒望撒娇的模样,周沛嘉哆嗦了一下,眉毛顿时拧成了两坨麻花。
然后她面无表情,声音没有起伏地读着杂志上的字:“……索多科人培育了一种果树,这种果树除了索多科以外,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结果。其果实外皮像鱼鳞或者球果的果鳞。它们长在高高的树顶,挂在树枝上……”
在周沛嘉如机器人般毫无情绪的音调下,这些段落功能堪比催眠曲,锦林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睡得并不沉,半夜听到了老鼠爬过的动静,忽然醒了过来。
为了节约能源,地铁站大部分的灯已经关闭,整个空间都显得十分幽暗,因为没有了他人的交谈,鼾声和老鼠活动时的“吱吱”声便异常明显。
周沛嘉已经睡死了过去,从鼻腔里轻微地打鼾。
锦林看到盛安星正坐在旁边,没在看书,也没有因为无聊而玩起手机上的游戏,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虽然他们头顶的灯光已经熄灭,盛安星眸中依然浮动着光华,令人心悸。
锦林只看了他一眼便转开了视线:“几点了?”
“三点,你再睡会儿。”
锦林“唔”了一声,刚闭上眼睛就打了个喷嚏。
“冷吗?”盛安星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试探着她皮肤上的温度。
“还好。”
他微凉的指腹顺着她的面部线条滑到了脸颊上,又轻轻拂向嘴角,锦林握住他的手指,阻止了他的抚摸,之后却没有松开。
“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盛安星微微俯下头,上身半悬在她的身体上方,他并不是提问,而是在陈述。
锦林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夜晚,他站在月光下低头望她,或许早在那时,她看待盛安星已经和别人不一样。
锦林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硬是磨合很可能引发灾难,他面带冷笑质问她有什么目的的模样还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摆脱不掉或许也是因为太过在意。
只是所有的矛盾与迟疑在这个充满威胁的夜晚都变得不值一提,她剩下的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了,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不再去分析利弊,放下因为被抛弃太多次以至面对亲密关系时充满不安,从而考虑自己真正想要的。
“你不会后悔吗?”锦林压低了声音,怕吵醒周沛嘉。
“我为什么要后——”盛安星话音猝然停住,他花了半晌才消化她话语中隐藏的含义,整个人都僵住了,眼中闪过了不可置信。
锦林胳膊支起身体,半坐了起来,另一只手臂揽过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嘴唇印上他的,一触及离。
盛安星跟木头桩似的一动不动,等到锦林双唇移开,身体后退的时候才清醒过来,双手已经先于脑子抓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远离。
“我……”他咽了口口水,紧紧地盯着她,那手足无措的模样,和其他好不容易告白成功的毛头小子没什么两样。
锦林原本忐忑的心情却因为他的紧张消失了,她笑了笑,心头升起了逗弄他的欲望。
“你脸好红,要不要去洗洗?”
盛安星却维持着绯红的面颊,小声道:“我想吻你……可以吗?”
锦林不再有所顾忌,继续凑近他的脸,往他的嘴唇上戳个印,却在离开时被盛安星的手托住了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