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颗星 (常唯欢)

　　她眼圈明显发红，潘庆祥怕惹宁小星掉眼泪，忙举起酒杯。
　　“胃好不容易才养好，不喝也没事。照顾什么的，以后可不准再提了。你叫我一声师父，照顾你是应该的。”他一仰脖，率先把酒一口闷掉，“今天你们师兄妹四个全出师了，师父心里的担子轻了，高兴。我应该多喝两杯的。”
　　宁小星紧抿着嘴唇，等那股酸劲儿过去，将杯中酒小口抿掉。
　　沈沉适时帮她夹了一筷子菜放碗里。
　　宁小星看着，红着眼圈笑。
　　沈沉也笑，目光柔和温暖。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从宁小星脑中闪过。
　　她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好，才能碰到潘庆祥这么好的一家人。可是，师父是沈沉给她介绍的，以沈沉那种做事极度稳妥的性格，会不会她的“运气”，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
　　怎么以前从来没有想到呢？
　　－－
　　吃完饭回家，因为都喝了酒，宁小星将自己的车留在潘家这边，坐沈沉的车回去。
　　车到半路，她发现不对劲。
　　“沈沉，这不是回家的路啊。”
　　沈沉一只握着她的一只手，轻声答：“我们是在回家。另一个家。”
　　宁小星：……
　　又向前开了一段时间，不用沈沉解释，宁小星也大致猜得出来，这是去郊区别墅那边。
　　宁小星看着四周渐渐稀少的灯光，把目光从窗外撤回来。
　　“这么晚了，我们来这边干什么？”
　　沈沉笑，偏头看窗外：“宁宁，今晚有月亮。”
　　月亮？
　　哦，对，有月亮。
　　仍然不是满月，可是比昨天还要稍微圆一点点。
　　可是，这和他们回哪里有什么关系？
　　沈沉这会儿，倒卖起关子来。
　　现在的宁小星，可不像高中时那样沉不住气，她知道沈沉是故意，也就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
　　不知道是不是怕打扰到里面的住户，小区里的灯光偏暗。顺着中间的主路一路向前，很快车子驶入他们那套的院子中。
　　宁小星这会儿倒格外镇定，沈沉让她先去洗澡，她就乖乖地去了。
　　裹着浴巾出来时，沈沉已经洗好澡，就等在外面。
　　旁边的床上，摆着她的衣服－－除了内衣，还有一条白色的公主裙。
　　“试试看，合不合身？”
　　宁小星已经决定完全按沈沉说的来。
　　她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
　　裙子有一点点类似婚纱的款似，层层叠叠的，缀着一些水钻，不过裙摆没有那么长，露出纤细笔直白皙的小腿。
　　宁小星提了下裙摆：“这么晚了，你还让我穿这个？”
　　沈沉从她换上裙子后，眼里就明显明亮了几度，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他上前几步，牵起宁小星的一只手。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
　　沈沉牵着宁小星的手，一步步往楼上走。
　　他的耳边，依稀有一个少女的笑声。
　　“沈沉，你以后会向我求婚的对吧？你记住了啊，向我求婚时，一定要选择晚上，一定要有月亮，一定要有很多很多的花，可是不要有其他人，就我们两个。我要穿白色的公主裙，像婚纱一样。”
　　

　　☆、第 32 章

　　宁小星随着沈沉, 一路上到顶楼。
　　清冷的月光下, 白色的矮栅栏间，开满了玫瑰花。
　　宁小星忍不住笑。
　　“你搬这么多花做什么？”
　　沈沉仍不言语，带着她走到花丛中。
　　另一只手也被握住，两人面对面站定。
　　沈沉一向清淡的脸在清冷的月光下, 竟然透着暖意。
　　“以前，我上高中时, 有个小女孩告诉我, 以后我向她求婚的时候, 要选在晚上, 要有月亮, 要有很多的花，可是不要有其他人。她还要, 穿白色的公主裙。我一直记着。”
　　虽然当时他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
　　然后她撅起嘴唇：“哼, 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沈沉，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退缩, 我告诉你, 反正……反正以后你肯定会喜欢上我的。”
　　宁小星脸上惊讶又茫然。她讪讪地笑：“有吗？……会不会……你, 记错人？”
　　但是这种不要脸的话，好像的确只有以前的她能说出来。
　　沈沉无声凝视着她。
　　宁小星渐渐从最初的震惊中醒过来。
　　好像的确有。
　　高中时的她盲目自信, 脸皮简直厚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说出任何话都不奇怪。只是后来，漫长的无望把那点少年轻狂给磨完了, 曾经犯过的蠢事，她也刻意选择遗忘，最后她能记住的，只是沈沉的各种冷眼。
　　而现在，沈沉想做什么，自然是一清二楚。
　　“难为你还记得。”宁小星笑了笑，垂眸看脚下。有一点点伤感，终究是时过境迁，即使人还是那个人，做了曾经盼望的事，却找不回以前的那种心境。
　　如果是高中时的她，肯定高兴的跳起来。
　　四周有淡淡花香，沈沉的话也是淡淡的。
　　“宁宁，其实我一直很自负，觉得自己聪明，以为我做的决定，都是正确的。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不断做出错的选择。这些年，对不起。”
　　宁小星瞬间湿了眼眶。
　　从信心十足到全盘否定，当中经历过什么，只有自己知道。时间带走的，并不止是青春，还磋磨了她的自信。
　　“我唯一可以值得原谅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些年，我的心从没有变过。所以宁宁，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把余生交给我？”
　　宁小星一直低着头。
　　沈沉松开她的手，单膝跪到她面前。
　　宁小星还是低着头，眼泪一颗颗砸到地面上。
　　她并不是不愿意，相反，她一直都是遵从本心，无论何时都没有变过，掩饰过。
　　她只是觉得有点难受，为这些年经受的这些苦。
　　如果注定可以言言走到今天这一步，上天又为什么要安排那些莫名其妙的苦难？
　　沈沉还跪在那里，宁小星颤抖着将左手伸过去。
　　他握着她的手，将一个带着小星星造型的戒指套入她纤细的手指上。
　　他再度抱住她。
　　宁小星反手搂住沈沉的腰。
　　“宁宁，如果时光真能倒流的话，我在高中时，一定不会那么偏激，我会主动向你表白，我不会再用自己的标准要求你，你爱读书就读，不爱读书，我以后也可以养着你。”
　　宁小星愣怔了一下。
　　沈沉的声音很低，语速很慢，她甚至听到明显的哽咽。
　　沈沉他……
　　“假如公司的破产不可避免的话，我也会告诉叔叔，不要为未来担心，我会努力，照顾宁宁还有你和阿姨，所以……”
　　沈沉说不下去了。
　　那次宁小星在医院抢救时，他就想，一家三口都要没了，你作为沈家的一份子，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撇得一干二净？沈沉，你真的没有资格了你明白吗？
　　沈沉的忽然沉默，让宁小星一阵心酸。
　　我知道光阴一去不复返，所以更明白你的懊悔难过。
　　可是，我想要的，从来不是看你懊悔难过。而且既然时间无法倒流，那么我们就不要再回头，一起向前看。
　　她轻轻地吸了下鼻子，笑了笑，问“这些花，今天布置的？”
　　沈沉：“嗯。”
　　“戒指也是今天准备的？”
　　“不是。”
　　宁小星抬起头，尽力笑着：“那是什么时候？”
　　她假装没有看到沈沉眼中的水光。
　　“大一的时候。”
　　接了第一个外包项目，赚到的第一笔钱，就买了这枚戒指，因为上面有个小星星的造型。买时没想过还能有送出去的一天，只是特别想买。
　　宁小星眼里映着月光，像浸了水，波光潋滟。
　　“这些花，别浪费了。我可以拿来做玫瑰花酱，或者玫瑰花饼。”
　　沈沉眼里有了一丝笑意：“要不要我帮你？。”
　　宁小星笑着摇头：“添乱吗？不过幸好，你只用了花，没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灯泡。要是来上一堆，那才真是让人心疼。”
　　沈沉已经看出，她是在哄他开心。
　　他的额头抵上她的，声音低沉：“我觉得有月光就够了。”
　　清风朗月，的确已经足够诗情画意。
　　爱，也应该是最简单的东西。
　　宁小星再一次将脸埋到沈沉胸前，撅着嘴。
　　“沈沉，我们以后是不是都住一起了？”
　　沈沉：“我肯定是想住一起，不过，随你喜欢。你想住一起就住一起，怕别人说，就先分开住。”
　　“那就住一起吧。”宁小星很快就做了决定，“楼下那套房子，可以租出去，或者卖掉。”
　　沈沉：“……你看着办，反正已经是你的了。”
　　宁小星莫名想笑。
　　对哦，那两套房子都是她的，包括现在他们立足的这一套也是，还有老家的那套。
　　就在今天白天，沈沉给了她那么多东西。
　　所以现在……
　　“所以，你现在是要吃我的‘软饭’？”
　　沈沉紧了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
　　“嗯，好像是的，所以我要把你抱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