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舒望只是表现出了疑惑:“哪个PA?不会又是关于你那个奇怪的梦吧?”
锦林放在桌上的手握紧了杯子,她撇过视线,不再盯着舒望:“是盛安星。”
总算说出来了,仿佛心底的石头终于被推开,舒望终于将知道自己命运的另一条线,她应该知道的。
舒望愣了几秒,差点把酒喷出来:“盛安星?!”
“你们本来应该是情侣。”锦林知道她现在不会相信,又加重了语气强调。
“你到底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梦?我怎么会跟盛安星有关系?”
“你不喜欢他吗?”
“他长得虽然好看,但也太有距离感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舒望连连摇头,“我喜欢五官更加深邃的,最好还有金色的头发——”
“——你是说陆肖铭?”周沛嘉听到了这边的讨论,走过来问。
舒望脸色顿时变绿,她更加用力摇头:“是盖博·曼蒂!我崇拜的那位曼蒂的曾孙,钢琴天才,今年刚在莱维奥读大一。”
为了证明她的梦中情人确实不是任何一位PA,舒望还打开了手机,翻开相册,向她们展示自己搜集的几百张盖博·曼蒂的照片,照片中的金发男孩有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五官深邃且富有侵略性,却不会让人感觉到不适。
将自己的秘密抖落出来后,舒望开始逼着锦林说梦里关于她的细节。“你做了那么多关于我的梦居然都不告诉我!”她几乎挂在了锦林的脖子上。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锦林被她晃得头晕,将舒望扒拉下来后,简单地说了一下梦里她和盛安星相识相遇的部分,略过了自己和陆肖铭的内容,而舒望听得津津有味,完全当作旁听八卦,就差捧着瓜子嗑了。
等锦林说完后,舒望总结道:“你的梦肯定是假的,你说我申请了高等音乐学院,要是我有机会去莱维奥读书,怎么可能还会申请高等音乐学院……幸好没有变成你梦里的那样。”
第70章 三周目(二十四)
对于舒望的话,锦林一阵忡怔。
回想起来,她确实将梦里的发生的事当作对舒望来说最安全——也是最完美的选择,却从未想过当前处境下,舒望自己却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期望。
“是我想多了。”锦林叹了口气。
时间刚过八点半,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酒吧里人渐渐多了起来,舞台上也开始了各种节目,除了地下乐队的表演,还有单口相声。
对于同行,树袋熊乐队的成员自然是要对这里的乐队风格和演奏水平作一番点评,锦林懒洋洋地听着他们聊天,不知不觉已经喝到了第三杯酒。
眼前的场景已经微微变得模糊,在某个时刻,旁边聒噪的声音减弱,她的袖子被旁边的周沛嘉扯了一下,抬起头,看到谢煜就站在她身前不远处。
他穿着夹克衫,头发微湿,略有些凌乱,仿佛是急匆匆赶来的。
酒精让锦林反应比平时迟钝了许多,她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确认这是谢煜:“你怎么……你怎么来了?”
“魏承锐告诉我的,说你们在这里。”谢煜低头俯视她,“你喝多了。”
“我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锦林慢吞吞道,她转过头,发现酒吧老板魏承锐竟不知何时坐在了月姐旁边,跟她聊天。注意到锦林的视线后,他还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你居然来了,难道是知道舒望安德选拔赛得了第一?”周沛嘉洋洋得意地看着谢煜,“这可是谢湄都没有的。”
谢煜不置可否,朝舒望点了点头:“恭喜。”
舒望红着脸道谢,周沛嘉又唯恐天下不乱道:“赶快给未来竞争对手的孪生兄弟多灌点酒,让他对谢湄的弱点透个底!”
舒望手忙脚乱地制止周沛嘉□□味的言语,锦林笑着看她们闹腾,刚要拿杯子喝下那剩下的小半杯酒,酒杯却被谢煜提前一步抽走了。
他握着她的杯子,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喂,那是我的,”锦林不满道,“你想喝酒自己点。”
“你在外面不应该喝这么多。”谢煜将杯子放下,朝着她侧过脸,舔了舔嘴唇,一小节粉色的舌尖沿着唇线缓缓扫过上唇,看似无意识的动作,却莫名带着几分色气。
他所处的角度只有锦林看到那些动作,而此时她有些呆滞地望着他。
“怎么了?”谢煜注意到她的表情。
锦林摇摇头,撇过视线,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时,魏承锐说的那些来酒吧的女人对他前仆后继的场景。
肚子涨得有些厉害,加上气氛莫名变得诡异,锦林连忙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上完厕所后她用力洗了把脸。
凉水冲过脸颊顿时感觉清醒了许多,然而打开洗手间的门,在鼓点节奏飞快的音乐和昏暗暧昧的灯光的包围下,晕眩感又一点点沿着脊椎爬到她的后脑勺。
谢煜已经在锦林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并点了一杯龙舌兰,锦林到自己座位上时,发现众人正聚集在他身边,起哄要去他家继续玩。
谢煜靠在吧台边,手指捏着玻璃杯,眉毛微微上挑,他的目光直直地停在锦林身上,仿佛在等她回来,又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去老谢家继续喝,”魏承锐已经打包了一些酒水,“酒我都包了!”
“我要多点几个,”周沛嘉立即转过头,看向酒保的眼神隐含期待,“先来两瓶伏特加。”
阿邦也喊了一嗓子:“我要这里最贵的香槟!”
“哎哎,别得寸进尺啊。”魏承锐皱了皱鼻子,将阿邦仿佛拎行李般从吧台前拎开,一行人吵吵嚷嚷地往谢煜的公寓走去。
***
九川另一边,南区的公爵府。
装饰古典的大厅,宾客如云,且大多集中在大厅的中央,陆肖铭正和他的父亲站在人群中,接受客人的敬酒和祝辞。
他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肖博宇提醒了几次,他依然待客十分懈怠,大部分时间都在走神。
等到谢湄一家都来敬酒的时候,陆肖铭甚至就像没有注意到面前站的几人,两眼都失去了焦点。
“肖铭。”肖博宇拍了拍陆肖铭的背,面色微沉。
陆肖铭抬起头,谢湄的母亲姜曦正在跟他说话,他完全没听到之前的内容,勉强挤出了点笑容:“抱歉。”
“肖铭也是因为前段时间受了伤,遇到那么严重的袭击,应该好好休养的。”姜曦对于他的态度表达了充分的理解,“前段时间谢湄都特别担心呢,还催着我和你英昊叔来探望。”
而站在她旁边的中年男人谢英昊身材高大壮实,像座山一般给人压力,他两鬓已白,却能让人从那被横肉拉扯变形的五官中依稀看出年轻时的英俊模样。
此时谢英昊说:“之前我在国外,姜曦也在外地拍戏,所以没有能及时看望。”
“那都是小伤,不要紧的。”肖博宇笑着说。
谢湄突然问道:“肖铭要找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陆肖铭像是瞬间从游魂状态惊醒过来,他猛地抬起头,冷冷看向谢湄。
姜曦并没有听说过陆肖铭获救的内情,满面茫然:“找什么人?”
“肖铭说那晚有人救了他,一直在找那个人,还怀疑是学校里的女生呢。”谢湄说,仿佛真的好奇这件事,“据说那个人蒙着脸,所以很难——”
“我找人需要你在这边说?”陆肖铭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肖铭,小湄也是关心你。”肖博宇蹙眉,试图让他注意场合。
陆肖铭嗤笑一声:“到处瞎打听叫关心?那我也要关心一下,你们谢家怎么才来了三位?谢煜呢?难道是我家请帖少给了一张?”
说完他不顾在场几人微妙的脸色——特别是谢湄,简直青红交加,直接推开人群走了出去。
陆肖铭阔步来到厅外的长廊上,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空中飘着雨,几丝雨滴穿过长廊,拂到他身上,带着些许凉意。
他拿出了手机,不出意外无论是短信还是社交软件的消息,都已经爆满,充斥着各种乱七八糟又充满虚情假意的祝福。
陆肖铭不耐烦地飞快滑动这些信息,直到几百条滑到底,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从里面找到什么。
在即将关掉手机屏幕时,他又犹豫了一下,打开了相册,最近的一张是监控视频的截图,中间是个打扮怪异的人,穿着宽大不合身的灰色卫衣,兜帽下的脸被滑雪面罩遮住,不辨男女。
想找到这个突然救了自己的人,除了好奇她的身份,更多的也是一种直觉,直觉在告诉他这是很重要的事。
就在陆肖铭出神的时候,顾洋出现在了旁边。
“陆哥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干什么?”顾洋伸长脖子,八卦道,“偷偷跟谁聊天呢?”
“没有聊天。”陆肖铭说,他想收起手机,然而顾洋却已经看到了照片。
“这难道是那天救了你的女生?看起来也不像女生啊。”
“我听到她说话了。”
顾洋啧了一声:“打扮也真是怪模怪样,审美和锦林那个土包子出奇一致。”
一句无意的吐槽却立即引起了陆肖铭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