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梳的一丝不乱的头发,已经散落了几缕,眼睛猩红,整个人比刚刚狼狈了许多,却生出了几分衰败的美感。
杨恺试探着又问了一遍:“您没事吧?”
萧穆何侧了侧身子,斜背对着杨恺,收起撑在门框上的手臂,声色僵硬的说:“我的,外套?”
“在这,”杨恺赶紧跑到沙发上把衣服拿过来递给萧穆何,“给您。”
萧穆何将外套搭在臂弯,挡在腰腹前,清了下嗓子说:“我出去一下,有事打我电话。”
“好,您放心。”
萧穆何走到门口,打开门走出去,杨恺还对他挥手,“萧律师慢走。”
萧穆何神色复杂的看了杨恺一眼,“砰”的一声关上卧室门。
走廊空无一人,萧穆何贴着墙壁,狠狠撞了下脑袋,重重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傻逼事情?真他妈的……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给沈黎,“怎么样了?” 极力的压制让他的声音沙哑了许多。
沈黎语调轻快的说:“报警了,一个也跑不了,你声音怎么了?”
萧穆何清了下嗓子,说道:“没事,”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你也去一趟,别让他们乱说话。”
“我在去的路上,放心,绝对不会牵连白妤。没别的事我挂了。”
“等下,”萧穆何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让人给我开间房。”
那边的人停了两秒,兴奋的尖叫:“搞了?”
“滚蛋,”萧穆何特别焦躁的骂了一句,“快点。我在28楼等着。”
沈黎低声贱笑着说:“别着急,马上安排。”
萧穆何懒得和他费口舌,直接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没多久,客房部经理就来了,给他安排的房间就在白妤的隔壁。萧穆何拿了房卡就挥挥手让人走了。
他的手臂撑在贴着瓷砖的墙壁,冰凉的水从头顶泻下来,却并没有浇灭被她挑起的火。甚至,一想到她,就会烧的更望。
不知道在凉水下站了多久,放在外面洗手台上的手机开始震动。他回头看了一眼,关掉水流,推开玻璃门,扯了一条浴巾裹在腰间,看到手机上显示着杨恺的名字。
他划开屏幕接通电话,杨恺在那边说:“萧律师不好意思,还得再麻烦您一次。妤姐她,在浴缸里睡着了。”
他眼睛一眯,拔腿冲出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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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妤第二日清晨醒来,头疼欲裂,嗓子仿佛被刀子割过一样,疼得要命。
手指在太阳穴按了一会儿,还是疼得厉害。她挣扎着坐起来,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拿起来一口气喝了半杯。
她用遥控器按开了窗帘,明媚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江面,记忆慢慢清晰起来。
昨晚她所做的一切,她都记得。她记得她摸了萧穆何的喉结和锁骨,还记得抱着他说想念他,甚至……甚至还想睡他……
妈的!
啊啊啊啊啊啊!!!!
她懊恼恨不得揪光头发,想哭,可是哭不出来。
她忽然停下揪头发的手。不对,她昨晚只喝了一杯白酒,不可能醉成那副德行。真要是醉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也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
她目光在房间扫了一圈,看到软榻上的皮包,爬过去翻出手机,打给尤臻。
好久之后,尤臻才接起来,她似乎还没有睡醒,声音沙哑无力,“大小姐,醒了?”
白妤揉着头发说:“我想来想去觉得不对劲。昨晚是不是被人下套了?”
“是啊。”尤臻懒洋洋的回应。
白妤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口,激动的问:“那你还睡觉?报警了吗?”
“姑奶奶,你折腾大半宿,我快累死了,还不能多睡一会儿?”尤臻不满意的嚷嚷几句,缓了缓口气继续说,“萧律师报警了,程度已经被抓进看守所了。”
听到这,白妤的心这才缓缓落地。
她非常唾弃陪酒的行为,戚若枫也不喜欢这种风气,她从出道以来,不管红不红、火不火,戚若枫都没有对她提过这方面的要求。
昨晚真的是她大意了,她真的没有想到程度会在酒里动手脚,今后真的要多长几个心眼了,千万不能因为能喝几杯就为所欲为,人心隔肚皮,社会太复杂,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
白妤轻咬了一下唇,试探着问:“那……那昨晚,真的是萧穆何送我回来的?”
“对啊。”
白妤抱着一丝侥幸再问:“我……没做什么不纯洁的事情吧?”
尤臻反问:“你不是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有些记不清了。”
“嗯……怎么说呢……”尤臻想了一下,“你先是抱着萧律师不松手,对人家上下其手,又是亲脖子,又是亲耳朵的,还要脱衣服。”
尼玛!我没有!!明明不是这样的!!!
“喂,喂!你还在听吗?”尤臻连着问道。
白妤干笑一声,婉转的说:“我没有这样吧?”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呢,就是这样的。而且吧……”
白妤忽然紧张,只觉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而且什么?”
“你在浴缸里睡着了,我抱不动你,所以就……”
“所以怎样?”
“让萧律师来帮忙咯。”
白妤快哭了,“你让我睡在浴缸就好了,何必呢?”
“那怎么行?会感冒,而且浴缸那么硬,睡一夜浑身要痛死了!”
“我不怕,真的。”
尤臻听着她视死如归一般的声音,噗嗤笑了出来,安慰她道:“我把浴缸里的水放掉,又用睡袍裹住你,放心吧,他没看见不该看的。不过萧律师也真是可怜,被你撩的哟,他走的时候脖子、耳朵全是红的,眼睛红的都能滴出血了,他定力太好了,我都快扛不住了。我踏马哒像看了一部三级片,看得我血脉喷张,我真的……我都想把房间让给你们算了。”
白妤撑着床的手臂一软,整个趴在床上,又挣扎着起来,手掌撑着头,咬牙切齿的威胁:“尤臻,你丫是不是不想干了?”
“昨晚还叫人家臻臻,现在就这样凶人家,我不是你的小可爱了吗?”
白妤闭着眼平复了一下情绪,喊了一声:“尤臻。”
“嗯?”
“你滚着回京吧,明年见。”
尤臻在电话那端笑了起来:“好了好了。说真的,你一定要好好感谢萧律师。我们都没有想到程度竟然会这么下作,虽然我和杨恺在,也能把你带出来,但是估计会闹得比较大,场面可能难收拾。据说萧律师一出现,程度乖的跟狗一样,屁都不敢放。”
感谢萧穆何吗……怎么谢?不能想,一想就头痛。
“陈晨怎么样了?”
“陈晨?她也在?那她应该挺享受的吧,”尤臻坏笑着说,停顿了片刻,又说道,“剧组给我打电话,我先接一下。”
白妤蔫蔫的挂了电话,在床上一顿扑腾。
没一会儿,电话响了,白妤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蹭”的一下坐起来,手扶着喉部清了清嗓子,才滑动屏幕接通电话。
“还难受吗?”
电话听筒传来萧穆何依旧低沉的声音,白妤中规中矩的回答:“好多了,昨晚麻烦你了。”
“应该的。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警方那边需要你做一份笔录,待会儿我会过去,到时候你只要保持沉默就好了,不需要说话。”
“什么时候?”
“我准备出发了,大概30分钟到。”
30分钟???
白妤挂了电话便光着脚丫子冲进浴室,光速洗了澡、画了淡妆,对着镜子试了又试,最后选了一条白色及膝毛衣裙,看起来温柔又低调。
看时间来不及让人过来打扫,她便把客厅里乱扔的杂物一股脑全丢到卧室去,然后把卧室门紧紧关上。
萧穆何来之前,尤臻匆匆忙忙赶到,她也接到了通知,警察会过来。
遭遇这样的事情,报警无可厚非,但是作为经纪人,尤臻还是有些担心会影响白妤的前途。
“受害人是我,为什么不追究?”
“也不是不追究啦,只是……”
“行了,已经报警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尤臻见白妤意志坚决,便不再说什么,“对了,刚刚剧组跟我打电话,程度不再担任制片人,他们说的很隐晦,只是说人员变动。我也侧面打听了一下,陈晨应该没事。”
白妤点点头:“知道了。”
萧穆何和警察一起来的,同行的还有一位姓李的年轻律师。
白妤全程面带微笑扮演花瓶,所有问题都由李律师代为回答,萧穆何虽然也不说话,但是和她不一样,他像监工,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沙发扶手,目光锐利如炬的在李律师和两位警察身上流连。就连白妤一个外人,都能看出那三人的紧张。
白妤看向萧穆何,他似乎有所感觉,也朝她看过来,原本紧绷的下颏线忽然松了一些,微微勾了下唇,冷淡的眼眸染上一抹暖色,但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严厉模样,继续做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