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你厮杀 (千歇)

　　想来该是熬夜工作所致，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却更显磁性了。
　　这个人，直接把姓氏抹去了，就这么喊她“绮宁”，语调低柔轻缓，更是平添了几分暧昧。
　　“梁总。”宋绮宁避无可避，轻轻扯了一下嘴角，很快低头，避开他那道锐利的目光。
　　自从上次看见宋绮宁看梁郁的创业节目出神，陆怀瑾就觉得她和梁郁之间关系不一般。眼角扫见宋绮宁的躯体僵硬，他心中的猜测彻底证实。
　　他故作不觉，看似自然，却亲昵地握住她的手掌，问：“之前认识？”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宋绮宁的手反射性地抖了抖，却被他稳稳拉住，无法挣脱。
　　瞥见两人双手相握的动作，梁郁的眼神骤然危险，周身的气息冷了又冷。那双垂着的手握拳，青筋顿显。目光沉沉地看向宋绮宁。
　　想起梁郁也在，她才暂时忍下，不再挣扎。隔了一会儿，说：“以前是同学，不过很多年没见了。”
　　又想和他撇清关系？
　　见她故作姿态，梁郁无声地轻嗤。眼神轻淡，话语令人不敢深究：“确实是好久不见。”
　　一时静默，谁也没开口。
　　直到电梯不自然地震动了两下。
　　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宋绮宁刚刚在走神，一时之间没站稳，身子颤了颤。
　　梁郁眸子一紧，迅速闪过来想要扶她，却被陆怀瑾拦住。
　　陆怀瑾离她近，很快扶住她的胳膊，关切地说：“小心点。”
　　两人的目光交汇，敌对之感顿显。
　　短短几秒，差点要了宋绮宁的命。
　　左手被陆怀瑾紧紧握着，她手心发烫的温度惊人。陆怀瑾垂眸看着她的眼睛，示意她没事。
　　宋绮宁秉着呼吸，不敢再去看梁郁的表情，脸上的那抹笑差点绷不住。
　　她很庆幸他们在的楼层低，不过几句话的时间，电梯就到了。再也不用待在里面，体会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出电梯的时候，梁郁接了一个电话，应了几声，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停车场里。
　　应该是要赶时间，他很快走了。
　　夏季雨水多，外面正下着雨。
　　天色有点晚，停车场里的灯稀稀落落地亮着几个，停着三三两两的车。
　　宋绮宁跟在陆怀瑾身边走着，突然听见他的声音，“要不要去看场电影？”
　　她现在哪有心情看电影，何况时间已经不早了。
　　宋绮宁摇头，没有一点犹豫地说：“我想早点回去。”
　　察觉到她今晚的不安，陆怀瑾主动说送她回去，被她拒绝了。想到刚刚的谈话，陆怀瑾也不再勉强。
　　余光见着梁郁的那辆车开走，不见了踪影，宋绮宁的心底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进了驾驶位，把肩上挎着的包放在一旁的位置上，她靠着椅背发了一会儿呆。
　　他到底怎么想的？
　　那晚明明已经那么生气了，今天还是有意无意地挑起话题，在陆怀瑾面前和她故作暧昧。
　　宋绮宁真的头疼，一见到他就头疼。
　　倒霉真的是一连串的。
　　开到半路，车子又莫名其妙地熄了火，动不了了。
　　大半夜的，四周阴森森的。因为下着雨，车流明显比同时段少了很多，隔了好几分钟才过了两辆。
　　一直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宋绮宁犹豫了一会儿，一边拨着电话一边下来，却没人接。
　　正沮丧着，又听见后面有汽车的鸣笛声，一辆外型低调的黑色卡宴慢慢与她并排。
　　终于有人来了！
　　宋绮宁欣喜地降下车窗，朝对方望过去，挥动着手求帮忙。
　　对方的车窗也缓缓降下。她才看清里面坐着的男人，是梁郁。
　　宋绮宁的眼睛瞪大。
　　怎么又是他？
　　梁郁的视线透过车窗落在她身上，磁性的声音穿过雨雾传进她耳里，“宋绮宁，你挑男人的眼光真是越来越不行了。他都没送你回来？”
　　宋绮宁狐疑地盯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他刚刚不是已经离开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梁郁坐在车里，颇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灼热的视线直直地看着她，“跟你有关系吗？”
　　宋绮宁语顿。
　　他还真是不放过一点奚落她的机会啊。前两天她对他说的话，又被他原封不动地返回来。
　　宋绮宁还没反应过来，梁郁已经撑着伞下来，等在她驾驶位旁边。
　　见她愣着，梁郁皱眉：“下车，我送你。”
　　宋绮宁很警惕，“你要干什么？”
　　“你想一直呆在这儿？”
　　“不用了，我自己打个车就可以。”这条路其实还是有车的，刚刚就过去两辆，不过都是私人的，没人愿意大晚上的把她捡起来。
　　“打车？”梁郁笑了，“看看现在几点了，你是嫌自己长得太过安全吗？”
　　她哪里长得安全了？
　　宋绮宁看了眼手机，将近十一点，还不算太晚。但关键是，她的电量快要耗尽了。
　　她犹豫了。
　　“需不需要我给你科普一下女生深夜打车有多危险？这个月15号凌晨四点，隔壁的临义郊区发生了一起打车引起的奸杀案，上车地点也是在这条路上……”
　　“……”
　　宋绮宁放弃挣扎。把车子扔在这儿，联系了人来拖回去修。
　　外面虽然下着雨，可他撑着伞，宋绮宁下来也没被淋湿。
　　车内很安静，只剩下呼吸和心跳。
　　见窗外的路不对，宋绮宁心中警铃大作，跟坐错了车的乘客似的，提醒：“我要去xx，你的方向反了。”
　　“没反。”转头看了眼她，见她紧紧拉着车门，梁郁满不在乎地轻笑，“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要把我带去哪儿？”
　　他嘴角微动，吓唬她：“我家。”
　　宋绮宁被他吓住。不过打量了两秒他的表情，转念又想起，他妻子跟儿子都还在家里呢，他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把女人带回家吧？
　　笃定他不会，宋绮宁索性不再和他说话。
　　果然，比平时多了十分钟的时间，车子稳稳停在外公家的门口。
　　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大老远的，带着她去兜了一圈风。
　　宋绮宁想下车，却发现车门被他落了锁。她的耐心彻底告罄，“梁郁，你想干什么？”
　　梁郁没回答。
　　又试了一次，车门仍旧打不开。见他这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宋绮宁气结，恼怒地拍了两下车窗，重复又问他一遍：“喂，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郁终于抬起眼皮。
　　那道灼烫的视线定定地落在宋绮宁脸上，将她的不安尽收眼底。
　　看清他眼底传达出来的危险信息，是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宋绮宁慌了神，身子下意识往后退。
　　果然，下一秒，他猝然朝她凑近。
　　白皙的指尖擦过她的脸庞，灼烫的手掌放在她右肩的椅背上，这个姿势，理所当然地将她牢牢锁在了怀里。
　　梁郁的嘴角半挑，低沉悦耳的独有音调回荡在她耳边：“想娶你啊。”

　　第19章 要不要跟我重新开始？

　　……
　　在一起的那短短一个月，宋绮宁也生气地问过梁郁。整天钻在习题里, 连话都不跟她多讲, 这恋爱谈得实在没滋味，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当时忙着做题，随口给她的答案也是：想娶你啊。
　　随口所说, 却是真心所想。
　　她那么娇贵, 从小就是家里的小公主, 没吃过一点苦。
　　他要是不努力, 将来怎么娶她？
　　梁郁现在取得的成就，也有很大一部分得益于他超强的危机意识。却不经意之间，忽略了对于感情的维护。
　　他曾经认为，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不该是替她抄作业，不是嘘寒问暖，而是要抓紧时间努力出色。因为她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男人，或许没有人会比自己更爱她了, 但还会有别人比他优秀。他无可奈何, 能做的只有比所有人出色。
　　让她能仰望到的人只有他。
　　可那时的他不懂，爱情本就是细节。
　　你不嘘寒问暖, 一个充满柔情的眼神都不愿意给，怎么让她知道你爱她？
　　她不知道你在乎她，又能单相思多久？
　　他实在不算一个合格的男朋友，谈了大半个月的恋爱，除了下课给她讲讲题, 甚至没有贴心地送她回过一次家。
　　宋绮宁天生体质弱，痛经很严重，但梁郁认为痛经没什么，或许是她太娇气了。高中时代的她到底脸皮薄，没好意思说，后来支持不住了昏迷进医院，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记得最后一次听见她的声音，是她在电话里说：“梁郁，我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他始终记得，那天她哭得很难过，把她所有的辛酸、卑微都发泄了出来。
　　短短一句话，令做事一向有条不紊、习惯于掌控所有的少年顿时方寸大乱。
　　他知道这段爱情里他付出的实在太少，想找她解释，可电话很快被挂断。后来他又理性地分析，听她的语气，他知道她只是说说而已，不是真的想分手。
　　可那天之后，她真的彻底消失了。
　　就好像，好像他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