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霍崇禹停下脚步叫了他一声。
霍家有三儿一女,大哥叫霍崇尧,二哥叫霍崇舜,老幺就是霍崇禹了。
霍崇尧注意到阳台处的陈洛如,问了霍崇禹一句:“这就是你同学?”
“啊,是的。”霍崇禹点头。
陈洛如浅浅一抬身,向他示意。
霍崇尧丢下一句“跟你同学好好叙旧”,便往玄关方向走。
陈洛如的目光追随着这个男人,总觉得他有点儿面善。
可乍一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里怎么还有个孩子?”霍崇尧冷不丁又冒出一句。
陈洛如一瞧,礼礼正抱着变形金刚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地跟霍崇尧对视。
察觉到礼礼似乎挡了人家的道儿,陈洛如赶忙从餐桌那里赶来,将礼礼从地上抱起来。
“你同学都有这么大的孩子了?”霍崇尧看向霍崇禹,言语里有点儿看好戏的意思。
“是她姐姐的孩子,不是她的。”霍崇禹比陈洛如还着急,赶忙替她澄清。
“礼礼乖,跟小姨过来,不要挡着叔叔。”陈洛如一边哄礼礼一边向霍崇尧赔礼道歉,“抱歉,孩子小,不懂事。”
陈洛如想把礼礼带到一边,可礼礼的两只脚像是钉在地上一般,怎么都不肯挪动步子。
“礼礼?”陈洛如蹲下身去看礼礼。
这么一瞧,可把陈洛如整懵了。
她看了一眼礼礼,又看了一眼霍崇尧。
这、这这两人怎么长得那么像啊?
尤其是眉毛和嘴唇,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礼礼并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叔叔跟自己长得有点儿像,他只不过是看这个男人看得有点入迷罢了——礼礼年纪虽小,骨子里却带点儿自恋的基因,也不知是遗传自谁的。
虽然小姨夫也长得好看,但是小姨夫总对他摆出一张臭脸,所以礼礼不敢看他。
霍崇尧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礼礼,管家走过来,“大少爷,车已备好,您快出发,别让梁小姐等急了。”
他将手套收入口袋,慢条斯理地说道,“来了。”
直到霍崇尧离开,礼礼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背影。
霍崇禹也发现这孩子跟他大哥有几分相像,便和陈洛如开了个玩笑:“你姐夫是不是跟我大哥长得有点儿像啊?哈哈哈。”
陈洛如:“……”
她对此无法评价,她倒是想知道她姐夫长什么样子呢,可惜她不知道。
她不方便对霍崇禹说,礼礼没有爸爸。这事儿陈家一直对外遮遮掩掩,不敢开诚布公,陈洛如不会主动跟外人提起。
两人回到餐桌上,霍崇禹将那盘保存已久的专辑递给陈洛如。
“谢谢。”陈洛如接了过来。
专辑封面上赫然写了“To Christina”的英文大字,下方还有一个潦草的英文签名,的确出自于她曾经喜欢过的那名女歌手。
虽说陈洛如对她的热情已经像潮水一般退却了,但这份人情却是沉甸甸的。
霍崇禹打算跟陈洛如换个话题,恰巧礼礼在一旁,他便问道:“你姐姐嫁的是孟家那个?”
当初孟陈两家联姻,商界多多少少都有耳闻,况且这些年孟陈两家合作紧密,在香港亦有业务。
可说来说去,都说是孟家的太子爷娶了陈家的女儿,也没提是哪个女儿。
陈洛如将专辑收入包中,不知该怎么跟霍崇禹解释。
哎,她姐没嫁,嫁的是她。
“没有啦。”陈洛如讪讪道。
“你家和孟家不是联姻多年了么?”霍崇禹问。
“他跟我姐……”陈洛如拿捏着话,“吹了。”
“吹了?”
“嗯,吹了。”
霍崇禹不禁奇怪,这婚事吹了,孟家为何还与陈家联系如此紧密。
“那你姐夫是什么人?”霍崇禹问,“我认识吗?”
商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陈洛如姐姐嫁得肯定不会差,就算他没见过,听也该听说过。
“这个……”陈洛如编不下去了,她发现人是不能撒谎的,一旦撒了一个谎,就得再撒一百个谎去圆。
她还没撒谎,就已经露馅了。
“实话跟你说了吧,”陈洛如看在霍崇禹送她签名专辑的份上,只得向他解释清楚,“孟见琛娶的是我……”
霍崇禹以为陈洛如还有下文,比如“我表姐”、“我堂姐”、“我小姑”等一系列说法,没想到她说了个“我”就停住了。
空气瞬间凝固。
霍崇禹万万没想到,陈洛如的丈夫竟然是孟家太子爷。
这、这尼玛,要说这不是个好归宿,那是睁眼说瞎话。
霍崇禹以为自己记忆出了偏差,再次跟陈洛如确认:“可我记得他不是跟你姐……”
“总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嫁给他了。”陈洛如提起这事,心底还是存了点小怨气。
霍崇禹的目光在陈洛如脸上停留片刻,大致猜想出了事实——陈洛如出于某种万般无奈的理由,被迫与孟见琛成婚。
强扭的瓜不甜,看她这委屈的模样,婚后肯定过得不幸福。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洛如葬送在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里。
他要拯救他的缪斯女神!
第83章 本文独发晋江文学城
茶具里的红茶渐渐凉了, 描金的瓷器边缘捕捉到一缕太阳的光辉。
陈洛如和霍崇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她兴致不大高, 一只手撑着下巴, 眼神往阳台外飘。
远处的棕榈树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影, 海浪退潮, 一只孤单的海螺被遗忘在沙滩上。
门口有汽车熄火的声音,方才出门约会的霍崇尧从一辆黑色库里南里走出来——依旧戴着那条红底花纹的领带。
陈洛如瞥了眼右手的宝玑那不勒斯王后腕表,镂空蓝钢指针将将停在“4”和“5”的正中间。
她正纳闷这人为何回来得如此之快, 霍崇尧已经进了门。
霍崇禹拿来一副国际象棋盘,他打算跟陈洛如玩棋。见霍崇尧匆匆回家,不禁问道:“大哥,你不是刚走吗,怎么就回来了?”
“不去了, ”霍崇尧坐上沙发,将金丝眼镜摘下来, 用一块眼镜布慢慢擦拭着, “那女人太晦气。”
“难道今日恒指又暴跌?”霍崇禹挠了挠头,前两天恒生指数不是刚冲上三万点么, 他大哥赚得盆满钵满,怎么今日又说“晦气”了。
他大哥这人性情难测——倒也说不上古怪,只是他这人特别关注“运气”这样捉摸不定的玄学。
霍崇尧常年打红领带,就是因为红色代表“涨”。他还爱穿红内裤, 对他来说, 年年都是本命年。关系到股市涨跌, 迷信一点也无可厚非——就像大陆高考生要穿紫色内裤一样,因为“紫腚(指定)能赢”。
与之相对应的,霍崇尧最讨厌的颜色是绿色,他连青菜都很少吃,是个狠人。
香港是个神奇的地方,科技在这片土地上发展得欣欣向荣,也动摇不了迷信的根深蒂固。
温莎大厦狐仙事件甚嚣尘上,灵异传闻布满大街小巷,风水大师个个传得神乎其神。
“我的汽车爆胎了,”霍崇尧说道,“都是因为她。”
“汽车爆胎关梁小姐什么事?”霍崇禹问,梁小姐是梁家成先生的千金,两家人有意撮合,八字属相什么的早就找风水先生看过了,合得不能再合。
今日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好歹也该给对方一个面子吧?他大哥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
“怎么没关系了?”霍崇尧振振有词,“如果不是要去见她,汽车不会爆胎。”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霍崇禹说道,“你的车胎今天不爆,明天或者后天可能也会爆。迟早要爆胎,为什么要怪梁小姐?”
“那你说为什么它偏偏是今天爆胎而不是明天或者后天呢?”霍崇尧反问道,“还不是因为今天我要去见她,而她太晦气。”
霍崇禹:“……”
好吧,他大哥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何况爆胎这事,影响很不好。”霍崇尧将眼镜重新架回鼻梁上。
“这能有什么影响?”霍崇禹想不通,多大点儿事啊,换个备用车胎就完事了。
“这意味着我可能爆仓。”霍崇尧解释道。
爆仓是指亏损大于投资账户中的保证金,这对炒股炒汇炒期货的人而言,绝不是好兆头。
陈洛如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
梁小姐真惨,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莫名其妙就被扣上了一顶“晦气”的大帽子。
依她看,霍大少也别找对象了,在家一手抱福神一手抱财神过一辈子就够了。
霍崇尧坐在沙发正中央,打开手机查看伦敦交易所的晚盘情况。
今天美国那个傻逼总统又在推特上大放厥词,弄得人心惶惶,是时候买点黄金避避风险了。
霍崇禹将国际象棋盘搁在茶几上,喊陈洛如来下棋。
两人玩着象棋,礼礼坐在陈洛如旁边的地上。礼礼与其他同龄孩子不一样,他很乖,不哭不闹,只安安静静地玩玩具。
霍崇尧目不转睛地盯着黄金价格的K线走势,大金叉上即将出现小金叉,是一个极佳的入场机会。