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肖铭的视线一直没从锦林面孔上移开,他的语气恢复了平静,虽然是平淡的口吻,说出的话却在酝酿着另一种风暴:“我倒要看看谁敢碰你,在我玩腻之前。”
说完他就往外走,顾洋用复杂的眼神看了锦林一眼,又转头去追陆肖铭去了,一边嚷着“陆哥你等一下”。
锦林立即锁上门,她揉了揉胀痛不已的太阳穴,在椅子上坐下,当吵闹声远去,屋里只剩下安静后,那嘴上的刺痛感才渐渐涌上她的脑海。
她拿起了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的嘴唇又红又肿,中间还明显有个破口,是被先前被陆肖铭咬的,她拿起纸巾,轻轻擦了擦,想将吮咬后的印记擦干净,而然却让嘴唇的红肿和刺痛都更加明显。
锦林低咒一声,泄气地放下镜子,却注意到桌子的角落上放着一个包装好的礼盒,她拆开系成蝴蝶结的丝带和包装纸,看到长条形的丝绒盒子,已经能猜测到那是什么。
打开盒子后,里面果然躺着一条项链,猩红祖母绿宝石周围镶嵌着钻石,在光线下简直要闪瞎人的眼睛。
锦林皱起了眉,连取出项链的想法都没有,便合上了盒子。
房门声被敲响,她没有动弹,顾洋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是我,锦林,开门啊!”
“我想一个人待着。”
“我们谈谈,我一会儿就走!”顾洋大声道,并把门捶得砰砰响。
锦林将门敞开一半,有些警惕地看了看顾洋身后,走廊上只站着他一人,顾洋看出了她的不安,“陆肖铭已经走了。”
她这才放下心来,完全打开门,倚在门边,等着他所要“谈谈”的内容。
顾洋打量着她的脸,像是第一次认识她般,好一会儿,才道:“你的嘴怎么回事?”
“自己咬的。”锦林说,将这个话题搪塞过去,顾洋明显一副不信的样子,却没追问下去,而是低下头,在她的颈边嗅了嗅。
锦林被他的举动弄得汗毛倒立,加上前不久陆肖铭还强吻了自己,身体就像立即进入了警备状态,肌肉绷紧,微微后退:“你干什么?”
顾洋反应过来,立即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地大叫:“我能干什么?!我是闻你身上的酒味,你昨晚跑去哪里了?还敢跟别人喝酒?!”
锦林有些无语,这家伙义正辞严地管着她,实际上自己却办派对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还喝了个烂醉。“你要是想说这个,那就不用谈了。”她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顾洋连忙伸出腿阻挡,那门夹到他的脚,他痛得发出“嗷”的一声。
锦林又将门拉开,无奈地看着顾洋一手扶墙一手叉腰,被夹到的右脚悬空:“你脚没事吧?”
“没事,都好了。”顾洋扭曲着脸,又抱怨道,“我话还没说完,关什么门?”
“你到底要说什么?昨晚的事我已经在短信上都说清楚了。”
“那你跟陆肖铭是怎么回事?”顾洋问,“陆肖铭怎么对你有好感了?你们背着我干了什么?他今天怎么会这样?不对,昨天他就很奇怪……”
连串的疑问砸了下来,锦林说:“我也不知道,我和他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第一天放学他跟着顾洋来这里做客,另一次就是他闯进她的班级逼她加MO好友。
顾洋却还是“快从实交代”的表情:“只见过两次他就会变成这样?”
“不信的话你自己问他好了,”锦林烦躁不已,“我没有招惹他,不知道他今天怎么突然发疯了。”
然而顾洋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语气变得飘忽起来,像是平静的表面下藏着暗流和漩涡的湖水:“我看他是真的对你有意思,你不想试试?”
“我不是受虐狂,而且对他没兴趣。”锦林说完走回屋内,拿出丝绒盒子,又折返到顾洋面前,“这是谁的东西,怎么放在我房间里了?”
顾洋看了看盒子,又望了一眼桌上散落的包装纸,了然道:“陆肖铭昨天带来说要送给你的,是什么东西?让我瞧瞧。”
他说着便拿过盒子,打了开来。
然后便像激活了什么定身咒,整个人都凝固住了,对着那项链瞪圆了眼睛。
锦林听说是陆肖铭送的,一心只想着把这烫手山芋抛回去:“那正好,你明天带回给他。”
“你还是自己给吧。”顾洋大概也觉得自己把礼物退回去只会触到霉头,便飞快将盒子放到桌上,仿佛这东西刺到了自己的手。
锦林刚准备说服他把礼物退了,顾洋就已经脚底抹油似的往外溜去,锦林叫他也不回,最后她只得暂时将项链放进抽屉里。
眼下是陆肖铭最冒火的时候,她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便打算等到他那点兴趣平息下来再去还礼物。
陆肖铭兴趣来得快,消退得也非常迅速,这点从前谢湄在他的生日宴会上就说过,而且从他丰富又混乱的情感史也能得知,他从未与人交往超过一个月,最短的只有一周时间,照这么看,她该担心的不是陆肖铭的“好感”,而是他兴趣消退后觉得受到侮辱而导致倍加的报复。
锦林压下了不安,将这些事抛在脑后,她像往常一样写完作业又看了一天的书,等到第二天睡醒,发现喉咙疼得厉害,嗓子也哑了。
事情就像前两次发生的一样,她又双叒叕感冒了。
第56章 三周目(十)
感冒到来的时间越来越早了,锦林拿着纸巾,鼻尖已经擦得泛红,当她坐到教室里,拿着书几乎立即就陷入了半游神状态。
第一节英语课还能勉强打起精神,到了化学课整个人都是恹恹的,周沛嘉意外的乖乖去上了课,进实验室后一屁股坐到了窗台边,锦林刚要挨着她坐下,她却嫌弃地抽了抽鼻子:“别把感冒传给我。”
最后又是谢煜坐在中间,或许是知晓了他的秘密,周沛嘉难得对他和颜悦色起来,当化学老师方元在台上讲课的时候,她还小声问道:“喂,你家挺不错的。”
谢煜端坐着,闻言只是斜睨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周沛嘉继续道:“这周再去聚聚呗。”
谢煜依然没搭理,周沛嘉撇了撇嘴,伸长脖子,企图引起锦林的注意力:“周末要不要再去酒吧?”
还没等锦林有所回应,谢煜便皱起了眉,声音略带几分不满:“你胡闹什么?”
周沛嘉挑起嘴角,“啧”了一声:“怎么,怕我把你家小锦林带坏了?”
她越说越满嘴跑火车,锦林觑了一眼讲台之上,发现方元的脸色已经明显阴了下去,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嘀咕声。
她朝周沛嘉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快听课。”
然而周沛嘉还是不在意的样子,依旧半是威胁谢煜道:“我手里可有几张周六晚上拍到的你的照片。”
方元终于忍无可忍:“周沛嘉!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周沛嘉拖拖拉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丝毫没有心虚的模样:“什么问题?”
方元差点没把书糊到她脸上,他仿佛许久才克制住了几欲喷薄而出的怒气:“钠钾铜钙的焰色反应!”
“纳离子黄色,钾离子紫色,钙离子砖红,铜离子绿色。”周沛嘉的课本正好摊开在焰色反应实验的章节,她回答时眼睛不住地往书本上瞟。
方元倒没阻止她,在一问结束后继续道:“你说说焰色反应的基本原理。”
周沛嘉答不上来了,斜着眼睛往锦林那儿瞟,锦林言简意赅地对她做了个“电子跃迁”的口型,无奈对方和她没有一丁点心灵感应和默契,疑惑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锦林到底说了什么,最后坦荡荡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方元讽刺道:“你怎么不继续问别人了?”
“问出来了您也会继续提问。”周沛嘉厚着脸皮说。
锦林低头揉着太阳穴,听着方元近距离对周沛嘉足足训了十分钟。
周沛嘉因为被训了一顿整个人都蔫了,之后的实验课上懒洋洋地不怎么说话,虽然不再跟谢煜呛声,做起实验却有一搭没一搭,好在锦林已经熟悉了整个焰色反应实验的流程,尽管脑袋发晕,操作所有的步骤还是迅速且精准。
实验刚进行没多久,锦林黏糊糊的脑海里突然电光火石间有什么一闪而过,她猛地想起了上一次轮回时这次实验的场景,转头看向左边的小组,两个男生正聊着天,才开始蒸馏,和上一次同样,蒸馏烧瓶里没有加沸石。
锦林立即上前提醒他们加沸石,那两人聊得忘乎所以,骤然被打断还愣住了。
方元因为周沛嘉一直注意着后排的动向,即使教室里已经开始了实验也不住地往这边看,于是也跟着发现了这个小组的低级失误,他似乎最讨厌学生在实验课上分心,直接让那小组成员息了酒精灯,并站在座位上大声朗读实验步骤。
实验室里顿时安静了不少,就剩三人一起朗读的声音回荡着,如此的惩罚方式对于青春期又家境富有的少年来说未免有些残忍,他们朗读时脸都涨得通红。
严重的爆沸事件并没有发生,锦林默默退开,周沛嘉还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注意到别的小组做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