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陈炀吃瘪,鱼淼还是挺高兴的,但自家人打自家人也就算了,别家人对自家人动手,还是不行的。
就像是我的学校只能我骂,你要骂我的学校,我就骂你。
一班有三个人,鱼淼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提起拳头就干,一点儿不带怕的,一班的三个男生也不是什么坏学生,一看她是个女生,顿时气焰大减,变得有些畏手畏脚。
再畏手畏脚,场面混乱,也总有碰到鱼淼的时候。
其中一个男生的拳头眼看就要落到鱼淼肩头,手腕突然被人紧紧抓住,力道很大,捏得人骨骼生疼。接着一股力道拽着他往前栽,还未反应过来,肚子狠狠挨了一道重击。
他“呕”一声痛呼出声,捂着肚子软绵绵蹲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终结了这场乱斗。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过来,一班另外两个男生忙不迭过来扶他。
谢梓洲收回了手和腿,居高临下地睨着那个仍弯着腰,皱巴着一张脸就要疼哭出来的男生。
他逆着光,看不清表情,身上森冷的戾气像一道绳索,勒着人脖颈难以呼吸。
陈炀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脸上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轻轻嘶了口凉气,心有余悸地摸摸脸,把身上倒立的汗毛抚压下去。
鱼淼或许不知道,但他早早就领教过了。
这个谢梓洲,就是个疯子。
也亏得小乡巴佬没什么脑子,居然还敢跟他玩儿这么长时间。
陈炀想。
鱼淼还没见过谢梓洲这个样子,以前她跟陈炀他们打打闹闹的时候他基本就在旁边观战。她对谢梓洲的印象一直还是小时候他被陈炀唐晓尧他们围在中间欺负的模样。
弱小,可怜,又无助。
鱼淼愣在原地反应了两秒,急匆匆上去拽着谢梓洲:“你没事儿吧?”
陈炀:“……”
被打的男生:“……”
你是不是问错人了?
鱼淼手掌贴在谢梓洲手臂上,少女温暖的热度驱散了他周身的寒气。
谢梓洲声音低低的:“没事。”
陈炀:“……”
被打的男生:“……”
你干嘛一副被欺负的样子啊!!!
一班的男生愤怒道:“给我们道歉!”
陈炀半步不退:“你们先做错的事,凭什么让我们道歉?”
猴子搭腔:“就是,你们不嘴贱谁会打你们。”
一班两个男生还想吵,那个被谢梓洲揍的男生揉着肚子,虚弱地抬起一只手:“等等。”
目光齐刷刷看过去。
“我想……先去趟厕所……”
在场所有人:“……”
-
争执没个结果,三个男生灰溜溜地去厕所了,留下鱼淼和陈炀沉默对视了两眼,陈炀嘴巴刚刚张开,鱼淼率先豪爽一挥手:“你别哭,也不用道谢。”
那两颗眼泪已然成了陈炀抹不掉的污点,他一哽,凶道:“谁要跟你道谢!”
猴子没了眼镜就是瞎的,正眯着眼猫着腰在地上四处摸自己的眼镜,刚摸到,胳膊突然被拽住拉起来,害得他差点儿又一个手滑把眼镜甩出去。
他老大不知道为什么气得像只大喘气的河马:“走!”
鱼淼看着他气呼呼地大步离开,莫名其妙:“明明自己哭的,还不好意思什么啊。”
林以珂憋着笑,拍拍她:“好啦,我们也走吧,有点晚了。”
“哦。”
出了校门,林以珂要坐公交车,方向在另一边,和她告了别,鱼淼不放心地抓着谢梓洲的手仔细打量他:“你真没事儿吧?”
只要她的关注点在自己身上,谢梓洲的心情就很平缓,他摇摇头:“没事。”
“哦,”鱼淼还是不放心,“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你一定别冲,我来就行了,我打得过他们。你乱往上冲我还得顾你。你要是伤着了,我妈肯定要念叨我。”
鱼淼长到这么大,鱼昌戎和何若很少会约束她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一颗心,只是也会给她划好一个范围,野,可以,但不能过分,基本的分寸还是要有的。
但她自己野也就算了,谢梓洲到底不是自家孩子,安全方面的考量肯定要更注意些。
“我是男生,”谢梓洲说,“怎么能躲在女孩子后面。”
“男生怎么了,我又不是保护不了你。”
“但是……”他声音低下去,“这样会被人笑。”
这话鱼淼就不乐意听了,铿锵道:“谁敢笑你,陈炀吗?他要敢笑,那我就揍得他笑不出来。”
谢梓洲“嗯”了一声,又说:“可我怕你受伤。”
鱼淼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手一挥,十分自负:“伤什么啊,你看我这么多年跟陈炀打架,伤过吗?你要实在觉得在旁边看着过意不去,可以给我拉条手幅,上边儿写个‘鱼姐加油’就行了。”
小姑娘说话时眉飞色舞,背着夕阳,眼中的璀璨光彩却将这一方天地都照得明亮。
谢梓洲轻轻勾唇,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嗯。”
她当然不会受伤。
陈炀怎么敢真动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看看有没有人领悟到谢梓洲这娃骨子里的黑劲儿!小小年纪是真的心机。
陈炀(第一受害人):妈,我要揭穿他!!!
不,你不敢——不愿透露姓名的肆某如是说道。
-
5555这两天大家一下子好冷淡啊,都不给44留言了,说好的他们终于长大了,怎么长大了反而都跑光了呢,你们这些大骗子TuT
第17章 青柠素描(4)
两人今天回家回得比平时晚,何若问起来,鱼淼用五班拖堂加上在学校写了会儿作业为借口搪塞过去了——她也没撒谎,五班确实拖了堂,她也确实写了会儿作业。
谢梓洲今天在她家吃饭,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一天天长大,谢承对他动手动得少了。
鱼淼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在他身上见过伤痕。
她记得有一次早上,下楼没看见谢梓洲,只好去他家叫他。
谢梓洲从来都不让她上楼,但那天她在楼底下叫了他很多声,都没听见回应。纠结许久,她还是上了楼。
老房子墙垣破旧,墙上又是灰又是裂纹,楼道里没有灯,光线遮遮掩掩地投进来,昏暗下温度都比外头低两三个度。
她回想着平时谢梓洲回应她的那个窗口,上到四楼。
谢梓洲家的门锁有两道,外头一道铁门,铁门开着,第二道是木门。
鱼淼犹豫了一下,正要敲门,里面突然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木门隔音不好,还能听见男人的一声痛嚎和咒骂。
咒骂声熟悉,登时将她拉回了六岁时遇到谢梓洲的那个晚上。
小姑娘一惊,往后退了一步,手还尴尬地抬在半空。
敲门也不是,不敲门也不是。
她抓着书包带想了半天,觉得谢梓洲出来如果看见她上来了可能会不太高兴。
还是下去等他吧……
想着,她刚要转身,吱呀一声,门开了。
鱼淼吓了一跳,莫名一阵心虚,就想跑。
“秒秒?”
鱼淼刹车。
谢梓洲也没想到她会上楼,回头瞥了眼,身子一侧,出来的瞬间把门迅速合上,不愿让她看见里面似的。
“啊,我在下面叫你好多声了你都没理我,我就想着上来敲敲门试试……”没等他发问,心虚的鱼淼率先解释道,话说到一半忽然被他的手夺去了注意力,“你的手怎么了?”
她弯腰,想去抓他的手,被轻巧躲开。
谢梓洲的手臂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隐约透出晕染开的红痕。
谢梓洲面色如常:“没什么,昨天不小心打翻一个花瓶,划伤了。”
“真的?你别骗我哦,不是你爸那个什么的吧……”
她语气委婉,谢梓洲笑了笑,另一只手牵起她往楼下走:“不是。走吧,别迟到了。”
鱼淼拧着眉云里雾里的,还想追问,结果被他三言两语岔开了话题。
她本就是个七秒记忆的跳脱思维,不然谢梓洲也不会叫她“秒秒”。
现在想想,好像就是那个“花瓶伤”好了之后,就没见他身上再出现过伤痕了。
……
吃过饭,鱼淼和谢梓洲在房间里写作业,外面电视机开着,鱼淼嫌吵,起身要去关房门。
何若正好从厨房出来,“怎么了?”
“电视太吵了,我写作业,关下房门。”
何若往她房间里看了眼,面上闪过一丝思虑,说:“别关了,我把音量放小一点。”
鱼淼没多想,“哦”了声,折回去。
很快,客厅电视音量小了很多。
鱼昌荣洗完碗出来,就见妻子坐在沙发上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起身回了房。
这是明显有事要说,他甩了甩手上的水,跟上去。
-
鱼淼悄悄回头往外看了眼,确定父母不在客厅了,才放下笔找谢梓洲开小差。
“哎,谢梓洲。”
“嗯?”
“你初中打算自己去考吗?
谢梓洲停笔,“怎么突然问这个。”
“今天我们班主任说了这个事,大家都在讨论,”鱼淼托着脸,“珂珂说她不考的话,分到十三中的可能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