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袁叔解释道:“是今天下午突然来的电话,说是近期就要回国,旁的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但司澄心里却还是一阵打鼓。
左华兴原本回国的行程定在了五月份,现在才一月。突然提前四个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不过如果是因为左放,那依老爷子的个性,他就算人不回来,也一定是要在第一时间来电质问。
袁叔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道:“老爷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也没发脾气,想来应该不是为了少爷的事。”
呼。
司澄吐出一口气,点点头:【不是就好。】
“但是少爷上学的事……”袁叔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件事一旦被左华兴知晓,他发起火来,只怕左放要遭殃。
司澄却宽慰他道:【只要爷爷不是为阿放回来的,那等他处理完国内的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离开。就算他要留下来过年,等这周的期末考考完,我们也放假了。我和阿放会乖乖待在家里,不会让他发现的。】
袁叔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暂时如此。
左华兴突然杀回来,最担心的其实是袁叔。
这段时间左放的变化和进步,袁叔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不想看见左放就此止步,但如果左华兴固执反对,他也违抗不了。
司澄这时和他面对面才发现,印象里一直冷面的袁叔,这几年似乎老了不少,眼角的皱纹眼见着一点点加深,头上的白发也越来越多。
细算算,袁叔今年也已经六十多岁了,他将自己这一生都奉献给了左家。前半辈子陪着左华兴征战商场,后半辈子又待在这冷清的庄园里看着左放和司澄长大。他一生无儿无女,甚至没有结婚。对左放,他是真的当自己孙子一样疼。
司澄理解他的苦衷,忠心和亲情,他哪一个也放不下。
司澄伸手握了握袁叔苍老的双手,安慰他:【袁叔,别担心。阿放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
司澄说这句话时是真的觉得所有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无论是左放,还是她自己。
但她没有想到,这之后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
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司澄见到了一个人。
那是大课间的时候。左放和周瑞结伴去开水房,司澄独自在座位上抱着暖手宝看书。
教室外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司澄、谁是司澄?外面有人找。”
司澄不知道这上课的时间,有谁会找她?
她本不想出去,因为外面太冷。
她怕冷。
司澄原本打算装作没听见,但翻了一页书后,她的神识突然放空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校门口。
门卫室外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背影挺拔宽阔,黑色的高级大衣一直裹到他脚踝上方十寸,脚上一双黑色的皮鞋上在这样的阴雨天气里也散发着昂贵的光亮。
听见身后的脚步,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司澄看见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男人看见面前抱着暖手宝的小姑娘,缓缓露出一个极淡的笑。
“澄澄。”
-
在司澄住进左家的半山庄园以前,她一直是住在城堡里的公主。
印象里,那座城堡是由前后两幢欧式建筑组合而成,二楼有廊桥相连。
童年时,她时常在那座廊桥上疯跑。
但那座廊桥却在一个火光冲天的夜晚坍塌了。司澄的童年也随之戛然而止。
当年鼎盛时期的司家,是连今天的左家都比不上的繁荣浩大。
但那又如何?凭司家当年有如何通天的权势和财富,倾塌也不过是一夜之间罢了。
当年盛大的司家,一共有两个孩子。
大少爷司斐声。
二小姐司澄。
-
司澄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看见司斐声。
可他却突然在她眼前,恍若无事地递给她一件米色的羽绒服。
他现在的声音和记忆中相差甚远,清冷得让司澄禁不住发抖:“我记得澄澄怕冷。最近天凉,哥哥给你带了件衣服,你穿上,别着凉。”
司澄像见了鬼一样害怕地退后两步。
她警惕地望着面前陌生的男人,无法将他与印象里的哥哥联系在一起。
他怎么会是司斐声呢?他怎么会还活着呢?
司斐声伸出手,却被司澄一把拍开。
“啪——”
米色的羽绒服掉在地上,污水很快染脏了它。
司斐声不恼也不怒,他静静望着司澄的眼睛,一向清冷无波的眸子里泛起点点温柔的涟漪。
他叹息似的道:“澄澄,我是哥哥。”
不是,你不是,你不可能是。
司澄拼命摇头。
视线模糊间,她看出司斐声想要上前来的意图。
司澄慌了。
她仓皇地转身,怀里的暖手宝掉在地上也无暇顾及。
她只想逃。
一直逃回到教室,一直到看见左放,司澄才惊觉自己背后不知何时生出了一片冰凉的湿意。
“司澄,你去了哪里?”左放伸手悄悄在课桌下牵她,却被她手上的冰凉吓到。
这根本不是司澄的手,他握着的分明是一块冰凉的铁。
他立时蹙眉问:“司澄,你怎么了?”
司澄仍未完全回过神来,她眼神空洞,手上却很用力。
她死死抓着左放的手,想从他的掌心里汲取哪怕一点点温暖。
她真的太冷了。
冷到大脑已经冻住了。
她怎么会看见司斐声呢?怎么会呢?
上课铃声响过。
陈金华抱着课本走进教室,乱哄哄的教室终于安静了下来。
“好了好了,都把课本拿出来。翻开第103页,今天我们讲……”
陈金华沉厚又严厉的声音渐渐将司澄拉回了现实。
她看见左放,看见他紧蹙的眉头,司澄紧缩的心脏终于得了一瞬的缓和。
是梦吧,一定是梦吧。
可是他叫她澄澄,和以前一样叫她澄澄……
司澄的眼神才有了焦距,下一秒却又开始发呆。
左放忧心忡忡问她:“司澄司澄,你很冷吗?你的暖手宝呢?”
司澄怔了怔,然后很慢很慢地摇了摇头。
暖手宝丢了。
左放不知缘由,只在课桌下紧紧握着她的手,努力想让她的手重新暖起来。
就在这时,教室前方突然发出一阵骚动,靠窗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啊啊啊,你看外面这个人,好帅啊!”
“妈呀!这谁啊?新来的老师吗?!”
“好帅啊我的天!”
“吵什么吵!”陈金华不耐地将语文书一合,皱眉看了一眼站在窗外的男人,而后走下讲台,打开了教室门。
“你找谁?”陈金华问。
“老师您好,抱歉打扰您上课。我是司澄的哥哥。今天温度太低,我妹妹早上出门穿的少又怕冷,所以我来给她送件衣服。”
司斐声的声音传进教室里,司澄终于开始有了温度的手又在陡然间变得冰凉。
记忆中有道声音正和此时的司斐声重叠。
‘澄澄别跑,起风了,快来把披肩披上。’
‘澄澄乖,来哥哥这里。’
‘哥哥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雪花酥。’
……
“司澄!你哥来给你送衣服了!”
司澄的回忆被突然的声音打断。
她抬眼望出去,教室门口,陈金华的身体挡住了司斐声,她只能看见他手上拿着的那件衣服。
是刚才那件米色的羽绒服。
刚刚明明被污水染脏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司斐声现在拿的这件却看不出丝毫痕迹?
司澄又开始发抖。
“司澄?”左放望着她,眼里全是疑惑。
陈金华这时点名道:“司澄,你出来一下。”
司澄好像没有听见。
陈金华皱了皱眉,又叫了一声:“司澄。”
仍然无人回应。
班上的人开始叽叽咕咕,好奇司澄怎么还不出去。
等了半晌,是左放突然站起来。
“我帮她拿。”
在今天之前,左放从来没有见过司斐声,甚至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除了司澄,左放对所有人的第一印象都是淡漠的。
但司斐声不一样。
左放看见他,便皱了眉头。
他不喜欢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直觉司澄是因为这个人才露出那样奇怪的神情。
凡是让司澄不高兴的人,他都不喜欢。
在左放打量司斐声的时候,司斐声也在同样打量他。不同的是,在今天见面之前,他已经将面前的少年研究得透透彻彻。
左华兴唯一的孙子,孤独症患者,不,或许现在该换个称呼了。
左放不理他的打量,伸手抢过他手上的衣服,转身要回教室。
司斐声拦住他,“等一下。”
左放停下来,回头冷淡地看着他。
除了衣服,司斐声又给了他一个暖手宝。
新的,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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