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我就不放它出来了,它是个小疯子。”
“没关系。”屈寻舟揉揉她的头发,“让它玩,我们先去参观房间吧,我给你买了一张很漂亮的公主床,从今天开始你得自己睡哦。”
“啊……那我们不要进去好不好?”
屈寻舟无情拒绝,牵着她的手,打开轮椅上的遥控,开车一般驾驶轮椅带她进去。
二人走出不到两米,院门外传来一个阴嗖嗖的声音。
“屈寻舟。”
他身体僵住,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阮秋好奇地回过头,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高个男人站在门外,脸上没有表情,浑身散发着冷酷的气息,让她心生畏惧。
男人看见她,表情变得柔和了些,尝试跟她打招呼。
“阮秋,我来接你了。”
“他是谁?”她不解地问身边人。
屈寻舟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已恢复理智,迅速做出决定,朝保镖们使了眼色,想借他们的帮助离开这个还没来得及进入的家,反正院门是锁着的,对方一时半会儿进不来。
然而他们刚一动,对方就冷声说:
“别想逃跑了,你看看院外还有没有路可逃。”
屈寻舟这时才想起来查看外面,只见不知何时多了几辆警车,警察已将别墅团团包围。
两个便装男人走到院门外,拿出证件说:
“屈先生,我们是国际刑警,根据国内提供的证据,你涉嫌盗窃他人研究成果,造成巨大金额损失。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打开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屈寻舟的心凉了半截,阮秋不明所以,看见他们这副样子很害怕,抱着他哭了起来。
院门还是打开了,警察们鱼贯而入,要把屈寻舟带走。
阮秋不肯松手,挡在他们面前哭喊道:“你们这些坏人!走开!不要碰他!”
屈寻舟被她抱在怀里,眼泪无声地打湿了衣襟,轻轻推开她的手。
“秋秋,我先离开几天,很快就回来找你。”
“我不要,我不要你走……”
她跪坐在地上,泥土弄脏她的新裙子,委屈的大哭。
屈寻舟终究还是被带走了,连同他的轮椅一起抬上警车。
阮秋哭得神志模糊,也被人拉上一辆车。随后有人上车坐在她身边,送来一阵深沉独特的香味。
汽车开始行驶,阮秋还在哭,靠在玻璃上嗓音沙哑。
男人看着她,黑眸里浮动着暗光,过了许久才低声问:
“你不认识我了吗?”
☆、第 18 章
新出现的吓人的男人说他叫薛墨非, 也是她幼儿园里的同学。
阮秋想了半天, 只想起一个鼻涕虫, 不喜欢说话, 还特别凶, 曾经跟坐最后一排的杨鹤打架,把他耳朵都抓破了,害得老师叫家长。
他爸爸来了, 没想到比他还凶,一巴掌把还没大人腰高的薛墨非打翻在地。
而他倔强得像牛, 居然不哭,爬起来后指着门,让他爸爸滚。
阮秋在家中是父母的掌中宝, 别说打了,骂都舍不得骂的,因此这一幕在她脑中留下过深深的阴影,以至于后来一看见薛墨非就想躲开。
这个人,就是长大后的薛墨非?
阮秋不敢看他, 借助车窗玻璃的倒影偷偷打量他。
他个子很高,脑袋几乎顶到车厢顶, 短发又粗又硬, 根根分明。
眉骨那么高,眼睛藏在黑漆漆想眼窝里,让人无法判断他在看哪里,他在想什么。
高鼻下有两片薄到锋利的嘴唇, 不笑的时候像一把刀,散发着寒意。说话时则像用刀往人脸上拍,叫人根本不敢反驳。
呜呜……好可怕的人……
她不要跟他在一起,她要舟舟!
阮秋歇了不到十分钟,又开始嚎啕大哭,而且哭得比之前更猛烈,更大声。
薛墨非小时候除了爱留鼻涕外,没有一点像小孩,长大后更是连未成年人都没怎么见过。
每天面对的不是同样老谋深算的商业对手,就是唯唯诺诺的公司下属。
该如何让一个大哭的女人闭嘴?
他那个可以轻松做出决定让集团狂赚几十亿的大脑,在此时失去作用,连张嘴让她别哭都做不到。
可哭声又太吵了,鼓锤一般敲击他的耳膜,让他的太阳穴血管突突跳个不停。
薛墨非反复思索,深吸一口气,右手在裤子口袋里握成拳。
“你……饿了吗?”
阮秋看他一眼,继续哭。
“要不要喝点水?”
他关心的话语吓得前面开车的助理头都要掉了,好奇地从后视镜里偷看,发现自家老板居然贴心到把矿泉水瓶拧开,递到那女人嘴边。
可是对方理也不理,哭声震天。
薛墨非收回水瓶,头都大了。
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看了眼来电人,连忙让司机停车,自己走去车外接听。
陈暮生问:“找到人了吗?”
薛墨非瞥了眼几米外的车,不假思索地说:“没有。”
“出发之前是谁信誓旦旦说一定能找到她?”陈暮生道:“用备用仿生人吧。”
“你想都别想,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
“我……”
“你也别想从别人那里拉投资,只要我放话出去,谁敢越过我给你投资?”
薛墨非斩断陈暮生所有的路,后者冷声道:“行,那你继续找。”
他说完就要挂电话,薛墨非喊了声等等,压低嗓音问:
“如果找到她,我是说如果,该怎么跟她交流?有诀窍吗?”
陈暮生冷笑一声。
“薛总这么聪明的人,对付一个女人用得着诀窍吗?我相信你可以搞定的。”
嘟嘟——
日!
薛墨非看着挂断的手机骂了一声,对那不停传出哭声的汽车竟然有些发怵,不太敢过去。
要是哭的人换成别人……妈的,别人谁敢在他面前哭?他能用钱砸得他叫爷爷。
只有阮秋不同。
她是救命恩人,死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回到他面前。
三十个亿的投资,数年的时间,无数人的努力……才将她唤醒。
如此珍贵的生命,别说打,他掐她一下都舍不得。
薛墨非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手足无措,站在路边徘徊,眼角余光瞥见一家快餐店,有冰淇淋出售,前去买了一支,走到车边打开门。
阮秋闻到香味,回头偷看,迎上他的目光,赶紧缩回脑袋,接着嚎啕。
薛墨非心底微喜,清清嗓子。
“你不想吃?那我扔掉好了。”
“不!”
阮秋顶着通红的两只眼睛转过身,“我想!”
“那你必须答应我不许再哭。”
可是她想舟舟啊……
一边是舟舟,一边是香香甜甜的冰淇淋。阮秋在脑中做了极度痛苦的一番挣扎,依然决然伸出手。
“好!”
薛墨非递给她冰淇淋,汽车继续行驶。
他看着身边心满意足的阮秋,暗道自己果然聪明,天底下没有能难倒他的事。
汽车来到机场,众人换乘私人飞机,飞回国内。
薛家祖宅位于晋江市市中心的风水宝地,是百年前传来下的一座大公馆。
所谓大隐隐于市,外人路过此地,只看得到高耸的围墙和茂密的树枝,根本不知道里面住得是谁。
薛墨非小时候并不住在这里,他父亲不喜欢他,因为他出生时害得母亲难产而死,被视作祸害,还没满月就送去别人家里寄养。
他成年后才被接回家中,父亲查出癌症晚期,他回来学习接手自家半死不活的企业,同时完成大学学业。
毕业后他抓住机会,几年之内就将企业做大,在父亲面前出了口气。
但是没有开心太久,父亲就去世了。
如今他身价百亿,偌大的祖宅却只有他一个人住,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没有一个能走进他的内心。
每当入睡时,他总会梦见当年幼儿园那个救了他们所有人的小女孩。
女孩皮肤很白,眼睛很大,总扎两条羊角辫,穿着色彩鲜艳的裙子,像一道灿烂的彩虹。
今天,那个女孩回来了。
薛墨非走进客厅,发现跟在后面的脚步声停下了,回头问:
“为什么不进来?”
阮秋站在树荫下,雪白的皮肤上落着片片光影,惊艳地张大了嘴。
“你家好大啊。”
薛墨非很难得地勾了下嘴角,“喜欢就进来看。”
她跟着他走进去,逐一参观了奢华的客厅,旋转楼梯,华丽的餐厅和走廊,最后来到二楼一间客房外。
薛墨非推开门,对她说: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
客房很大,比阮秋自己的整个家都大,一张大床摆放在正中央,床单是粉红色的,镶了一圈淡金色的蕾丝花边,阳光照在上面简直闪闪发亮。
阮秋走进去看了一圈,喜欢的不得了,坐在椅子上问:
“我可以带舟舟来玩吗?他肯定很喜欢这里。”
薛墨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你说什么?”
“舟舟啊,他在哪儿?”
阮秋提起他,被冰淇淋压下去的思念之情涌上心头,表情变得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