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人之一,其他有这样天赋的人都已经是——或者说已经走在成为世界顶尖音乐家的道路上,我不知道安德或者圣帕里斯的管理层出现了什么问题,上半年在圣帕里斯招新时居然完全没听说过她的名字。】
这样的一条言论一石激起了千层浪,所有人都开始对着之前的事议论纷纷,甚至有音乐社的人发贴说“我也觉得奇怪,舒望面试音乐社完全没问题,后来却没被选上”语气意有所指。
关于圣帕里斯和音乐社的流言开始在网上疯转,甚至“圣帕里斯排挤特招生”也在热搜的尾巴上挂了一小会儿,只是很快就被删除了。
到了放学的时候,风波似乎已经平静了下去,那些猜测和指责仿佛只是MO上不起眼的小小波澜,只有蒂武西奥的贴子还□□地在他的个人主页置顶,虽然已经变成了不可转发和评论的状态。
锦林结束了最后的课程,她准备去储物柜收拾东西。
舒望的柜子前已经堆放了许多鲜花和香烛,门上贴着她的照片,人们在经过这里的时候都不自觉地放轻步伐,整齐一致地保持了肃穆。
锦林到达这里的时候便看到谢湄正背对着自己,站在舒望柜子前,谢湄面朝着舒望的照片,因为角度问题,锦林看不到她表情。
一股出离的愤怒在这时候猝不及防攻占了锦林的脑海,她像是突然从游魂状态中被激活,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去,谢湄在一片惊呼声中转过了身,下一刻便被锦林按着肩膀推在储物柜上。
“你做了什么……”锦林哑着嗓子,表情看起来下一刻就要将她掐死,“你对舒望做了什么?”
谢湄的背部被狠狠撞了一下,她皱着眉,想将锦林推开:“你真是疯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背地里排挤她,那辆失控的车子也是你安排的,全都是你做的,说啊,是你做的!”锦林的声音已经有了歇斯底里的意味,四周已经有不少人围观着这一出闹剧,但没有一人出来阻止锦林。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做了这种事!”谢湄反驳道,表情毫无心虚,“你最好小心点自己的指控,杀人犯这种事可别随便安在别人头上。”
“舒望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才刚得到自己想要的,谢湄,你到底做了什么!”锦林失控地摇晃她的肩膀,又将她死死抵在柜子上,谢湄根本无法挣脱。
然而这时却有人从旁边把锦林强行拉开,架着她的人是陆肖铭。
“你冷静点,现在的调查结果是意外,没有证据指明是谢湄做的。”陆肖铭看着锦林,声音出奇得平静。
锦林抬头看他:“所以你是说这一切都跟你们没有关系,她在这里的经历,跟你们没关系?”
陆肖铭抿着唇,回避了这个话题:“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样的结果谁都不想看到。”
锦林趁他没注意猛地抽出手,一拳狠狠打在他的脸上,她用了很大的力气,陆肖铭猝不及防踉跄一下,撞在一旁的柜子上。
他的嘴角有青紫,垂着头,长发遮住了眼睛。
锦林眼中的厌恶仿佛如实质般,她背着书包,推开人群,快步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她讨厌陆肖铭和谢湄,但是最憎恶的还是自己。陆肖铭说的对,没有任何证据指明这是谢湄动的手脚,甚至连事故是人为的可能性都被官方否认了。
她对谢湄的爆发只是迁怒,她更痛恨的,是那个夜晚失约的自己。
——如果她没有因为锦骁的恳求就心软,如果她没有救下陆肖铭,说不定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舒望去世后反而得到了一切,名声、赞美、同学的友善,甚至是大师的关心和为她产生的正义感,却唯有生命是例外。
***
谢湄几乎每天放学后都会去音乐社练琴,陆肖铭在音乐厅找到她的时候,她并没有练琴,而是坐在高脚凳上,手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烟雾缭绕,掩住了她的面孔。
“是你做的吗?”陆肖铭走到她面前,冰冷的视线穿过灰色虚幻的薄幕,落在她身上。
谢湄缓缓吐出了一口烟,并不看他,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因为嫉妒就去杀人?”
陆肖铭低沉的嗓音里显而易见地带着威胁:“如果我查出是你搞的鬼——”
“这个时候来装好人了,可惜你心爱的小锦林却不知道呢。”谢湄轻笑一声。
陆肖铭说:“你该去听听别人是怎么说你的,谢湄,那可不是什么好话。”
“他们怎么说的跟我没关系,”谢湄转过头,弹了弹烟灰,“不过我最高兴的不仅是少了舒望那个麻烦,还有锦林,”她啧了一声,抬起头,冲陆肖铭笑得又娇又艳,“她那样子,看起来是一丁点喜欢你的可能都没有了。”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陆肖铭已经抡起了一张椅子,朝她砸过去。
谢湄眼睛连眨都没眨,似乎已经做好了被砸中的准备,然而椅子只是擦着她飞了过去,狠狠撞在后方的墙壁上。
她平静地看着他,嘴角上扬,眼里却毫无笑意。
“听说你连项链都没来得及送出去呢,真是悲惨。”
作者有话要说: 周目就是时间重启,再走一次【不太一样】的剧情
明天二周目辽
第35章 二周目(一)
锦林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
梦是从转学到圣帕里斯开始,她看到了自己、舒望还有其他一些熟悉或是不熟悉的人,她像是再次走了一遍现实中发生过的事,然而梦里的一切和她经历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完全不一样。
梦中的她自卑又懦弱,来到圣帕里斯后,和顾洋一起成为了陆肖铭的跟班,旁观着他们欺负舒望。她并不讨厌舒望,其实说是羡慕更为准确。舒望是特招生,身上却连一点卑微都看不出,她永远都是那么乐观,从不因身处困境而真正被打倒。
而锦林却一直小心翼翼地讨好所有人,即使同情舒望的遭遇,也没有出手帮助。
舒望在高二伊始的两次被欺凌的时候,正好遇上了盛安星,他帮了她,两人因此开始彼此熟悉,甚至互相产生好感。盛安星知道舒望的梦想,为她寻找练习场地,在安德选拔赛的时候去了现场给她加油。
陆肖铭也在欺负舒望的时候因为她的不屈服而对她产生了异样的感觉,他在某天鬼使神差地去了那家音乐餐厅,看到了舒望的表演。
虽然已经动心,他却始终不肯承认,甚至还尾随着舒望出了餐厅,结果他们在争吵时遇到了陆肖铭退学的前座派来的地痞流氓,舒望用琴盒帮他挡了一刀。
陆肖铭送了她一把新的琴,邀请她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但她却在比赛结束后作为盛安星的女伴出现在了宴会上。
锦林就像一个游魂,站在电视机前,看着屏幕上掠过的一幕幕场景,她看到陆肖铭因为吃醋发了疯,不择手段要将舒望抢回来,谢湄也因嫉妒舒望的天赋和陆肖铭对她的痴念,一直背地里各种陷害,而自己则是那般不起眼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的心思——她喜欢盛安星。
她喜欢盛安星,但是盛安星太美好了,就像远处遥不可及的风,她从未将这种心思说出口。就连被盛安星告白的舒望,一开始也因两人身份过于悬殊而没有答应。
但这样的暗恋却被陆肖铭察觉了,他在某天拉住了锦林,半真半假地说:“盛安星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小白花类型,你难道连争取都不敢吗?”
锦林却拒绝了,她觉得盛安星和舒望都是完美的两人,他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她以为事情就应该这样过去了,然而新年晚会陆肖铭递来的一杯酒却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
锦林宿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只穿着内衣和盛安星躺在酒店的床上,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他们的照片被拍了下来,发给了舒望。
她在慌乱中甚至产生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她小心翼翼看着盛安星的睡颜,不愿惊扰这一刻的宁静。直到盛安星睁开了眼睛,他震惊了很短的时间,反应过来后对她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真是恶心啊。”
那一句话几乎让她坠进了地狱,锦林拼命解释,但他毫不在意,只看到了事情发生的结果,他对她只剩下满眼的厌恶。
学校里谣言纷纷,他们在她背后嘲笑又添油加醋,锦林找陆肖铭对峙,而他轻飘飘的笑容里充满调侃:“你怎么就不懂抓住机会呢?”
最后是锦林退了学,舒望参加了安德世界巡演,并在高三申请上了高等音乐学院,而盛安星则被全国最好的商学院录取。锦林是盛安星和舒望的情感催化剂,作恶的陆肖铭却没受到一点惩罚,似乎他最大的不幸也只是对舒望求而不得。
锦林感觉暖洋洋的日光在脸上融化,驱散了黑暗,和那些混乱的片段。
她听到了风和鸟鸣声,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靠在花园的长椅上。这里的场景她并不陌生,因为午休时分她就经常来到这里看书或者小憩。
但是她的脑海却在此时陷入了一种时空错位的混乱感,不仅因为那个异常清晰的梦,也是她错乱的记忆中隐约还记得自己明明应该还睡在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