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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爱纪 (蔡某人)


  他不知道,当日云昭回来,已经与张小灿算是彻底闹翻。
  那天,两人出来打车。沿着玫瑰道路, 那么轰烈的香简直让人晕眩, 市中心漫远, 刚在融融斜阳里曝了光, 此刻, 跌入夜景的霓虹之醉去。她们得想办法离开这儿,回到灯海里去。
  云昭下身不适, 一阵小跑出来,再停下,肿胀热辣辣的疼。她一直抖,脑子昏沉, 路灯亮着看什么都像是风和光剪出来的银箔影子,浮升不已。
  “昭昭, 你为什么……”张小灿看她这副模样,又气她又不忍心,“你为什么不告陆时城?刚才,只要你说了, 他就能万劫不复,你,你到底为什么这个时候还犯傻啊!”
  语气里有怨,云昭听着,眼望前方,再回头:陆时城的别墅已经被夜色隔断。
  她其实知道,迈开那一步,人只能朝前走去,云昭真想放开声狠狠哭上一场,却不能够。
  只不过:徐徐回望,还是爱他。
  “我和他,是我自讨苦吃,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跟别人没关系。”事到如今,她在这条路上早已跌得鼻青脸肿,然而眉目明亮,唯一希望那一场惨烈情.事永远不要停。
  张小灿闻言,愕然难耐,话到嘴里没打转就脱唇滑落出来:“昭昭,你知不知道这样显得人很贱?他都这样对你,你……”
  有些话,说出来便是覆水难收。
  她意识到说错话,想补救,慌乱中对上云昭那双眼,哀而不伤,剩下的话嗫嚅不已:“昭昭,对不起,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不值得,你为陆时城不值得。”
  值得?人活一世哪里能事事用个标尺来丈量值与不值?
  事实上,云昭没有怪她。
  只是再无话可说,打到车,一路安静。
  云昭靠在窗前,市区灯光璀璨倒映在玻璃上像涛涛洪水,五彩斑斓。
  等突然看到中盛总部的地标建筑,她蓦地流泪,硬生生连呼吸都逼得作酸,并非绝望亦非悲恸。脑子里,竟响起童年在孙教授家里唱的《送别》:
  今宵别梦寒。
  明明花月正春风,明明昼暖夜暖。
  降下车窗,她趴在上头眼如云母石泛波,盈盈闪烁,看那栋建筑往后倒退而去,远了,再远了,直到再也看不见。
  无恨无嗔,只剩一腔柔情与哀愁。
  原来,那座建筑在不夜城里是这样万众瞩目,角度变幻,有那么一刻看上去像要腾飞的大鹏,往云霄里去,有足够的欲望和真相。
  陆时城他,住在名利场里。
  前面师傅今天兴高采烈,不知发生什么,滔滔地说,云昭寂寂地听。
  她的身体依旧残留他给的痛,一定没有人知道,高潮时,两个人都是同等的绝望和孤独,以为不被爱。
  就像此刻,没有人知道出租车司机为什么那样高兴。
  下车后,云昭告诉张小灿:“谢谢你肯关心我,但我不需要,我说过了,当我们从来不认识,就这样吧。”
  转身走进风里,她倦怠极了,家里灯火灯火通明和教授也在,打开门,她掩饰住所有。
  可门里人因为联系不上她,早急坏。
  云昭笑了笑:“爷爷,我今天有点事,对不起,手机被我搞丢了。”她看向和教授,不知道老师已经准备去报警。
  “老师,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下,您来我书房好吗?”
  桌上的饭菜,温了两次,豆豆在外面浪回来乖乖缩在老人脚边,眯眼打盹儿。仿佛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是这条狗。
  几番起身,云怀秋也没敢上前打扰,等两人出来,是半小时后。送走和教授,老人搓着手,迟疑喊住云昭:
  “昭昭,爷爷其实也有话想跟你说。”
  他看着长大了的昭昭,清水眼,白皮肤,人那么修长,脸上神情永远那么灵巧且乖顺。祖孙俩坐在客厅,豆豆跟着挪位置,隔着纱窗,楼底下草丛里虫鸣啾啾,清晰可闻,间或夹杂着一两声人语,是有人在外面散步。
  一切那么宁静。
  “昭昭,你跟爷爷说句实话,”老人像是难启齿,昭昭大了,他不懂她的心事她也不愿意跟他这个老头子说。
  “你今天,是不是去见那个姓陆的小伙子了?”
  陆时城。
  她知道爷爷说的是陆时城,三个字,成最寂寞的利箭了,冷飕飕的射过来,她低下头,不作声。
  老人了然,想起那个让他心里起过很多好感的年轻人,又说:“昭昭,爷爷问你你别害臊,是不是钟意姓陆的小伙子?”
  这句话,顿时惹恼了云昭,她霍然抬眸,眼睛亮晶晶的全是泪:“爷爷!别说了,他并不钟意我……”
  如果不钟意,为什么来招惹她?
  说完,忽然扑到老人怀中:“爷爷,您别老也别死,咱们永远在一块儿住着!”
  她并没放开了哭,闷闷的,揪着老人的衣裳,把脸深埋,两个肩头直打颤儿。
  老人抱着她,听到一句呢喃,再问,云昭又只剩了小小的哭声。
  “爷爷,”她抬起糊满泪的脸,声音嘶哑,“我累了,我真是觉得累,想歇歇。”
  老人被她冷不丁的话一下戳到心口,要伸手,可看到她那没了的头发嘴唇灰灰地颤了颤,脸上皱纹更深了:
  “昭昭,累了就睡一宿,爷爷给你唱个小曲儿保管你睡的香。”
  云昭破涕一笑,点头:“哎!”
  她爬上了床,老人拿了小马扎守在她床头,清下嗓子,唱了起来:
  “天上下着蒙蒙雨,人家坐车我骑驴,回头一看那推车的汉呐,比上不足可比下还有余……”
  眼角泪水未干,过不久,云昭在熟悉的苍苍音调里睡着了。她真的梦见一头小毛驴,走在乡下老家的羊肠道上,挂着脖铃儿,一响一响,哒哒地来,哒哒地去,赶车的人扬了皮鞭子,也卷起一声声的小曲儿……
  陆时城回到东山的别墅,进了门,取下腕表,摘掉袖口,领带扯去把出版社送来的样书随手放在沙发上,第一件事是洗澡。
  再出来,腰间只松垮裹了浴巾,他坐下,摸出打火机点上烟翻几页书。
  手机在旁边,视频早因警方介入而从网络上消失,但不和谐的声音又起:他的桃色新闻别有用心,不过转移做空案的大众注意力。
  烟灰轻掸,他真的只是沉心看书。直到徐之行的电话打来,他接起:
  “怎么样了?”
  “余飞的案子不在A市审理,你懂的,选择在第三方是为了案件不受干扰,和岑达明的案子一样。余飞这个案子更复杂,牵涉人太多,资金数额也太大。至于付东阳,真不是跟你的总经理直接勾搭上的,他那秘书是A大老校友,那什么,A大行不行啊?”
  那头徐之行在笑,很有心情,末了变得意味深长,“你还真是好A大这一口。”
  陆时城的声音在烟雾缭绕中清淡:“整个公司,不止他两个A大人,并不都是他们这样。”
  这一回,中盛证券高层人事变动大,元气大伤,即使日后这些高管们回来也不会再进入执行委员会。总部不能坐视不管,空降数人,接手原先重要部门业务,陆时城重新把卢笑笑找回来,她没拒绝,却令他意外地先声明一点:
  难关一过,她会辞职。
  相识多年的两人在眼神交汇的刹那,陆时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说“好”,卢笑笑佯装轻松,端起咖啡说,“我的青春可都献给陆总了,下一步,我得想法子把自己嫁出去才行,在你这儿别想休息,哪有时间谈恋爱,陆总多体谅啊?”
  人与人,似乎走到某一点上,缘分总要有个了断。
  挂上徐之行的电话,私助的进来:“付东阳这两天一直找您,按您吩咐,都推辞掉了,但他今天说想和您谈云小姐的事情,您看……”
  陆时城慢悠悠摁灭烟蒂,腿翘起,一手闲闲地翻书:“告诉他,让他死了这条心,他没资格跟我谈任何事情。还有,再告诉他,他不是一直爱慕云小姐吗?这次我成全他们,让他们牢房里青春好作伴。”
  话说的决绝,听得私助都是一噎。
  他已得知消息,和余飞有重要关联的人都被限制出境,付东阳这种小角色,更是哪儿都逃不去。
  一件件的,陆时城给他算的很清楚。
  屋子里又安静了,这些天,三番五次要见他的还有岑子墨。他亦是什么机会都不给,冷酷非常,知道岑子墨现在因钱而窘,大手大脚惯了的女人,忍受穷,比死还可怕。
  不过没关系,她会继续穷下去总会习惯的。
  新风度跟着落井下石,舆论上带节奏,陆时城就岑子墨的那篇文章,以集团名义起诉诽谤罪。
  他的确是在一件件地还回去。
  可心里空缺一大片,天裂似的,没得补。
  他默然起身,眼底是一片凉意,人冷下来,固执地在等待着什么。印象里,唯一一次主动找自己,是浮世汇。陆时城记得很清楚那时候自己的状态,一见到她,情绪竟不觉散了,一起去胡同里吃饭……
  生命中这些吉光片羽的时刻,无从说起。可他清楚,那是他最好的时光最喜欢的时光。一过便知,这是人生里最不能复制的一种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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